第114章 花貌雪膚皆惡鬼 青蓮翠果擁紅珠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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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心中驚疑不定,紛紛凝神看去,隻見那具豔屍腹部微微鼓起,似有異物要破體而出。
    果不其然,一股紅霧猛然噴射,聚在頂上,繼而四散開來,化作一朵青中帶紅的蓮花,當中蓮瓣合攏未開。
    這花約五尺方圓,大得出奇,花瓣肥厚,越是中間越是紅豔,看去肥膩膩的,並有一股腥香之味散開。
    晉少元心頭頓生一股警兆,立馬便察覺到些許不妥,連聲道:“小心。”眾人臉色一凜,俱是撐起法力,隔絕內外。
    接著他眼中異光一閃,雙目陡然大睜,便見一粒粒細小蓮籽突兀出現在頭頂,長不及寸,通體透徹,隱有絲絲血光纏繞。
    他不敢大意,身後騰起一道玄氣,化作滾滾波濤巨浪,四下一卷,劈啪連聲,便將之蕩開。這些蓮籽遭此一攔,憑空一閃,又隱去不見。
    晉少元眉宇微皺,這些蓮籽不知是何種寶物,竟能瞞過感應,若非他‘上清天心正法’小有所成,說不得便著了道。
    此物飛閃之間,又隱遁無形,他竟再也找不出一絲蹤跡來。
    鄭隱嘴角翕動,似在不停的說些什麽,隻是聲量甚小,眾人哪怕凝神靜聽,也絲毫分辨不出內容。
    晉少元心念電轉,看靈威雙魔之情形,顯然並未受到剛才那番攻襲,心思稍轉,立馬便猜測這朵血蓮與二人關係不淺,當機立斷道:“我來拖住兩魔,爾等速速毀去血蓮。”
    雲懷山亦作此想,口中當即發出一聲沉喝,周身有七點光華浮出,倏爾化作星雷,眨眼間便直直撞上那朵血蓮。殿中頓時暴起一陣霹靂轟響,雷光過處,蓮瓣之上一片焦黑。
    他心中微驚,此法喚作‘青樞雷鬥’,七道雷光接連發出,俱是擊在一點,威力疊加之下,靈真境後期修士硬抗接下也要吃個大虧,如今全力打出,卻是效果不顯,顯然此物格外不凡。
    連雲生看著雲懷山出手,但他並未阻止,反而冷笑一聲,對晉少元道:“你又何必如此急著送死?鬥了那麽多次,這回你我就來個了結。”
    晉少元並不答話,頂上瑞氣升騰,落下一柄玉鉤,向前一指,便化作流光疾馳而去。
    連雲生嗤笑一聲,抄手一拿,一把法劍入手,往天中一祭,與那玉鉤遙空拚擊了數下,終是不敵,哢嚓一聲斷折開來。
    他神情動也不動,又祭出幾把法劍上前阻攔,隨即身形晃動,便如鬼魅般奔向雲懷山等人,掌中黑雲匯聚,像是在施展某種秘術,誓要一擊建功。
    他心中自有一番計較,若是換在平時,他定不會如此激進上前,憑他一人決然是無有必勝把握,但如今這人竟然找到了此處,恐是有備而來,擔心誤了大事,便隻好全力出手。
    晉少元毫不驚訝,眼中反而露出幾分喜意,指劃之間,又有一柄精巧玉鉤自殷眉愫背後跳起,色作紫黑,微放煞芒凶氣,看去便知此寶殺力驚人。
    這是晉少元煉化的一樁異寶,共是一對,彼此遙感呼應,一柄他自家持有,這柄則是他提前賜與殷眉愫,以作護持之用,如今倒可算作一招後手。
    他輕提法力,靈台之處清光一閃,一道五色光氣猛然射出,直奔連雲生而去。
    連雲生陰陰一笑,打出一股黑氣,宛如長虹經天,帶著淒厲的嘯聲,劃空而至,將這道五色光氣抵住。
    兩下才一接觸,便聽驚天一聲大震,大蓬金花雷火忽然當空爆炸,一二呼吸後五色光氣潰散而去,那道黑氣卻又化作漫天箭雨,齊齊向晉少元飛射。
    晉少元眉宇微顰,他與靈威雙魔鬥了數次,俱是他占據上風,如今此獠竟如此輕易的破解了他的試探手段,想來定然隱瞞了不少後手。
    殷眉愫看著麵前氣勢洶洶的魔人,想到自家師門兄長俱是因此行而亡,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恨意,心念轉動間,立馬催使玉鉤往前攻去。
    晉少元忙聲大喝道:“徒兒不可!”說時遲,那時快,就這一句話的工夫,數道黑箭本由對晉少元直射過來,倏忽間又化作一片煙幕,往前一裹,立馬便將那柄玉鉤卷住,任其靈光濺射,依舊死死纏住不放。
    連雲生再是伸手一抬,掌中黑雲便熄滅了去,顯然隻是一記虛招。
    殷眉愫俏臉一白,知道大事不好。早先晉少元多有告誡,讓她靜心禦寶即可,萬萬不敢輕舉妄動,如今自己竟鬼使神差搶先動手,害得師尊失去了一樁異寶,一時間自責驚慌,頗有心神不寧之意。
    晉少元神色一動,見此情形立馬便知殷眉愫或是早就中了門道,口中一聲輕叱,又是驚天動地一聲大震,幾人心神一陣搖晃,耳旁似乎傳來某物慘叫之聲,便見得一團青氣自殷眉愫胸口飛出,霎時又飛回那朵血蓮之中。
    殷眉愫心中悚然,但她腦子也轉得極快,立即持定心神,嘴唇開闔間,大聲誦道:
    “陽精朗耀,陰鬼當衰。神朱赫赫,元露太微。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風無起,波瀾不驚,至性至善,我道天成!”這正是浩玄宗正傳‘上清天心正法’中的靜神保命之法。
    隨她話音落下,數道清光自身軀上升騰,叮當叮當一陣脆響,眾人心神亦是一陣沉靜,再也沒有那種躁動之意。
    連雲生暗暗點頭,他這徒兒反應倒是不慢,隻是可惜了自己一招後手,那柄玉鉤本來清光流淌,靈氣逼人,如今不過數個呼吸,上麵的神光不僅黯淡了幾分,而且他還隱約聽到陣陣哀鳴,顯然受了重創。
    雲懷山一擊之下未能得手,那朵血蓮反而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碧光大閃,蓮瓣驟開,內中出現一座神壇,中坐妙年美女,雙眼緊閉,通身赤裸,盤坐其上,周身釘著許多金針法符,蓮花瓣上更有層層血焰烈火冒起,將少女包圍在內。
    連雲生與晉少元俱是停下手來,紛紛看向這場變故。鄭隱臉色慘白,似乎遇上了極為恐怖之事,不再祝禱,厲叫一聲,卷起一道血霧奔逃而去。
    隻是就在此時,那美豔女子雙眸兀地睜開,素手一指,身上一道符紙飛起,一個青麵獠牙,白發紅睛,相貌猙獰的惡鬼化出,裹起一陣陰風就追了過去,幾個呼吸後又飛了回來,手中血焰升騰,可見鄭隱的元靈在裏慘叫哀嚎。
    美豔女子盈盈一笑,紅唇一張,便將其吸入腹中,麵露陶醉之色。
    眾人看的目瞪口呆,一位金丹真人竟這般便神形俱滅,實在是令人心中發冷。
    忽然之間,連雲生卻率先發難,大手一揮,一根長矛飛出,矛尖掛著兩個麵容淒慘的小人兒,朝著神壇上盤坐的女子刺下。
    接著,他轉頭看向晉少元,大聲道:“再不出手,這就是你我之下場。”
    晉少元悚然一驚,這美豔女子竟以修士元靈為食,手段之殘忍比邪魔外道更甚,當即不再猶豫,放下恩怨,沉聲道:“好!”
    說完,他張口噴出一道煙氣,隻聽轟轟發發,雜以天風海濤之聲,緊隨長矛之後,好似一汪萬頃湖泊迎頭拍下。
    雲懷山等人見鄭隱落了個如此慘狀,俱是神色不變,紛紛全力出手,一時間霞光閃爍,靈彩飛卷,各種神通術法紛至而來,殿中一片雷鳴風吼,水石花木俱成齏粉。
    美豔女子神色一正,將手一張,碧光忽閃,手上卻多了一枚翠玉蓮蓬籽,對其輕吐一口青氣,往頭頂一拋,灑下一道道青色幕簾,將她周身遮了個嚴實。
    隻聞數聲轟然巨響,青霧滾滾,幕簾已是被撞散而去,然則隻是一瞬,翠玉蓮蓬籽毫光大放,此霧又重凝起來,美豔女子鈴鈴一笑,道:“連師叔,你若現在棄暗投明,師侄定會既往不咎。”
    連雲生冷哼一聲,道:“孽畜,休要稱我師叔。你連血肉骨親的元靈都不放過,我這個師叔的下場恐怕也好不到哪裏去吧?”
    晉少元眼中異色一閃,不動神色地拉開了距離,似是在防備著連雲生暗下黑手。
    連雲生瞥了他一眼,毫不在意。他早就知曉此女的跟腳,其真身正是座下那朵血蓮,吸收了不知多少冤煞孽氣才通靈化形,隻是不知被哪位前輩高人發現,將其拘困在此,又並未抹去靈智。
    這朵血蓮可謂是天地異寶,頗有神異在身,千載以來,它終究無力破陣,眼看壽元將近,隻好借助自家天生神通,重化為一枚蓮籽。
    蓮籽全靠本能生長,蠶食著這道法陣靈機,最終竟與其融為一體,類似於此陣陣靈,但終究未能脫身而去。
    當初連雲生與鄭隱一行人闖入此地,一不小心竟讓一枚蓮籽寄宿在鄭隱親女身上,二人束手無策,又貪婪這朵血蓮,鄭隱隻好忍痛割愛,任其在自家愛女身上紮根。
    美豔女子輕歎一聲,幽幽說道:“我死,恐怕要成為爾等口中大藥,如今反過來,想來他也不會有一句怨言。”
    晉少元眉頭一皺,心中升起一陣厭惡反感,隻覺得此女有一股魔性在身。
    連雲生臉色一寒,道:“真是巧舌如簧,今日定要拿你入藥,助我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