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不成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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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老夫人將一盞茶遞過來,「嚐嚐你弟弟的手藝。」
    薛尉廷麵前是擺放著煮茶的器具,他緩道:「第一次煮茶。」
    薛老夫人笑著打趣道:「你弟弟真是個粗人,這種細致的活兒都幹不好,你瞧瞧這茶桌上的水。」
    薛凜安:「熟能生巧。」
    待他喝完這一盞茶,薛老夫人叫薛尉廷陪薛凜安上樓去書房。
    「來,芷瀾,陪我喝一杯茶。」
    葉芷瀾便和薛老夫人坐下了,眼光卻還是一直望著走上樓梯的薛凜安。
    薛老夫人親自幫她續了一杯茶。
    「芷瀾啊,你要學會放手。」
    葉芷瀾的目光落在麵前淡綠色的清茶上。
    薛老夫人說:「薛紈走的早,我知道,你是把凜安當成是心理的支柱走到現如今的,可兒子總是會長大的,你不能永遠都把他圈在自己的保護範圍內,而且……你也保護不了他。」
    葉芷瀾聽著薛老夫人的話,忽然就想起了薛紈。
    「母親,你……了解薛紈麽?」
    薛老夫人:「我的兒子,我當然了解,他是一個懦弱,沒有責任感,且毫無擔當的男人。可是又能怎麽樣,再怎麽不成器,也還是我的兒子。」
    她可以在婚後接受丈夫的陰暗麵,也就要接受兒子的平庸。
    葉芷瀾心裏湧起一股衝動,「那……如果你這個不成器的兒子,還活著呢?」
    薛老夫人眉心蹙起,「你說什麽?」
    葉芷瀾:「沒,我沒說什麽。」
    她低頭去端水杯,心思不定的抿著茶杯之中的茶水,再抬頭就看見薛老夫人正在用審慎的目光看著她。
    她心裏一慌,手中茶杯裏的水就灑了一半出來。
    「那個……不知道老爺子找凜安是什麽事,母親您知道麽?」
    薛老夫人垂眸,「不知道。」
    她現在知道的是,葉芷瀾有一件關於薛紈的事在隱瞞著她。
    薛敬堂在書房內練字。
    薛凜安走進來時,薛敬堂收了最後一筆。
    他倒著看出來,這是個「佛」字。
    佛麽?
    薛凜安心裏閃過一絲諷意。
    一個背地裏做這種苟且黑暗勾當的人,又怎麽可能心中有佛?
    在書房的牆角,放著幾盆滴水觀音,養的很好,葉片油綠闊大,上麵有幹淨透亮的水珠滾動著。
    聞聲,薛敬堂將狼毫置於筆架上,才叫薛凜安坐。
    「這次婚禮,實在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薛凜安淡淡道:「嗯,是意想不到。」
    薛敬堂走過來,坐在薛凜安的麵前,「我跟老徐商量過了,這次婚禮,雖然不成,卻也作數,現在詩穎在醫院裏麵重傷,她現在身體上二級傷殘,若是你再棄她不顧的話,恐怕她會產生輕生的念頭,今天還聽醫院那邊傳過來要給她請心理醫生,怕是會創傷後應激障礙。」
    薛凜安:「那也要給她傷害過的那些女孩請心理醫生吧,她們會更容易產生應激障礙。」
    薛敬堂淡淡瞥了他一眼:「都是已經過去的事了,誰年輕的時候還不犯個錯呢。」
    薛凜安垂眸並未開口,可垂在身側的手背上青筋緊繃。
    「你閑來去看看詩穎吧,」薛敬堂說,「這件事先不提,主要是想跟你說說,這馬上就要開船的事。」
    薛凜安抬眸。
    「這才是重頭戲,你別因噎廢食,」薛敬堂:「本來是徐家那邊做主導,但是你瞧瞧,徐家遭了大難,老徐那身子骨明顯差了一截,我就想著,這一次叫你去。」
    這算是薛敬堂第一次跟他交底。
    薛凜安微眯了眯眼睛。
    「為什麽不叫尉廷去?」
    「尉廷剛回來,他對這些也還沒有上手,之前他一直是在部隊上的,也不是專業學這個,做生意肯定不如你。」薛敬堂道,「這一點,你媽不理解,難道你還不理解麽?你才是薛家的繼承人,尉廷沒法和你爭搶的。」
    薛凜安聽不出薛敬堂這話是否當真嫌棄薛尉廷。
    可他又在即將下一次開船的時候,把薛尉廷給認了回來。
    況且,他現在從徐盛口中知道了徐家和薛家這兩者密不可分的緣由,這樣遊走在灰色地帶的勾當,卻要將一個身份背景帶綠的人引進狼窩裏來,他們難道不怕引火麽?
    薛凜安離開的時候,薛敬堂送他出來。
    「去醫院多走動走動,」薛敬堂拍了拍薛凜安的肩膀,「現在正是可以樹立正麵輿論的時候。」
    書房門關上。
    哢噠一聲,薛凜安走過,道路上的聲控燈亮起。
    也照亮了在欄杆旁邊倚著的薛尉廷。
    薛尉廷站直了脊背。
    兄弟二人一前一後踩上樓梯。
    靠近地麵的聲控燈,將木質地板照的像是打上了一層油蠟。
    薛凜安錯後兩步,他望著薛尉廷的脊背。
    即便是腿腳受過傷病,他行走的姿勢依舊身板筆挺,或許是因為曾經入伍受過專門的訓練,身上是有一種正氣在的。
    正氣……
    薛凜安腦海裏忽然閃過一線,他想,他明白了薛敬堂將薛尉廷給認回來的緣由。
    薛敬堂不是慈善家,是一個唯利是圖老女幹巨猾的商人,做的都是穩賺不賠的生意。
    因為薛尉廷的身份。
    即便是不出麵,隻是這個身份,就會為薛徐這兩家的不正當交易開綠燈。
    黑暗中,薛凜安問:「你知道?」
    薛尉廷停下腳步,側頭看過來。
    燈光將他的一半麵孔照亮,另一半隱在黑暗之中,「知道什麽?」
    薛凜安走過來,從他的身側經過。
    「知道徐家薛家的根,」薛凜安說,「你退伍的身份會提供便利。」
    薛尉廷挑了挑眉,「豪門之中不就是利益交換以物換物麽?若是薛家沒有想要從我身上拿走的東西,我又如何能拿走我想要的?」
    這話說得很明顯了。
    兩人距離站的很近。
    樓梯上,之間隻隔了不到半人的距離。
    薛凜安問:「你想拿走什麽?」
    薛尉廷沒有回答。
    薑佳寧在醫院裏陪了小雨點幾天時間,杜清齡先出院了。
    出院這天,薑佳寧提前給母親辦了出院手續。
    她從醫生辦公室拿了簽字書去班手續,從電梯上走下來,剛要推門進入,卻發現病房內已經站了一個人。
    是薛尉廷。
    薑佳寧蹙著眉。
    在她的印象裏,杜清齡和薛尉廷,本不該有太多的交集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