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該死的人

字數:4867   加入書籤

A+A-


    他驀地伸出手來,一把握住了葉芷瀾的手腕,「媽,你跟我過來。」
    葉芷瀾猝不及防下被拉的一個踉蹌,還是一旁的許媛提前發覺到,扶了她一把,才避免她摔倒。
    薛凜安拉葉芷瀾來到了一間空的病房內,關上了門。
    病房內沒有開燈,葉芷瀾的手在牆上摸著開關,「凜安,不管薛紈再……」
    「薛紈殺了人。」
    夜色中,薛凜安開口道。
    葉芷瀾在牆麵上摸開關的動作就陡然間停住了。
    「什麽?」
    她似乎都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黑暗中,兒子的麵容看不真切,可葉芷瀾卻能感覺到的是兒子此時身上散出來的那種肅殺之氣。
    「你知道的,是麽?」薛凜安問。
    葉芷瀾這次確認了。
    她的的確確是聽到了薛凜安這話。
    他問的是薛紈。
    問的是……近二十年前的那件事。
    葉芷瀾搖著頭,「我不知道,你說什麽我不知道……」
    直到現在,她都不敢回想當時。
    她的手指尖褪盡了溫度,冷的似是冰。
    哢啪一聲。
    隨著輕輕地一聲,燈光大亮。
    葉芷瀾麵上的表情還沒有來得及收斂,就這樣曝光在薛凜安的麵前,她閉上了眼睛。
    她知道。
    薛凜安收回手,單臂的手肘撐在牆麵上,拳頭抵在胃部。
    如果是往日,薛凜安這樣的動作,就一定會叫葉芷瀾發現。
    可現在,葉芷瀾實在是太過震驚,她根本就無暇注意到這些小動作。
    葉芷瀾:「你……不是……你是怎麽知道的?」
    那時,薛凜安也不過才是十一歲。
    薛凜安向後靠在牆麵上,眼睛微眯著,「為什麽不報警?」
    葉芷瀾聽見這兩個字,震驚的瞳孔放大。
    「這種事情怎麽能外揚?若是被曝光出去,薛家大少是個殺人犯,我怎麽辦,你又怎麽辦?我就是殺人犯的老婆,你就是殺人犯的兒子!我們的平靜生活就會被徹底打破了。」
    葉芷瀾好似是聽到了什麽天方夜譚,「不能說,絕對不能說出去,凜安,我不管你是從哪裏知道的,這件事情就要捂下來。」
    薛凜安笑了一聲。
    這笑,太多無奈和隱忍。
    甚至叫葉芷瀾不覺得他是在笑。
    他問:「媽,這就是你教給我的三觀麽?」
    人生觀,價值觀,世界觀。
    他記得很小的時候,葉芷瀾還會對他說。
    凜安,你要當一個正直的人,成為一個男子漢。
    他也點頭,他說:「等我長大,我要當媽媽的保護傘!」
    可何時開始,這種教育就已經走偏了呢。
    薛凜安問:「殺了人,犯了錯,不是認罪伏法,而是隱瞞躲藏?媽,你在乎你的家庭,那個無辜的人的家庭不無辜嗎?」
    這一次,葉芷瀾有幾秒鍾沒有開口。
    「凜安,我隻管的了我自己,我顧不得別的不認識的人。」葉芷瀾說,「我是為了你。」
    薛凜安直接開了門出去。
    為了你。
    葉芷瀾說過這句話。
    薛紈說過這句話。
    薛敬堂也說過。
    他仿佛就是活在他們的自以為是的好裏。
    方柏深剛好從走廊經過,和薛凜安遇上。
    「凜安……」
    薛凜安朝著
    他笑了下,「阿深。」
    方柏深發覺薛凜安的臉色不太好,他也從新聞上看到了,也知道現在薛紈還在手術室裏。
    小護士跑了過來,催促著:「方醫生,院長那邊叫你快一些,手術要開始了。」
    方柏深有一場早就安排好的手術,現在不能往後拖,就照顧會把鑰匙塞到了薛凜安的手裏。
    「你去我辦公室裏休息一會兒。」
    他朝著手術室快步走,處理消毒之前,接通了傅南弦的電話:「凜安的情況看起來不太好,現在在我辦公室,你沒什麽事來一趟吧。」
    傅南弦是半個小時到的。
    他在走廊上,遇見了剛從手術室那邊過來的薛尉廷。
    他腳步停了停:「手術結束了?」
    薛尉廷點了點頭,嘴角泛著一絲嘲意。
    「該死的人死不掉。」
    就比如說徐盛。
    就比如說薛紈。
    傅南弦從薛凜安口中,也知道了些薛尉廷這個弟弟的一些事情。
    倒是也不曾想到會從薛尉廷口中說的這些話。
    傅南弦來到方柏深的辦公室,從外麵進來就開玩笑道:「剛才看網上的新聞,我還說你這是怎麽被抓著現形了……」
    他話音未落,就戛然而止。
    薛凜安躺在床上,似是已經睡著了,微闔著眼瞼。
    傅南弦走過來,給他倒了一杯水擱在床頭,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前,「知道你沒睡著。」
    薛凜安睜開了眼睛,偏頭來看傅南弦。
    傅南弦看的出薛凜安一雙眼眸之中的紅血絲,整個彌散。
    他向後靠在椅背上。
    「你記得我爸媽麽?」
    薛凜安當然記得。
    傅南弦的父親是一個賭鬼。
    能輸到把傅南弦壓在賭桌上當籌碼,不管他的死活推給那些賭徒。
    他的母親是夜場裏有名的交際花,出生之日,傅南弦就被親生母親推給了他的父親,彼此推諉,甚至大打出手,他的臉上身上,沒有一塊好皮。
    他從小就如同那陰暗地溝裏的老鼠,躲躲藏藏,勉強度日。
    「豬狗不如的東西,」傅南弦笑著罵,聳了聳肩,「可是能怎麽辦呢,這世上就有那種不知廉恥又惡心的人,偏偏還就投胎當了他們的兒子,估計上輩子我作惡多端。」
    傅南弦瞧著薛凜安,把水遞給他,「咱倆估計是一樣。」
    薛凜安這次接了水,喝了兩口熱水,胃部的疼痛緩了緩,啞著嗓音調侃他,「改行算命了?」
    「你就說,準不準吧。」傅南弦敞著腿,笑著問。
    薛凜安也笑了,「神棍。」
    兩個小時後,方柏深從手術室出來,盥洗台旁,麻醉師老李問:「柏深,出去吃碗麵?小林他們先去點好了。」
    方柏深:「今天就不去了,我有點事。」
    他推開辦公室的門。
    辦公室內,隻剩下了躺在沙發上睡熟的傅南弦。
    方柏深給傅南弦蓋上一條毯子,看見手機上有一條薛凜安的留言信息。
    【阿深,我沒什麽事回去了,早點睡。】
    薛凜安驅車去了徐家大宅。
    這個時間點,路上的人都很少,徐家大宅除了道路上幾盞暈黃的路燈,車影也隱藏在這樹影中,整條街道都宛若被黑霧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