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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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
阿綠今夜比較忙,卻也還是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陪了薑佳寧。
k在操縱電腦的時候,阿綠也在場,她自然也是聽到了薛紈的那些話。
震驚之餘,她真的是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來。
反觀薑佳寧,她臉上倒是沒什麽特別明顯的表情,似乎這些話早就已經在腦海裏想過幾遍,現在隻是借這個渣滓的口說出來。
她用力的握住薑佳寧的肩膀,企圖從手上的力道,帶給她力量。
薑佳寧叫k把剛才薛紈陳述的話給截取拷貝下來發給了她,「姐,我現在需要再去一趟,把貼片取下來。」
她一個人不足為西,可是萬一因為這貼片查到了k,進而查到了阿綠和夜色,就是她的錯了。
阿綠說:「你別去了,我找個人替你去。」
薑佳寧搖了搖頭:「我不放心。」
隻有她去,才能保證,若是被抓到的話,她咬死也不會吐露出來一個字。
阿綠看著薑佳寧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卻也還是不放心,給蘇嘉樹打了個電話。
蘇嘉樹給薑佳寧打通電話,就已經一點多了。
他是在江邊的河岸上找到的人。
這個時間點,河岸兩側,夜風很大,吹拂著岸邊河堤台階上坐著的身影,長發被吹在腦後,舞的張牙舞爪。
蘇嘉樹走過來,坐在薑佳寧的身邊。
薑佳寧沒有回頭。
蘇嘉樹敞著腿,手肘撐在膝上,眺望著江上那映照著的美麗燈景。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薑佳寧的時候。
背個大書包,走起路來一蹦一跳的小團子,任誰都想要去親親抱抱。
他在來之前,就想過很多話去安慰薑佳寧。
可是到現在,那些安慰的話,太過蒼白。
各人和各人的經曆都不同。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他是親眼瞧著的。
他笑了下,那笑聲隨著風飄到她的耳朵裏。
「佳寧,有需要我的地方就說話。」
薑佳寧轉過頭來看向蘇嘉樹。
年輕男人的麵孔,不知從何時開始,就已經完全褪去了曾經少年的模樣,變得棱角分明。
可那雙眼睛,一如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待她的是真誠。
蘇嘉樹說:「我知道你一直後悔,後悔在六七年前宋澤那事上,我現在就把話撂這兒了,給我一個機會叫我重新選擇,我還是會衝過去。」
他握了握她的肩膀,「誰年少的時候還沒幾分血性呢。」
蘇嘉樹有很強的共情能力。
所以當他看到薑佳寧手臂上的那些傷痕的時候,他比本人看起來都要憤怒,都要更加激憤,恨不得直接拿刀去捅了那一個個的殺千刀的王八蛋,罵人的話花樣翻新的都比她都說得多。
有很多薑佳寧曾經說不出口的罵人的話,還都是蘇嘉樹教給她的,當時還叫一向慈祥的院長奶奶發了老大的脾氣,罵蘇嘉樹不教人好。
蘇嘉樹跑來跑去的躲那雞毛撣子,「我這是在教她生存的能力!要不然一個小白兔!沒人護著她,還不被社會人啃的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誰知,真是一語成讖。
大約在江邊坐了有一個小時,蘇嘉樹載著薑佳寧回到徐家。
薑佳寧問起來蘇嘉樹和駱榕的事。
蘇嘉樹撓了撓頭,「進行時吧,說不定什麽時候就句號了。」
薑佳寧在他的手臂上拍了一下,「說點好聽的。」
蘇嘉樹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自嘲
道:「駱家不會承認我的。」
高中輟學,還蹲過監獄的少年犯,還是蘇家不光彩不受重視的私生子。
「不過也無所謂,」蘇嘉樹說,「我也隻是想要達到我自己的目的。」
薑佳寧:「那你喜歡她麽?」
她在八卦小道消息上,曾經刷到過有人拍到兩人的照片,駱榕看著蘇嘉樹的眼睛裏,是放著光的。
她說:「不管你喜不喜歡她,她是喜歡上你了。」
等到看著蘇嘉樹的車離開,薑佳寧才要進去。
她剛一轉身,就聽見身後有一聲及其輕微的聲響。
那停在對側停車位上的車門打開。
男人從車內走了下來。
薑佳寧站在黑逡逡的大門前,沒有動。
薛凜安經過馬路,一步步朝著她走過來。
路燈暈黃的燈光照在他的麵龐上,柔和那冷硬的輪廓弧度。
「薛……」
薑佳寧一聲還未開口,男人忽然向前傾倒。
她下意識的就伸手去扶他的手臂,因為男人的重量,她向後退了兩步才站穩。
男人靠在她的肩上。
她的雙手握在他的手臂上。
夜風吹的她的手心很涼,男人的臂膀卻似是熔爐,燒灼著她的掌心,似是能把她的心也一同燒化了。
兩人的身影,交疊被路燈拉長,落在地麵上。
那清淺的月光照著,仿佛已經被拓印。
過了許久。
「對不起。」
男人的額頭抵著她的肩膀,聲音很輕。
這三個字,絲絲縷縷竄入到薑佳寧的耳中,她的手指尖都蜷縮了一下。
這個時候已經快淩晨三點了,道路上空無一個人影,隻偶爾能聽聞一聲野貓叫,再飛快竄離。
薑佳寧扶著薛凜安上了車後座。
關上門。
兩人在密閉的空間內,似是能聽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
因為剛才抵著薑佳寧的肩膀,男人的額上印一點紅印子。
他緩緩開口:「我知道了。」
薑佳寧驀地轉頭,「你知道……了?」知道了什麽?
「我知道你在羅芸別墅裏安了投影貼片,」薛凜安說,「我也裝了針孔攝像頭。」
薑佳寧忽然想到。
那天家訪的時候,她偶遇薛凜安。
薛凜安既然知道她去到那別墅裏懷有目的,那也一定會事後調查。
也是怪她自己不查,竟然沒查那別墅的監控錄像。
薛凜安繼續說:「所以你昨晚在別墅內,你爸爸出現的時候……我也看到了,我知道了。」
看到了就如同和周景潤給的監獄登記資料裏的照片相同的江河郴,年輕時候的江河郴,也終於得知了,他的父親,乃至於徐盛對那個原本幸福美滿的江家所做出的事。
「對不起。」
這一夜,男人第二次開口說這三個字。
男人的嗓音及其艱澀,目光低垂著,落在她的裙角。
薑佳寧緊抿著唇,唇瓣抿的發白,雙拳抵在真皮座椅上,骨節都泛著白。
「你不用跟我道歉,這是薛紈和徐盛犯的罪,與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