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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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沒有開燈。
隻開了空調。
風緩緩地拂動著薑佳寧的裙角,拂在她緊握在身側的手上。
「我是非善惡也還分得清楚,父母的罪和孩子無關,所以你不用跟我道歉。」
薛凜安動了動唇。
他看向她。
路燈的燈光透過車窗,將她的半邊麵龐照亮。
「但是,你是薛紈的兒子,」薑佳寧突兀的笑了一聲,車廂內,顯得突兀而怪異,「替罪羊的女兒和殺人犯的兒子談過戀愛,好笑麽?我覺得挺好笑的,應該……我爸爸在天上瞧著,也會覺得可笑可悲。」
不僅曾經。
甚至現在。
那份曾經的喜歡,經由時間和事件的發酵,走到如今,演變成了愛。
卻終有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薑佳寧不是什麽十分有正義感的人,她也不想去裁決惡,如果能選擇,她寧願永遠都不去接觸到這些。
可事與願違。
薑佳寧抬起眸的瞬間,手掌鬆懈下來,目光和他對接。
「薛凜安,我們……不可能了。」
兩人彼此對王者,分明兩人隻隔著這車廂內逼仄的距離,卻似是隔了千山萬水一般,難以跨越,無法靠近。
她說這話的時候,內心似是被撕扯成了兩半。
他每次靠近,都是她把他推遠。
他們不可能了。
薛凜安也忽然笑了一下,宛若釋然。
「嗯,好,我知道,沒關係……」
他似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停頓了下,「你……我……」
車內實在是太逼仄了,薑佳寧覺得自己多一秒鍾都待不下,她手放在門把上,「沒什麽事我就先下車了……」
她的手腕被薛凜安扣住。
「能最後再抱抱你麽?」
薑佳寧的手停住,可也就坐在這裏沒有動。
男人向前傾身,將她轉過來,用力的擁住了她的肩背。
薑佳寧覺得上半身整個人都被緊緊地箍住,男人將她整個人都納入到懷中,她掙脫不得,鼻息間全都是男人的氣息,混亂的一如她現在的大腦。
「我反思過,佳寧,和你戀愛的時候,很多時候太獨斷專行,很多事沒有告知你,自以為是對你好,可實際上……」
薛凜安忽然停下來,「還說這些做什麽……」
他鬆開了她的手,「本以為能有多愛,其實現在分手也就那樣,你別有負擔,人也不能總圍著愛情轉,都一樣。」
這一次的惡人,由他來當吧。
薑佳寧打開了車門。
男人從另一側出來送她。
他道:「薑佳寧。」
薑佳寧停下腳步。
「再見麵,能不能不當陌生人?」薛凜安望著她的背影問。
也不當仇人。
黑逡逡的影子落在路燈映照的地麵上,拉成一條直線。
薑佳寧用力點頭。
地麵上的影子,也在用力的點頭。
她快步朝前走,沒回頭。
她怕她一回頭,就忍不住了。
薛凜安說得對。
本以為能有多愛。
徹底分手也不過如此。
徹徹底底的和平分手,沒有歇斯底裏,沒有放狠話,沒有仇怨相見。
時間慢慢的就會衝淡曾經。
她一直在心裏反複告誡著自己。
薛凜安是薛凜安,薛紈是薛紈。
她分得清楚。
她要懲罰的是惡人。
是作惡的薛紈。
報複他,報複他們,讓他們付出代價。
可當善惡集於一體,愛恨匯聚一個人身上的時候,每一樣情緒都會變放大到異常的濃烈,濃烈到她恍惚間分不清楚,到底是這樣愛,還是這樣恨。
回到別墅。
薑佳寧在玄關換鞋。
杜清齡的聲音從偏廳那邊傳了過來,「佳寧。」
沒有開燈,薑佳寧隻隱約能看得到的是母親的身影。
她朝著偏廳那邊走了過去。
杜清齡抬手叫她坐下來,「你在門口見了薛凜安?」
薑佳寧點了點頭。
杜清齡說:「你覺得他無辜?」
薑佳寧垂著頭,沒有回答。
「你別被他洗腦了,薑佳寧,」杜清齡說,「誰無辜?你爸爸無辜,你無辜,你姐姐是無辜的!但是死的死傷的傷,可他呢,卻能在薛家享受著資本家帶來的紅利!」
「可那也不是薛凜安造成的……」
杜清齡:「你到現在還在幫他說話!」
薑佳寧忽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手掌拍在實木桌上,發出悶響。
「別說了!」
這棟空蕩蕩的別墅裏,回蕩著的都是薑佳寧的話。
自徐盛和徐詩穎一前一後出了事之後,這棟別墅裏,杜清齡第一時間就肅清了徐盛的人,重新篩選過一遍,隻留了幾個信得過的保姆。
杜清齡都被薑佳寧這突兀的話給嚇了一跳。
薑佳寧的雙手撐在桌上,整個身體線條都緊緊地繃著,長發都從鬢邊散落下來。
她直接轉身上了樓。
徐家大宅外。
等薑佳寧離開後,薛凜安抵著胃,緩緩地靠在了座椅上。
後車座的雙人座,即便再寬敞,容納一個成年男人還是有些狹窄。
他平緩著呼吸,摸出手機來,撥通了伍楷的電話。
「過來一趟。」
伍楷本以為是叫他開車來接的,可到了門口,才發現老板的車就停在門口。
人卻已經是……
「老板?!薛總!」
伍楷急忙就去扶著薛凜安,看見老板的麵色實在是蒼白的很,就臨時給方柏深打了電話。
「方醫生!我老板……」
「小點聲。」薛凜安微睜開了眼睛,「你這是叫魂麽?」
伍楷聽見著聲音還以為是幻聽,驚了一下看著薛凜安,「老板你沒事!太好了!」
薛凜安把手機接過來,說:「阿深,我沒什麽,就是剛才受涼,胃疼。」
方柏深皺了皺眉,「什麽時候來體檢?」
薛凜安:「等過兩天吧。」
他換了一個舒坦一些的姿勢靠著,「別聽伍楷大驚小怪,我就是在車後座上睡著了。」
方柏深:「是不是大驚小怪,都要檢查過後才能知道,你是病人,凜安,不能諱疾忌醫。」
他直接翻看著體檢的預約表。
「你現在就叫伍楷開車把你送到醫院裏來,等著早上八點,我給你安排叫你第一個體檢。」
「你知道我擇床,換個地方就睡不著了,」薛凜安,「回長島了。」
方柏深自小和薛凜安認識,知道薛凜安的脾性,死拗死拗的。
他便說:「那你叫伍楷過來拿藥,按時吃藥,一定要戒酒戒刺激性食物,有時間就過來體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