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劊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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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柏深這邊休息了幾個小時,聽助手說薛凜安來了,在吸煙室,也就插著白大褂的口袋過來。
    「按時吃藥了?」
    薛凜安點了點頭。
    方柏深跟薛凜安說:「昨晚的手術,因為薛老的關係,是劉主任親自掌刀的,我是後續過去臨時當了下副手。」
    薛凜安:「嗯,我知道。」
    他手肘撐在欄杆上,「我其實昨晚本想跟請求你一件事。」
    方柏深:「什麽事?」
    「叫薛紈死在手術台上。」
    若說一個最不容易叫人發現,又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瞞天過海的話,手術之中的事故,無疑是最叫人信服的。
    方柏深眼神中難掩震驚。
    薛凜安吐出一口煙圈,聳了下肩,「但是我想了想,他不能死得這麽容易。」
    方柏深:「你……」
    薛凜安側頭看向他,「我知道你的職業操守,阿深。」
    身為一個醫生,手中的手術刀,從來都是救死扶傷的,現在薛凜安提出的要求,卻是想要叫他弄死他的病人。
    薛凜安:「但是若你知道,他害死了薑佳寧的爸爸呢。」
    方柏深腦子裏空白了一瞬,語言也遲鈍的停了幾秒鍾,「誰?」
    薛凜安轉身,「我知道你喜歡她。」
    方柏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薛凜安的每一句話,都似是跳脫著邊界線,叫方柏深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薛凜安朝著吸煙室那邊走過去,走至門口,手停在門把上,「你願意充當這個劊子手嗎?」
    方柏深隨著薛凜安走出去。
    他聽傅南弦提及過,薑佳寧的父親死於冤獄。
    是……薛紈?
    薛紈是殺人犯?
    方柏深知道薑佳寧接近薛凜安是帶有目的的,卻並不知道,原來兩人之間,隔著這樣的因緣。
    兩人走至薛紈的病房,透過打開的探視窗,方柏深朝著裏麵看過去。
    那是一條脆弱的生命。
    他忽然想起來他在國外研修結束後,在國外某知名醫院實習的那一年。
    那時,帶他的是一位黑人導師。
    而他剛剛入職第二周,他們就收治了一位特殊的病人,那個病人……是一個被判死刑的殺人犯。
    被推向手術室的時候,殺人犯的手銬還拷在手術床上。
    他看見那手銬,就停住了腳步,還是導師在萬分危急的情況下吼他,他才反應過來。
    事後,導師說:「你的職責就是救人,他就算是殺人犯,那也用不著你去裁決他,對待病人,你不需要同情憐憫,更不需要去憎惡痛恨。」
    方柏深靜靜地站著,身上的白大褂,提醒著他身為醫生的職責。
    薛凜安說得對。
    可這不僅僅基於方柏深的職業操守,還有他的家庭成長環境,方家實在是無可挑剔的醫學世家,外麵有多少名媛都想要嫁進來,方家的幾個單身公子都是單身名媛口中的常客。
    薛凜安的目光也落在那玻璃內。
    他說:「可是我願意。」
    直到薛凜安轉身離開後許久,方柏深才意識到他說的是什麽。
    薛凜安去了小雨點的病房。
    小雨點在短暫外出隨同薑佳寧出去住了兩天後,就又回來做全麵檢查。
    若是這一次的全麵檢查結果良好,便可以出院靜養。
    隻是周景潤現在長期國內國外兩地飛,小雨點即便是出院後,也沒辦法長時間在家裏陪伴小雨點。
    薛凜安來到的
    時候,小雨點正在吃藥。
    分藥格裏,她細細的數著,白色的藥片要吃兩顆,藍色的要四顆,膠囊要吃一個,還有衝劑要喝兩袋。
    這些都是貼在床頭的。
    她沒叫阿姨喂,她覺得吃藥這一點小事她自己可以辦得到,她也是這樣告訴爸爸的。
    她剛吃完藥,就看見有人進來。
    是壞叔叔!
    小雨點把水杯放在床頭上,朝著他展露出最陽光燦爛猶如向日葵一樣的笑,「叔叔!」她還特別把「壞」給省去了。
    上次見薛凜安的時候,小雨點記得是最後薛凜安站在那空曠草坪上的「可憐相」,就對薛凜安親近了許多。
    小雨點抓了果盤裏的鳳梨叫薛凜安吃。
    「喏,給你。」
    人對「弱者」總是會給予更多的愛憐。
    這是本性,不分年齡。
    薛凜安接了。
    這塊鳳梨上,不知是不是小雨點啃剩的,上麵又滑又粘的像是口水。
    薛凜安蹙了蹙眉,又給丟回到果盤裏去了,順便在小雨點的口水巾上蹭了蹭手。
    「你爸爸呢?」
    小雨點靠在靠墊上,「我爸爸去問張醫生了。」
    薛凜安摸了摸小雨點柔軟的頭發,起身離開了病房。
    周景潤剛剛從醫生辦公室出來。
    醫生給出的建議,是建議小雨點可以回家休養。
    「醫院的環境整體都不如在家裏寬鬆愜意,而且醫院裏的各種病菌也更多,對抵抗力弱的小孩並不適宜。」
    周景潤:「我考慮一下。」
    他從辦公室出來後,走廊上,已經等了一個人。
    「凜安。」
    薛凜安點了點頭,「我有話對你說。」
    周景潤點了點頭,跟在薛凜安的身側,抬步朝著安全通道的方向走過去。
    推開安全通道的門,通道內的聲控燈應聲打開。
    周景潤尚未站穩,忽然一道拳風而至。
    他沒來得及躲閃,這一拳結結實實的砸在了他的臉頰上,擦過顴骨,唇瓣嘴角就立即見了血。
    下一拳,他有了防備,就先一步避開了。
    薛凜安直接踢踹他的下盤,周景潤肩膀上又挨了一拳,向後退了兩步,撞在了牆麵上,他悶哼一聲。
    周景潤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
    他看向薛凜安,注視著他瞳中的神色,「你知道了。」
    薛凜安收了手,左手握拳垂在身側。
    周景潤這次坦坦然然的站在了薛凜安的麵前,「我也該挨你的拳頭。」
    薛凜安嘴角溢出一抹輕嘲。
    「瞞我的時候怎麽沒想到這句話?」
    「我想到了,」周景潤道,「但是艾莉的事,隻有你才能深入到徐家的核心,也才能查到那船,抱歉,這是我的私心。」
    周景潤繼續道:「也是我的錯,我沒有能力永遠隱瞞真相,你們都知道了。」
    隻維持了表麵平和甜蜜的那兩個月。
    卻再也回不去了。
    薛凜安一頓。
    旋即他笑了。
    「是啊。」
    現在,他終於知道了她提分手的真正原因,卻連繼續去纏著她的理由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