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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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回答。
她希望麽?
她不知道。
江河郴死了近二十年了。
她的血早就冷了。
船行駛在毫無波瀾的海平麵上。
陽光很刺眼,甲板上空無一人,都在房間內。
一直等到太陽西斜,陽光不是那麽刺眼,人們也才紛紛從房間內走了出來。
今晚,在輪船的甲板上,會開一個假麵舞會。
這也是為了娛樂。
薑佳寧不打算參加。
可徐詩穎卻很想參加。
徐詩穎現在將最痛苦的事情忘記了,又成了那驕橫的大小姐,就算是失去了一條腿,她依舊自戀到覺得「我最美,薛凜安最喜歡我」。
徐詩穎現在也知道了薑佳寧的真實身份,得知是徐盛的續弦帶來的拖油瓶,也得知了她自己現在已經和薛凜安舉辦過婚禮,那種蜜汁自信,叫她即便是瘸了腿,坐著輪椅都想要自己兩米八。
她特別問人要來了一套情侶裝和假麵,一套給薛凜安。
「凜安哥,你一定要穿。」
這是一套黑色的騎士裝,倒是按照薛凜安的尺寸製作的,麵具也是純黑色的,遮住整張麵龐。
徐詩穎看見薑佳寧又在薛凜安的房間裏,不由得說:「你應該懂得避嫌,現在凜安是你的姐夫。」
薑佳寧冷冷勾唇。
徐詩穎覺得薑佳寧這樣看著她的表情陰測測的,讓她心裏發慌。
「你看什麽?」
「徐詩穎。」
「你敢直接叫我的名字?」
薑佳寧向前走了一步,「我不叫你的名字,叫你什麽?姐姐?」
徐詩穎:「我也不缺你一個妹妹,我媽隻生了我一個女兒,別攀關係,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的心思,你喜歡凜安哥。」
「所以呢?」
「別說我們已經結婚了,就算是沒有結婚,你也贏不了我。」
聽著徐詩穎這樣信誓旦旦的話,薑佳寧簡直都要笑了。
徐詩穎說:「你應該不了解凜安哥,他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我對他有救命之恩,又對我母親去世前答應過,他隻會要我一個人。」
薑佳寧臉上的笑消失了。
又忽然笑了起來。
這種極致的反差,叫徐詩穎一愣,「你做什麽?」
薑佳寧:「救命之恩麽?」
徐詩穎現在站著不方便,多半時間隻能坐在那裏,薑佳寧俯視著她的眼神,叫她覺得心虛。
「是,是啊,不信你去問凜安哥。」
「幾月幾號,幾時幾分,當時你撥出去一個電話,又是撥給的誰,說了什麽話,你都記得嗎?」
站在門外,手都已經放在門把上的薛凜安,忽然腳步停住。
門是虛掩著的。
從這條門縫,能清楚的看到有一道身影,倒映在地麵上。
薑佳寧每朝前走一步,都叫徐詩穎心虛一分。
「我……我當然都記得,當時就是在江縣,我和我媽當時就在那條路上,是我守著凜安哥直到醒來的,我怎麽能不記得。」
她隻是籠統的說。
「六月五號,江縣,友誼路,那時候桐花開,晚上十點二十分鍾,撥出去的電話,是撥給傅南弦的。」
薑佳寧緩慢的說。
到底是她年齡太小,根本就沒有這樣的經驗,在打過求救電話之後,始終害怕那車內的小哥哥挺不過來,就跑到一旁試圖去找大人來幫忙。
「去了縣城最大的人民醫院,手術很成
功。」
薑佳寧說完這話,徐詩穎的瞳孔放大,震顫的口不能言。
「你……我……」
薑佳寧的話,說的太詳細了。
乃至於當時徐詩穎的母親將細節告知徐詩穎,甚至是換了和那監控中小女孩一模一樣的裙子,可終歸是假冒。
薑佳寧:「別再以救命恩人自居了,徐詩穎,真讓人惡心。」
她沒再理徐詩穎。
現在的徐詩穎在她的眼裏,就好似是那街邊臭水溝裏麵的臭蟲一樣,終歸存在,卻對她已經沒了任何影響。
多的隻是可憐。
除非徐詩穎能一輩子活在幻想之中,否則,有朝一日,她從夢裏醒來,也會被自己的醜陋再一次嚇瘋。
拉開門。
薑佳寧才看見在門外站著的男人。
「薛凜安……」
他什麽時候在這裏的?
剛才她和徐詩穎的話,他站在外麵,是不是都聽到了?
徐詩穎聽見薑佳寧口中這三個字,忽然瞪大了眼睛。
「凜安哥,剛才……別聽她胡說八道,她就是想要你可憐她,我沒騙你……」
薑佳寧和薛凜安的視線交匯。
她從他側旁經過,他握住了她的手腕。
薛凜安側頭看了一眼伍楷。
伍楷立馬進去,把哭哭啼啼的徐詩穎給推了出來。
「我說徐大小姐啊,你省省吧,真的,你現在留在那裏,就是自取其辱,你還能怎麽著?你腿都沒了,」伍楷說,「要是我是你,有點自知之明,就現在給自己留點臉,不用別人趕,自己就不往跟前去湊了。」
「你……」徐詩穎還沒被人這樣說過,現在前有薑佳寧,後有伍楷,她臉上一片青一片紅的。
門在她麵前關上。
她雙手攥著床單。
她豈是看不出。
女人對於男人的眼神,再敏感不過。
薛凜安每每看薑佳寧的眼神,是想遮掩都遮不住的深情。
他愛她。
本以為她還有救命之恩,薛凜安就算是愛薑佳寧又能如何,還不是和她結了婚麽?
就在這時,房門在外麵又敲了兩聲。
徐詩穎過去打開了門。
站在門外的,是一個戴著口罩的男人。
徐詩穎一時間沒認出來,「你是……」
男人走進來,摘下了口罩。
徐詩穎:「漣哥。」
賀漣扶了徐詩穎一把,叫她坐在床邊,「不甘心吧。」
徐詩穎沉默不語。
賀漣緩緩說:「有薑佳寧在,薛凜安的目光,就永遠不可能在你的身上。」
徐詩穎攥緊了裙擺。
賀漣:「除非薑佳寧消失掉。」
徐詩穎看向他。
賀漣:「徹底消失掉。」
徐詩穎沒理解,「怎麽徹底消失?」
她好似忽然明白了,驀地瞪大了眼睛。
徹底消失。
唯有死亡。
薑佳寧都已經出來了,又被薛凜安給拉了回來。
薛凜安握著她的手腕,目光深深地望著她。
男人喉結輕輕動了動,「是真的。」
這話本該是個疑問句,可在薑佳寧聽來,薛凜安沒有疑問。
他隻是在重複著這一個事實。
薑佳寧本也沒打算刻意去隱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