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身死……
    這是自天柱山而來的消息。
    沈輕霞聽聞這消息的時候隻覺得整個世界都旋轉了一圈。
    她和公公交情不深。
    可絕對也不淺。
    甚至關係還微妙……
    她為仙霞派代掌門，掌門沈輕霜為他的女人，而她更是自己姐姐。
    於關係上，她便是公公的小姨子。
    且仙霞派若非公公又如何有著這般宗門地址可存在？
    可以說……
    不管承不承認，仙霞派和紅袖招一樣，與公公早已經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如今聽聞這消息……
    沈輕蝶實在不敢去想，想接下來，仙霞派會遭遇到什麽樣的麻煩。
    隻是抬頭的時候。
    見沈輕霜。
    似乎她的臉上並無什麽失望和難過。
    隻是又問了句：“這消息，自天柱山而出？”
    “是……”
    “自仙人口中？”
    “不是……”
    “可見仙人？”
    “不見仙人……”
    “知曉了。”
    沈輕霜隻是點了點頭，隨即吩咐下去：“即日起，仙霞派封山……隻可出，不可進……”
    “好！”
    沈輕蝶點頭。
    對於自己姐姐的命令，她一向不會過多的問什麽的。
    隻是……
    “姐姐不難過？”
    “為什麽難過？”
    “公公身死……”
    “他沒死。”
    沈輕霜隻是淡淡道。
    他沒死……
    天柱山一戰，若非仙人親自說，那麽便絕不是事實。
    且……
    他本就是仙人。
    一群不過是因為畏懼，隻會蜷縮在人間的仙人，豈能是人間謫仙的對手？
    ……
    “他啊，向來懶的。”
    紅袖招中。
    紅袖站在桃樹下。
    她和霓裳道：“因為懶，於是隻要空閑下來，寧願躺在躺椅上曬著太陽，寧願找個地方釣魚，都懶得離開自己的天地一步。
    百年的時間。
    想來戰鬥早就結束了……
    而他沒出現。
    大抵是覺得，那地方不錯，於是在那裏住上了一些日子罷了。
    說不得……
    又種下了滿山桃花了。”
    她也聽聞了陳落身死的消息。
    可聽聞時，卻是笑了起來……毫無擔憂、
    她太了解他了。
    或許他會死……
    可絕對不會死在一個天柱山上。
    入中州。
    上天柱山。
    公公若是無絕對把握，豈會去？
    沒有九成九的勝率，於他而言，那都是九死一生的絕命局了，又怎麽會去？
    故而這身死的消息聽聽就好。
    當真？
    那就沒必要了……
    “不過這消息出來，怕是要出一些麻煩。”
    這些年在紅袖招。
    紅袖雖不參與其中之事，可許多事情倒也是心知肚明的。
    紅袖招也好。
    還是東土世界。
    這些年受公公庇護許多，當公公身死的消息傳出，定然有些蠢蠢欲動之人露出他們的野心。
    修仙界也好。
    妖族也好。
    魔族也罷。
    還是……那無邊群海上，至今不曾落下的永定劍。
    這些人必然搞事。
    於是……
    早些做好準備，倒也是沒問題的。
    “紅袖招雖是修仙界，可卻也經營紅塵事，封山是不可能的，但……即日起來，桃花穀開啟大陣，隻進不出還是可以的。”
    “好！”
    霓裳退去。
    非僅是紅袖招還有仙霞派……
    蜀山龍虎也皆有動作，隻是倒也不如紅袖招和仙霞派需要這般保全自己就是。
    隻是聽聞消息時，頗有感慨。
    李秋涼找到了呂玄，張易之和茅山掌門毛正一喝了一個晚上的酒。
    第二日起。
    蜀山，龍虎，上清，茅山聯合……
    為道門正統。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
    天龍，達摩，靈隱，少林……
    四大佛門也聯合起來。
    為佛門正道。
    東土稱八大仙門……
    不久後。
    東土修仙界亂象迭生，常有道門，佛門中人被殺！
    這僅為其中。
    天下神君有萬千。
    山神。
    河君，
    城隍。
    江海龍王。
    這些神君受天下香火所洗禮，本是庇護百姓的正神……
    然而很快的百姓就發現。
    這些供奉著正神的廟宇什麽的，一夜之間坍塌，金身破碎，化為齏粉。
    好一些的躺在地上，身上的金光退去，布滿蛛網。
    似乎已死去了數百年數千年一樣、
    大漢疆域內，天下神君神神惶恐，修仙界中，也皆是不安！
    但這僅是其中一點。
    水泊梁山中，再次被占據。
    天下無數鬼修入了水泊梁山，占據一州，將平洲化為鬼蜮……鬼蜮內有鬼修聯盟，共計七十二宗。
    其中以魂殿為尊，七十二宗受其統禦，故而，水波梁山為天下鬼修聖地……
    於此同時……
    魔族嗅到了氣息。
    自深淵中出現，占據兗州之地……
    兗州成為魔族所在、
    稱魔域！
    其中……
    魔族神魔塔為魔族至尊，統禦魔域內五大勢力……
    妖族所在。
    天下妖族蠢蠢欲動，本欲興起刀戈……
    大漢天下受帝師庇護。
    帝師在，天下皆需低頭三分……
    妖族也好。
    魔族也好。
    鬼修也好。
    誰敢起一分心思？
    可如今帝師陳落，不爭公公已隕落天柱山，沒有帝師的存在，這天下還能牽製幾分？
    若是往前一百年還好……
    可自截教出現後，吳阿鬥創建截教，號稱有教無類，萬仙來朝。
    其煉氣之道更為神秘。
    不受國運，不受香火所牽製。
    於是這大漢皇朝，又如何再有牽製萬族之力？
    不說東土，南疆，北域，中州，西方，東土五大州，在短短百年時間，練氣之道逐漸流行。
    皇朝國運香火對修仙者的限製同樣在不斷的消失……
    最多五百年。
    誰都明白，屆時便是香火為輔，練氣為主的另外一個修仙盛世了。
    妖族本欲興亂。
    然而便是在此時，儋州之地有異象出世。
    萬裏祥雲。
    大漢七十二州無數人抬頭皆可見。
    於此同時。
    祥雲化雨。
    灑落在了大漢的疆域上。
    沙漠化為綠洲。
    幹涸的河流恢複了奔騰不息。
    枯去百年的古木新芽悄然出現……
    眾心有所感。
    心中震撼。
    錢塘江。
    萬鬆觀。
    觀內一書生抬頭，臉上滿是感慨的神色。
    “我妖族，終出了一尊至上了！”
    “至上啊……”
    “誰又能想到，這天下第一尊至上，會在我妖族而起？”
    金丹元嬰稱真人！
    合體煉虛為尊者！
    大乘洞虛為至上！
    這些年來，至上倒是少見……
    五十年前。
    西域所在，有祥雲出現……人教聖人寧書安入大乘境，至此為人族這一個時代的第一個至上。
    世人稱寧子。
    八十年前……
    周山截教，截教教主吳阿鬥入至上。
    漫天祥雲……
    籠罩方圓。
    至此，他為鬼族這時代的第一至上。
    而今……
    儋州雲山上，祥雲萬裏，妖族這一個時代的第一至上終誕生。
    這人妖鬼三族，終趕上了萬年輪回中，一個一個朝代的強者，成為了這個時代的掌權人……
    至少，有實力和遠古那些修士說話的底氣了。
    隻是……
    “雲山啊……”
    “儋州雲山上，似乎，也隻有她了！”
    “如此，這天下可真就越發的有意思了……”
    蘇寒笑了起來。
    眯起的眼睛也帶著感歎。
    他啊……
    當真為天下師！
    至少這番成就，已前無古人了……
    亦是在此時、
    儋州雲山有聲音傳出……
    雖隔著萬萬裏，卻直入天下萬族心中。
    人族。
    鬼族。
    妖族。
    便是在皇宮中的大漢建漢皇帝，也聽到了……
    那是一女子的聲音。
    聲音飄渺無蹤跡可循。
    “天下有萬道，萬道歸一，即為天道…弟子貓娘娘，自知不如師兄寧書安，師弟吳阿鬥，更不如師尊陳落，可今日卻也願為心中之道，以身入道，合三教歸一。
    即日起……
    吾為闡教教主，於雲山之上，立教為闡……”
    話落……
    天下皆驚。
    本欲興風作浪的妖族，此間卻再無心思，反而皆朝著雲山而去。
    妖族至上立教。
    入闡教，不比化地為王好一些……
    且……
    貓娘娘是誰？
    師尊帝師陳落……
    師兄人教聖人寧子。
    師弟截教教主吳阿鬥。
    此身份，便是這人間也難比得幾分的了。
    闡教立。
    三教成。
    北域所在，南疆周山……
    一白發老者，一中年男子皆抬頭看向了雲山方向。
    嘴角露出笑意。
    “恭喜師妹【師姐】入至上，立教為尊……”
    ……
    天下風雲。
    五洲蠢蠢欲動。
    萬族之間的戰爭，帝國朝廷權威的沒落，練氣之道的興起一切都在風起雲湧。
    然而……
    天柱山。
    小自在天地中，陳落卻是無聊的打著哈欠，盯著湖麵，任由那江河中的錦鯉翻湧，浪花興起，卻也是連抬起杆子的欲望也沒有。
    他的身後有一女子。
    女子長得傾國頃城…
    穿著一身紅色的大棉襖。
    站在陳落身後。
    捏著他的肩膀。
    時而看著那湖麵，時而看著陳落。
    終還是忍不住說話了。
    “先生，您不抬杆嗎？魚兒上鉤了呐。”
    聲音努努的。
    宛若春風。
    聽到這話，陳落無力的抬起眼簾，白了一眼少女：“你直接說你不想伺候咱家算了，說得這樣委婉做什麽？”
    “哪有，先生可不能冤枉小葵……”
    少女嘟著嘴巴。
    委屈巴巴的樣子。
    陳落懶得理她，繼續閉上眼睛，任由那清風拂麵，也不再睜眼。
    似乎睡著。
    似乎好像也在想著什麽一樣。
    他啊……
    似乎已經忘了歲月了。
    自昔日戰鬥到如今，已經多久了？
    記不清。
    也算不明白了。
    隻知曉昔日那一戰倒也是動靜頗大。
    法相天地之間的碰撞將天地撞得破碎…拳若星辰，鼻息間的呼吸如狂風，每一拳，便是虛空都在扭曲。
    那大抵是陳落打得最為舒暢，也最為盡興的一次戰鬥了。
    佛門神通。
    道門術法。
    天地五靈。
    一切皆自手中出現……
    起初倒也認真，可到了後來，陳落也便覺得有些沒了意思。
    仙人？
    強是強。
    但好像又差了一些什麽味道。
    好似阻擋在自己和他之間的，已經不僅僅隻是境界的差別，也是煉氣之道，心境，還有一些連陳落自己也不知道該從說起的差別了。
    是氣和炁的差別？
    大抵吧……
    到了後來，這一場生死之戰也就變了味道，反而成為了陳落磨煉神通的戰鬥。
    歸一起初還沒察覺。
    可兩年後。
    終察覺到了不對。
    似乎是被戲耍憤怒了。
    也似乎是不願意繼續陪著陳落玩這一把無聊的把戲。
    於是……
    陳落見到了第二把仙器。
    仙器古樸……
    為劍。
    劍三尺。
    通體碧玉。
    劍出，天地蒼穹皆失去了色彩。
    落下間。
    陳落後退了十步……
    法相天地再無法於此劍下，保持神通，終回了原形。
    他說……
    “此劍名為歸一……”
    劍是歸一劍。
    人是歸一人。
    道是歸一道。
    劍出，世間的一切任其你神通萬種，手段紛雜，也皆為歸一……
    倒是有氣勢。
    名字也好聽。
    陳落亦有仙器……為悟道刀。
    拿出。
    本欲落下。
    可想了下，還是收了回來，轉而取下鬢上發簪。
    釵是凡心簪。
    人是凡塵人。
    道是凡心道。
    入紅塵，見凡心，終入道，證得不朽長生路。
    雖說這凡心簪不入仙器，卻也是絕世級別。
    這數百年來受得心境不斷淬煉，這凡心簪也在不斷的變得越發強大，倒也隱隱約約要入了仙器級別。
    於是。
    凡心在手。
    劃下。
    凡心見歸一……
    歸一持續了片刻，終不如凡心。
    歸一斷。
    可惜，凡心也裂為了兩截，雙雙跌落於虛空。
    歸一遁走。
    陳落取劍……
    劍有九把……
    季保，本春，漢生，三寶，司馬，趙構，淳罡，太白，範衍……
    九把劍。
    為陳落九百年於人間中，所關心，所在乎，所羈絆之人。
    也是陳落九百年心境之凝聚。
    九劍出。
    劍陣成。
    季保封虛空。
    本春封其氣。
    漢生封神通。
    三寶削其魂！
    司馬削其魄！
    趙構，淳罡，太白，削去頂上三花！
    最後一劍為範衍……
    範衍劍下，歸一終歸一，最後一縷靈智，終湮滅於虛空。
    不過那肉身倒是存在了人間。
    陳落仁慈。
    見此間世界不錯，為小自在天地……
    聽聞乃是仙人境方可煉製的小世界。
    這歸一湮滅，陳落實不忍心這一方世界消失不見，於是用了三十年時間，細細感悟，終為自己的小天地。
    又不忍歸一仙人數萬年的寶物黯然失色，便勉為其難收下。
    又見仙人肉身不朽……
    覺得可惜。
    恰逢自己似乎少了一個馬夫。
    於是。
    用了五十年時間，煉為傀儡……
    後來啊。
    幾十年來，又感悟了許多，實也不是這少許筆墨所能形容的。
    至於這小葵……
    睜開眼，看了下，歎了口氣，又閉上眼睛。
    造孽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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