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無說假。
    走一步，算一步，便是他入了仙界現在的打算。
    入西方，解除誤會，免得留下隱患。
    再然後也就沒了然後了。
    隻是對於碧海仙人來說陳落這個回答並不算太過滿意。
    “在仙界中走一步算一步，這可不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他說：
    “公公修為強大到是不假，昔日還僅是一個尋常修士的時候，就可登臨天路，便是接引仙人見之，也會轉頭就跑。
    可那是在凡間，這裏是仙界。
    若是想要站得越高，那麽心中若是沒有一條可見得大道的路，恐怕無需多久，也就要成為那墮落凡塵的枯骨了。”
    碧海仙人道：“公公大抵不知，在這仙界中，想要活下去，想要提升修為，沒有道蘊可是不行的！
    而這道蘊於修仙界中，可就隻有兩種方法可獲得。
    一便是自靈山中挖掘……
    此也是大多仙門所行之道。
    他們抓捕修士，人仙，入得靈山。
    以壽命為代價，蘊養出道蘊，最後挖掘出來……至於那些凡人修士，低等的人仙，若是沒有機遇若是不拚命一些，又能自仙門中得到多少道蘊？”
    “二，便是自人仙以上級別的仙人體內獲得……”
    他說著，看了下陳落。
    見他麵色平靜，這才接著說：“成就了仙靈之軀，體內便有一團道蘊，殺之，以特殊手段便可抽取這道蘊……”
    “倒是有些和凡間的邪修一樣。”
    “是！”
    碧海仙人道：
    “可又有不同，人間邪修，天下修士不恥！
    但仙界，屠仙奪道為正道、
    既是正道，便無人可說什麽……”
    “隻是殺人者，人恒殺之……”
    “實力不濟，怨不得人。”
    果真殘酷。
    陳落雖知曉這仙界殘酷，可如今才明白，這殘酷非是自己以前所想的那種了。
    人間中，修仙界雖有鬥爭，可卻也有著友情，愛情，親情的存在。
    但在這仙界中，友情也好，愛情也好，親情也罷，早就蕩然無存了。
    誰又能知曉，那一把劍何時會貫穿過自己的身軀，最後身消道隕？
    “話是如此，可總能改變一些的。”
    碧海仙人道：“入得仙門，求得庇護，一步一步，終能問鼎。”
    碧海仙人終說出了他的目的。
    他請陳落入得仙宗……
    仙宗為：玄天
    為星瑤界中數一數二的勢力……
    其下便是靈山也有數座。
    若是入得玄天，定能求得庇護……
    他看著陳落，等著陳落的回答，隻是加入宗門，這倒不是陳落的選擇。
    “在人間時，咱家一個人自由自在習慣了，便是這仙界，也是如此，故而，隻能謝過道友了。”
    碧海仙人張了張嘴。
    終歎氣。
    “人各有誌，既公公有了自己選擇，也便沒辦法了！”
    他說著。
    滿是遺憾……
    又聊了一些，站起來，和陳落告別。
    卻是此次而來為宗門之事，欲往青雲門調查一些事……
    具體如何不好說就是了。
    陳落問：“青雲門？”
    “一個小門派罷了，無關緊要……”
    他似乎不願多說。
    陳落也沒再問，隻是說了句：“有緣再見。”
    碧海仙人點頭。
    和陳落錯身。
    陳落坐下，喝酒……
    噗呲。
    一柄劍就那樣毫無征兆的自他的心口處貫穿而出。
    血順著那一柄劍滴答滴答的流下，滴落在了桌子上。
    這一幕發生得太快了。
    快到誰都沒反應過來，便是陳落手中的碧青壺也沒有放下、
    客棧內，有慌亂和驚恐的聲音。
    小二的臉色已經蒼白無比，顫抖著，跌在了地上。
    想要說話，卻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清楚了。
    劍……
    緩緩的從陳落的心口拔出去。
    等那劍離開的時候，一把詭異的錐子就那樣順著那貫穿的心口再一次的貫穿了過來。
    這一刻……
    就是陳落也發現，本還無時無刻環繞著自己的天地之力，蕩然無存。
    就是那靈魂也被封鎖在了肉身中，再無法離去。
    就是那內天地，也布上了一層黑霧……黑霧籠罩，內天地世界中烏雲滾滾，不知何時誕生出來的一些簡單生靈皆在慌亂的逃竄，好像世界末日一樣，
    更是在這時候。
    嘩啦啦的聲音出現，便見虛空中出現了好幾條鎖鏈。
    鎖鏈鎖住了陳落的四肢。
    隨即繃緊……
    前一秒還在喝酒的陳落，下一秒就被吊在了空中，呈現出了大字形……
    碧青葫落在了地上。
    紅塵酒滴答滴答的流出來，混著他的鮮血染紅了地麵。
    陳落似乎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低頭……
    看著自己的心口。
    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故人。
    還有那落在地上的碧青葫……
    終，微微歎氣。
    “幫個忙……那酒灑出來了……”
    他對著那一個嚇傻的小二道：“數萬年的佳釀，少了一滴都是罪……會心疼的。”
    心疼？
    小二要崩潰了。
    幾乎要破口罵出來……
    這時候是心疼酒的問題嗎？
    公子啊，你要死了啊！
    你被人一把劍穿過心髒，還插上了一根亂七八糟，一看就很詭異的仙器。
    你死定了啊！
    這時候你還在心疼酒？
    您是不是，喝酒了？
    還是還沒搞清狀況啊！
    幫個忙，好嗎？”
    陳落又說了下。
    小二看了下碧海仙人，又看了下陳落……
    咬著牙齒。
    跌跌撞撞的來帶了陳落的腳下，抓起碧青葫，轉身又躲回了角落。
    陳落這才鬆了口氣。
    “知曉公公好酒，可不曾想，酒比命還重。”
    碧海仙人淡淡開口。
    眼中曾經見到故人時的高興，激動早就不見，取代的是冰冷，以及冷漠。
    就是那語氣也再無任何的情緒波動，如同和一個陌生人說話一樣。
    “一壺酒從釀造到成為佳釀，是需要用無數歲月才能完成，自然也就比命重要了。”
    陳落說著。
    “若是吾，隻會選擇命！”
    “道不同……”
    “不相為謀”
    “是這個理。”
    “公公沒什麽想要問的？”
    碧海仙人道：“畢竟，公公的時間不多了……仙劍噬魂，劍入體，靈魂消融，天璣錐鎖靈，諸道不入，萬法難引……”
    “看來，咱家成為了案板上的魚了？”
    “相識一場，總能給你留下遺言的機會……”
    陳落想著。
    許久。
    問：“一顆心夠嗎？再送你一顆腦袋，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