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失而複得 天越來越冷兩個老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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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越來越冷,兩個老爺鬥得烏雞眼似的,寧文博在鋪子上挨個拔掉寧二老爺的心腹,寧二老爺一聲不吭,在外頭挖土挖得熱火朝天,就等著今年的蜀王發的碑下來給自己撐腰子。

    寧鋪子整理好了,拆了重修的城牆也修好了。

    誰知道碑是從總督府裏裏抱出來的。

    那碑比別人家的都要大一整圈兒,上頭明明白白地寫著寧宣的名字。

    寧家兩兄弟傻眼了。

    寧文博指著寧宣道:“好你個小子,瞞得你老子好苦!”

    這麽罵著人,他臉上也沒真動氣。總歸是自己兒子,家財還在大房,什麽時候收拾他都行!

    寧宣恭恭敬敬的站著挨罵,一句話也不還。

    寧二老爺錢花了,牆修了,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給他人做嫁衣裳,看著上頭的總督印,他噗一聲又噴了口血,被一眾狗腿急急忙忙地抬著回家躺著。

    連著被段圓圓和寧宣氣得噴了兩口血,寧二老爺醒了就覺得身子有些倦怠。

    在家安安生生吃了幾天三七,花了百十兩銀子才養得胸口沒那麽悶。隻是行動間還是不鬆快,百事命為先,寧二老爺為百年計,不得不放下了恩怨,準備乖乖做三年孝子再說。

    守孝的屋子一好,兩兄弟就帶著婆娘浩浩蕩蕩地去了鄉下過清苦生活。

    孝順乖巧懂得給爹讓位置的寧宣,又帶著唯唯諾諾被閑置的管事們迅速回到了鋪子上。

    之前不見了的珍玩也悄悄回到了原來的位置。

    寧家兩個老爺都不管事,家裏生意又不能停,二房那幾個兄弟沒經過事,要是交給他們,還不等他們回來寧家就成了大家的寧家。

    寧二老爺再不願意把東西交出來,到了這種時候也不得不願意。

    總比給了下頭光顧著從嫡枝嘴裏搶肉的三千裏的豺狼虎豹強啊。

    自己的錢就是爛也要爛在自己人手裏。

    兩兄弟坐在馬車上,暖爐烘得人直出汗,車上又顛得慌,寧文學喝著茶出了一身汗,幹在身上就有些發癢,一路上都忍不住輕輕地撓。

    趁著人離家還沒多久,他打開車窗吩咐外頭的小子:“趕緊回頭買兩包防蟲去癢的藥粉過來。”

    這還沒到鄉下他就過敏了!

    兩個老爺一走,陳姨媽也不在家。

    段圓圓這裏來了不少三姑六婆,送過來的禮比她成親時隨的都要貴重。

    之前寧宣帶她出門見了很多管事媳婦,好些人都說後邊要再登門來跟她說說話,實際上來的隻有小貓兩三隻,更多的是沒有來的。

    現在寧宣在鋪子上一人獨大,這些人跟約好的似的,又一窩蜂地過來跟她說話玩鬧。

    段圓圓笑得腮幫子發酸,看著一屋子的禮,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收下來。

    寧宣過去看了一眼,見都這成色上好的珠釵衣料就笑了。

    他拿起拿匹流光溢彩的杭州綢子,說:“這些人都是人精子,你不收他們才急得跳腳。”

    聽他這麽說,段圓圓就心安理得的收了。

    她一收,外頭來的人就更多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兩個大老爺在鄉下守孝,怎麽也得一二年才回來,誰知道到時候是什麽光景?

    之前被寧大老爺卸下來的二房管事都大喇喇地抱著個箱子過來。

    寧宣隻說了能收家裏人的,二房不算家裏人啊,段圓圓吃著菊花糕說:“不要他的,讓他去找表哥。”

    這些在外頭走動的人,也不能得罪。

    青羅和杜嬤嬤就請他坐著喝茶,扯東扯西地跟他說奶奶是婦道人家,家裏爺們兒不在,她不好出來見人。說著又給他拿了一個裝了二三兩銀饅頭的荷包,讓他回去給娘老子買點兒冬臘肉吃。

    管事抱著箱子也賠著笑說:“咱們家裏哪有不知禮數的人?”他吃著燉得爛爛的雞腿又道:“裏頭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就是冬日裏沒什麽好景,小的老娘精心養了幾盆花,讓小的送過來讓奶奶賞著玩兒。”

    別說花兒朵兒,就是千金萬金,青羅和杜嬤嬤也不敢伸手。

    管事看她們油鹽不進,抓住空子,放下東西就拔腿跑了。

    青羅和杜嬤嬤再能跑抱著東西也跑不過他,又怕是來碰瓷的,兩人在外頭打開悄悄看了一眼,看究竟是個什麽,抱著手裏跟小孩兒似的重!

    兩人打開就被金光閃到了。

    裏頭裝的確實是花兒朵兒,但都是永不凋謝的金玉堆裏開出來的花兒。

    東西一共四盆,都是金嵌碧玉做的盆子。

    一盆長方盆穿珠梅花,一盆蜜蠟佛手。剩下的兩盆是玉石雕的牡丹和掐絲海棠。

    青羅和杜嬤嬤吞了吞口水,不敢再動手挪它,扭頭叫了兩個小子輕手輕腳地抬回去。

    ——萬一壞了賣了她們也賠不起!

    段圓圓在寧家好東西見多了,還是覺得豪橫。

    沒錢吃不下飯,太有錢了也吃不下飯。

    她勉強吃了兩個肉包子,一碟子涼拌豬耳朵,一歐兒粥和鴨蛋黃,對著四盆花發呆。

    段圓圓覺得這四盆花放在家裏,冬天瞧著還挺好看的。

    可太好的東西怎麽會落到自己手裏呢?

    寧宣一回來,她就趕緊把花拿給他讓他帶走,再不帶走她就舍不得了!

    寧宣臉上表情很豐富,仔細打量了一下幾盆花,稀奇地看著段圓圓,道:“他倒是機靈,這些東西怎麽都送你這裏來了。”

    段圓圓瞠大眼睛,道:“不是我要收的,他放下東西就沒命地跑,丫頭們抱著東西攆不上。”接著又問:“這個東西不像管事會有的啊?該不會是他偷的吧?”

    寧宣歎了口氣,道:“還真是偷的,隻不過是家賊,現在給你也算物歸原主。”

    段圓圓很吃驚。

    寧宣告訴她,這個都是先前榮華管鋪子時,鋪子上不見了的東西,這幾天正接二連三地冒出來。

    隻有這幾盆花始終不見蹤影,他還以為是榮花敲碎東西帶著跑了。

    誰知道是被管事還到圓圓這裏來了。

    段圓圓在嘴裏把榮華兩個字轉了幾圈都沒想起來這人是誰,還是青羅擠眉弄眼地提醒,她才想起來好像是寧大老爺的奶兄。

    這下她有印象了,梁嬤嬤過來找她給寧大老爺添錢都還是前幾天的事,怎麽今天人就不見了?

    寧宣把花給她放在房裏,說:“你喜歡就留著用,鋪子裏在尋點兒別的擺著就是。”說著,他又笑:“家裏現在還有什麽你不能用的呢?”

    段圓圓從榮華身上回神,聽到他這麽說就想。

    她不能用的東西多了去了。表哥的小金庫她就沒有見過!也不知道裏頭是不是擺著跟這幾盆花不相上下的華貴之物。

    可是表哥從來不帶她過去看。

    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看到他的小金庫長得是什麽樣子。

    寧宣看著她欲言又止,就把人拉過來問究竟怎麽了?

    難道是那老小子過來拜廟門還給圓圓臉色看?

    寧宣臉上雲淡風輕,肚子裏想的都是怎麽教訓人。

    段圓圓想到前幾天他沒有生氣,就扭頭說:“照你這麽說家裏還有其他的花兒了,但表哥從來不給我看!”

    寧宣一愣,他真沒想到圓圓會說這個,看她委屈得這樣兒,還不知道心裏過了幾遭這個事兒了。

    要說讓他把東西全讓表妹管,寧宣還沒到這個地步。

    權是官的命,財是商的命,既然是命怎麽能這麽鬆快地放到其他人手上。

    至於圓圓,她想看看也沒什麽不可以。

    “你想瞧又不說,表哥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你想看什麽時候我都帶你去看。”寧宣看著她的臉色,笑著說。說完心裏又歎了口氣,問她:“表哥對你還不夠好嗎?”

    段圓圓靠在他懷裏想,這還是不要她管啊。

    那她不稀罕了,道:“誰想看你的東西!娘給我留的嫁妝夠我吃花一輩子!”

    寧宣點點她的頭啼笑皆非:“是我非要你去。”

    段圓圓失了興致,也不搭理他了,一門心思打理花盆。

    寧宣看著她就像看著一隻長牙的兔子,怎麽看怎麽能新奇。

    段圓圓不理他,他就拿話兒逗人,說鋪子裏哪些人拿了什麽東西走了,又有什麽人想拜碼頭,在鋪子上抓耳撓腮地想過來給她送東西。

    他故意胡說道:“你收下來的禮,搞不好裏頭就有寧家的,隻是東西太多我也認不全。。”

    用寧家的東西賺她的情,誇她還好茶好水地招待人。

    段圓圓上了當,有點失望,決定下次她們再來的時候自己態度要冷淡一點。

    現在她更好奇寧家的是,問:“你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錢啊?”

    寧宣看她臉色回轉,悄悄把人帶到榻上,很豪邁地表示,不止他這樣,其他家族的子弟也差不多。

    家裏到底有多少產業,有多少古玩字畫,隻要家產足夠多,當家人就沒辦法記清楚。

    人隻有一個腦子,怎麽記得住這些雞零狗碎的事?

    他問段圓圓:“你記得清自己的衣裳有多少嗎?”

    段圓圓搖頭。

    但段家的錢段老太爺就記得很清楚,她吃著酥油泡螺和油茶,不想承認是段家的錢少。

    那就隻能是寧家不如段家了。

    寧宣又說:“你的衣裳你記不清楚,每天給你洗衣服的丫頭肯定記得住,要是哪一天你想起來要穿,她們找不到怎麽辦?”

    空閑的別院田地和收起來不用的珍寶也一樣,主人不用的時候都是他們拿著啊。

    以前寧家還發生過把奴仆忘了的事,寧宣接手以後過去看,人家住著大宅子都四世同堂了,平時穿著綾羅綢緞守著門,跟活在桃花源差不多,附近的鄉民還爭著把女兒往裏頭嫁。

    這些事管不過來,隻能睜一眼閉一隻眼。

    劉懷義平時也不是每年住在寧家宅子裏,他還請寧宣去過他在外頭的私宅喝茶,吃穿用度都不比中等之家差。

    賣身為奴的人,身家性命都不是自己的。

    隻有錢財在活著的時候還能夠盡情享用,能摟錢的地方當然要大摟特摟。

    不讓他們摟錢就是要他們的命。

    那個榮華在裏頭那麽愣頭愣腦地要查賬,誰不恨他?

    就是人還在家裏,寧宣也可以肯定他活不了多長時間。

    寧宣看她把剛才的事忘得差不多了,才說:“娘不在家,你管著家裏,下頭要賺幾個錢,要是不過分,就由著他們賺去。”

    段圓圓聽到這裏才知道,表哥是怕她管家出紕漏。

    兩人在屋子裏慢慢地說著話,燃著小香爐,又放著黃銅火盆。

    忽然青羅掀開油單絹暖簾進來,她道:“外頭有個穿了單衣的和尚在門口打都打不走,滿嘴胡沁,直嚷著說是家裏欠了他幾兩銀子沒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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