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佰零捌·與片尾字幕邂逅相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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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要多少層的謊言才能夠騙過天使?
    “你是誰?”蘭斯·德維斯問道。
    “客人。”他說。
    他站在這裏,但是蘭斯·德維斯沒有辦法記住他的容貌,蘭斯·德維斯無法描述出麵前這一個人的容貌,也無法銘記這一個人,這是認知阻礙?不,和認知阻礙並不相同,他能夠直接窺見這個人的模樣,隻是他沒有辦法記住而已。
    隻是無法記住而已。
    ——一切的一切。
    如果這個‘客人’出現在別的地方,蘭斯·德維斯最多詢問幾句,但客人出現在這裏,出現在這個地方,出現在了此時這個被破壞掉的區域,那麽,這就不是什麽正常情況了,暫且不提為什麽客人會在這個區域之中,單單是暴露在這樣景色之中,就足夠奇怪了。
    畢竟,在蘭斯·德維斯剛來到這裏的時候,他可沒有看見這位客人。
    需要多少層的夢才能夠騙過天使?
    “蘭斯·德維斯,萬軍的信徒,往日其五,卡爾蒂安的大主教之一。”客人就像是在說著什麽無關緊要的內容,“我還以為來的人會是朗格勒或者諾曼底,畢竟他們才更應該在乎這些事情,不過如果是你倒也沒什麽關係,隻要是一位大主教就好。”
    蘭斯·德維斯沒有說話,他的回應是那翅膀的扇動,那羽翼在空氣之中顫抖,一道看不見的界限繞著這位客人劃出一個輪廓,均分的力量,他的恩澤將這一個客人束縛在原地,現在,不需要確認,僅僅隻是通過‘懷疑’本身就可以下這個定論。
    “如果你在一層夢中醒來,但僅僅隻是來到了上一層的夢,那麽,這個時候的你相對於原先的夢就是清醒的,不過對於上一層的夢,你還在入睡。”客人將手中的懷表放回到口袋之中,他並不介意自己被包圍起來,好像這一切都不重要,“他的任務已經結束了,事實上,我們目前隻是需要一位大主教過來……‘古諾’是這麽希望的。”
    ——他們思想之中的我。
    “古諾對我的構築應該是一個能夠完成這一份工作的人,她應該是最能夠記住以往的我的人,畢竟對於她來說,時間沒有過去多久。”
    蘭斯·德維斯當然不希望讓這個客人繼續說下去。
    在這個所謂的客人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他就已經這麽做了,事實上,那一份均衡應該連帶著這位客人的聲音和動作一同均分,可是,這一次的均衡並沒有產生作用,他的恩澤告訴他,這一份均衡已經如他所想的那樣落在了這裏。
    客人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初次見麵,蘭斯·德維斯,其實我們在不久之前還見過……我見過你,不過你應該沒有記住我,沒關係的。”客人看了一下四周,呼出一口氣,“祈鈴……不在,他們都不在這裏,所以,這一次可以放開手了?”
    “這是你做的。”蘭斯·德維斯指向那仍然掛在牆上的羅特列克,“對吧。”
    “嚴格來說,他的結局並不是我能夠決定的,我隻是讓他體驗了一下他的家鄉的事情。”客人說,“可憐的羅特列克,他至少有好幾年沒有回過家了,相信我,他在體會到自己家鄉此時的景色的時候應該會很開心的。”
    叮。
    場景被均衡了。
    長廊本身,還有那被破壞掉的大廳,這一切都被蘭斯·德維斯的那一份恩澤均衡切分,忽略掉那一切可能性與阻攔,通過最純粹的暴力手段切分開,均衡化,將一切高的或低的撫平,隻留下被完全按到同一個高度的事物。
    【e don des anges我滿懷期待的病態均衡】
    “啊啊,天使的饋贈,天使的饋贈。”客人揮了揮手,一份報紙就被他架在了手指之間,“感謝你們破壞掉了這個大廳,讓我們暴露在天使的目光下,這樣,祂就知道我在這裏,祂就能夠在這個時候庇佑我了。”
    不然。
    “不然每一次都得藏著掖著,那也太無趣了。”
    我們總是會對自己的未完成的事情念念不忘,不論是作品,還是某一個目標,在短暫的一生之中,我們總會遇到某些特別希望完成的事情,但受限於各種原因無法實現,我們不能夠親眼目睹那些發生過的事情,我們無法時時刻刻看見每一個世界。
    我們總是會希望自己能夠看見所有,當有人繪聲繪色地講述一個真實發生過的故事的時候,我們也會希望自己能夠看見這個故事本身,甚至是成為這個故事之中的一份子,每一個故事都可以是怪誕的、荒唐的,結構也不重要,我們隻是想要看見而已。
    那麽,請看,我用文字記錄下了這一切,人們將這些文字稱為‘新聞’,寓意為最新發生的事情,然而,在這些故事被記錄下來的時候,它就已經不能夠被稱為新聞了,它們已經是過去的故事了,所以,舊聞——就把這些故事稱為舊聞,在很久之後,可能是幾天後,幾周後,甚至是幾年、幾十年之後,我們還能夠再一次看見這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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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那個時候,它們就是真正意義上的舊聞了。
    ——一八七二年,一位男人被發現死於稻田之中,他被凶手釘在一個十字架上,插在稻田裏,他被稻穀覆蓋,被鳥兒啄食,凶手把死者做成了稻草人,一個恐怖的稻草人,根據調查,死者曾經是一位貴族的旁支,經常以自己的姓氏和身份欺壓他人,因此,初步判定為這是一次有預謀的謀殺案,凶手很有可能在以前和死者產生了衝突。
    一種稻田的芬芳彌漫在他們的鼻腔之中,除此之外,好像還有鳥兒的聲響,雖說這裏什麽都沒有——這裏什麽都沒有,沒有所謂的稻田也沒有所謂的鳥兒,不過,那一份舊聞已經被翻開了,在這裏被翻開了。
    這一次,這一份報紙也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名字。
    “一份往日其五的材料應該夠了吧?”
    【un cadeau dynastie霍夫曼的舊聞】
    不知道從哪裏吹來的風帶起了蘭斯·德維斯的羽翼,他站在原地,那一身大主教的長袍也因為風本身而舞動,緊接著,那看不見的風又被均衡掉了,即便風再怎麽大,當一切都被這樣子平均下來的時候,也不會留下多少了。
    現在,蘭斯·德維斯知道了。
    這並不是什麽有預謀的事情,或者說,他們並沒有特別地去預謀某一個部分,這些人僅僅隻是需要,他們僅僅隻是需要這所謂的材料,所以他們就這麽做了,這一個人是這樣,另外的那些進入到卡爾蒂安的人也是如此。
    王權殘黨,還有異端。
    “你是屬於哪一個?”蘭斯·德維斯鬆開手,讓那一本教義浮在空中——讓教義本身和天花板與地板之間的距離均衡,就可以讓事物停留在半空中,這一本教義是他的依仗之一,被天使祝福過的教義,記錄著祂的恩澤的教義,這些文字代表著祂給予人們的祝福與愛——是的,祝福與愛。
    祂愛著信徒們。
    “王權殘黨,還是異端?”
    於是,羽翼張開。
    一切都在這一刻被強製均衡,那位客人的身體被這一種均衡拉到半空中,緊接著,他的四肢朝著不同的方向撕扯,就像是有一種看不見的力量正在強製將他拉向不同的地方,每一個不同的地方——就是這樣。
    “鑒於我還有一點耐心,你可以試著說一些話,如果有用的話,你可以免於一死……祂說,祂會寬恕你的罪行,隻需要你的餘生為祂贖罪。”
    蘭斯·德維斯走到這位客人的身旁,他試圖記住這一張臉,還是記不住,這一張臉,還有這個人相關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一層認知阻礙……蒙上了一層紗,這是恩澤?還是別的什麽東西……這是否也能夠作為一種研究的內容進行……
    “喔,真是仁慈。”
    客人露出一個笑容。
    “那我可得感謝一下你。”
    叮。
    於是,十字出現了,那一個用於拘束‘稻草人’的十字佇立在地上——什麽時候?不知道,什麽時候佇立在地上的?不知道,似乎它一直都在那裏,隻是沒有人看見而已,僅僅隻是沒有人看見而已。
    它一直都在這裏。
    一隻黃色的小鳥落在這一個十字架上,它歪著頭,打量著蘭斯·德維斯的臉,那是一隻很普通的小鳥,在卡爾蒂安之外還是能夠隨處可見,即便是在卡爾蒂安之中,也有那麽一兩個地方飼養了一些,這種卡爾蒂安之外的生物總會能夠給予人一些安心,據蘭斯·德維斯所知,在‘守望與聖者’的信徒區域,就有一個很大的水缸。
    水缸。
    那一隻鳥兒抖了抖自己的翅膀,然後,它扇動自己的翅膀,從十字架上飛起。
    這隻是短暫的時間之中發生的事情。
    拘束著客人的那些看不見枷鎖落下。
    如果一切符合預期,那麽,這將會切下他的四肢,折斷他的四肢,在蘭斯·德維斯的預期之中,這一切都會發生,失去四肢並沒有什麽大不了的,畢竟,還能夠存活一段時間,一小段時間。
    足夠他再問幾句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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