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努開著一輛白色奔馳,如約抵達了盧比孔河樓下。

    喬琳坐上副駕駛，拉好安全帶，“謝謝你來陪我。”

    基努注意到她手上額外拎著一個包袱,他在她臉頰上輕輕親了一下,“隻要你需要,甜心。”

    “你知道馬克·馬赫尼的紋身工作室嗎？我跟他有個預約。”

    基努想了想,搖了搖頭。

    喬琳想了一下該怎麽指路，最後還是放棄了。兩個人換了位置，她來開車。

    到了馬赫尼的工作室,基努也知道喬琳為什麽要來這裏了。

    “我之前跟馬克商量過要怎麽做，我們定了一個稿。”

    喬琳一邊解釋，一邊拉著基努往裏走，“其實我自己一個人來也可以,可是我還是想找人來陪著我。我不想獨自做這件事。”

    基努說：“我理解。”

    “馬克是城裏最好的紋身師，我得足夠信任一個藝術家才能讓他在我身上動手，你知道的。”

    喬琳有點碎碎念，基努知道她可能是有點緊張。

    見到馬克後,幾個人互相打了招呼。

    “hey，喬，希望你準備好了。”紋身師馬克是個穿著雅痞的人,完全不像一般人心目中的刻板印象。

    “我來之前確實有吃糖,有人告訴我這樣能減輕疼痛。”喬琳跟馬克開著玩笑,然後走進工作室的換衣室更換好了衣服。

    出來後，馬克再次確認了喬琳想要的圖案,喬琳脫下外衫，趴在操作床上。基努坐在旁邊，看著馬克拿著拿著工具在喬琳背上定點。

    喬琳看不到馬克的動作,開玩笑說：“我每次趴在這個床上的時候都好像去看牙醫，害怕得要死。”

    基努回複說：“除去這次，你一共就去過一次紋身店。”

    “e，”喬琳一點都沒有被戳穿的感覺，反而繼續說，“馬克，我不想冒犯你，可倘若有人問我說紋身怎麽樣，我會說，我做過，不後悔，沒有下一次了。”

    馬克也笑起來，“因為第二次紋身就是為了修補上一次嗎？”

    喬琳回道：“有點吧，我太容易喜新厭舊了。而且這活兒真的太疼了。”

    等到馬克真的開始下針時，喬琳的淚腺果然再一次發揮了它的功力。

    基努開始意識到為什麽剛剛喬琳要說那麽多話掩飾自己的情緒，因為那些話已經讓他搞不清楚她是為了後背的刺痛流淚，還是為了這一行為背後的象征意義哭泣。

    他剛剛看到了馬克跟喬琳定好的圖案。他們把她背上的“yri”改成了拉丁語“nuiusinverba”，就像是從過去的情侶紋身變成了普通的格言紋身。

    這句格言的意思是不隨他人之言，對喬琳的身份來說很適用。

    原本的圖案沒有被完全遮蓋，隻是在馬克的巧手下變成了底部的裝飾。

    喬琳說這代表了她經曆的一部分，她不能也不想舍棄。

    基努的心情有點複雜，可他也不得不說他很高興她選擇了他，而不是別人陪伴她渡過這個奇異時刻。

    那不算是個複雜的圖案，尤其是對於馬克這樣的紋身師來說，他們沒有花太多時間來完成這件事。

    做完之後，喬琳站在全身鏡前，努力扭頭，想借助鏡子看到背後的紋身。基努站在她身邊，親吻了她的頭發，告訴她別擔心，那是個非常漂亮的圖案。

    完成這一切後，他們回到了基努的房子裏。

    “你感覺怎麽樣？”

    “有點輕微的疼痛，還有一點癢。”

    “我為你感到高興。”

    “謝謝，一直陪著我。”

    “隻要你需要，隻要你需要，甜心。”

    紋身本身還不算什麽，之後的護理工作才叫麻煩。因為喬琳需要琳達幫她把不能沾水的地方用護理貼擋起來才能洗澡，所以她很快就又搬回了馬蒙特。

    基努對此沒有什麽表示，不過他也很快搬去了馬蒙特。他開始覺得繼續租房子沒什麽必要了，考慮到明年他的工作日程更緊，到處跑的時間太多了，以至於他完全不需要一個固定住所。

    當然喬琳不是沒想過這件事是不是與他們那天的對話有關。

    基努確實提過讓她正式搬去同住，盡管他說“這不算同居”，但是喬琳覺得這樣子讓兩個人的關係更混亂了，又一次拒絕了他的“好意”。

    莎莉抽空聽了這件事，她的回複是莎莉式的粗暴簡單：“不要再跟他見麵了，直到你們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好嗎？”

    喬琳反駁說：“我很清楚我在想什麽，我搞不清楚他在想什麽！”

    莎莉毫不留情地冷哼了一聲，然後說：“拜托，想得清楚就不會像你們這樣，朋友不夠朋友，情侶不夠情侶。事情應該是這樣的，你們互相忠誠，很好，把這關係變得正式點。你們假裝自己是單身，也可以，見一次麵，然後別再打電話給對方，假裝彼此不存在，直到下一次你們都喝得夠醉。你覺得呢？”

    喬琳一時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她才說：“現在我開始覺得我喝得不夠多了。”

    莎莉最後總結道：“我是你的朋友，所以我坦白說了，你就是個自私小鬼，你喜歡他，可你還沒有喜歡到想為了他變得不安和嫉妒，而且你覺得他不值得信任，所以你跟他在一起，又不完全在一起，就好像你可以隨時占用他，又不用真的擁有他。我完全支持這樣，隻要你自己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麽就行。隻要你不傷害你自己，你想做什麽都行。我不關心他怎麽想，隻要你高興就好。”

    經過這番話，喬琳大徹大悟了嗎？

    當然沒有，因為莎莉這通情感教育本質上就像是溺愛孩子的父母看待自己的小寶貝一樣，基本上就是在說你做什麽都沒關係，毫無底線。

    不過喬琳確實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她“驚喜地”發現事情發展成這樣完全不能怨她自己，畢竟某些人，或者說這個關係裏的另一位最起碼也得負50的責任吧。

    如果她是自私，那他就是懦弱；如果她是懦弱，那他就是自私。

    這才公平。

    意識到這一點後，喬琳完全放輕鬆了，她開始開心地挑選參加裏奧電影首映式的衣服，要漂亮得不太費力的那種。

    造型師給了她幾種選擇，她最後挑中了一套拉夫勞倫成衣，深灰色的休閑條紋西裝，內搭是一件飾有金色法繡的黑色蕾絲吊帶上衣，搭配上多層金色的裝飾性珠寶，顯得又酷又典雅。再配上她自己天然的一頭紅發，簡直不能再棒了。

    12月12日，當喬琳走上派拉蒙德劇院外的紅毯時，媒體們都有被她驚豔到。他們大聲叫著喬琳的名字，希望能拍到她正麵擺姿勢的照片。

    事實是這一套搭配直到二十年後時尚媒體回顧90年代時，都還會津津樂道。

    等進入劇院內後，喬琳才能跟裏奧打招呼。簡單的招呼後，她又去跟一些認識的工作室高管互相商業寒暄了幾句，算是聯絡感情。她也看見了主演約翰尼·德普，兩個人簡單打了招呼，他給她介紹了另一位女主演朱麗葉特·劉易斯。

    這一圈商業互動過後，喬琳才有時間走到裏奧身邊跟他講話。不知道是工作室的安排，還是裏奧跟公關人員打了招呼，她的座位剛好在裏奧後一排。

    電影播完後，喬琳知道，新一代的金童誕生了，裏奧在裏麵扮演的智障男孩阿尼堪稱惟妙惟肖，如果她不是真的在現實生活裏認識他，她可能真的會懷疑這孩子本身確實是個特殊演員。

    他是個天才，再加上他那張漂亮臉龐和一點運氣，這男孩總有一天會變成超級巨星的。不過眼下喬琳絕對沒想到他會紅到後來那種程度。

    在電影播到結尾的時候，喬琳向前在裏奧耳邊輕聲說了句“恭喜，你簡直無與倫比”。他明顯聽到了，而且回頭給了她個超級大的笑容。

    映後派對上所有人非常高興，這電影顯而易見成功了，最起碼在獎項上他們可以有所期待。裏奧簡直要被各路人馬包圍，他比早已成名的德普還受歡迎，大家都覺得這孩子前途遠大，都想來打個招呼。

    喬琳不想湊這份熱鬧，早早地走開了。裏奧自然發現了這一點，在完成了他公關耳提麵命的要求後，他穿過人群，走到喬琳身邊。

    “嗨，你今天玩得高興嗎？”

    喬琳點了下頭，“很好，我還是得祝賀你，你真的太棒了！”

    這時候一個總是在派對上出沒的攝影師突然出現，問要不要給他們兩照張照片。

    喬琳認識他，“加裏，給我們拍張好看點的，行嗎？”

    裏奧也表示完全沒問題。兩個人站在一起拍了一張，都笑得很好看。擺第二個姿勢的時候，裏奧突然扭頭看喬琳，喬琳下意識回看他，拍出來的照片就很像兩個人在對視。

    加裏感慨道：“你們兩是多麽漂亮的一對啊！”

    喬琳隨口否認說：“哦，這金童可跟我不是一對呢！”

    “我很願意呢。”裏奧在旁邊插嘴說。

    “別說話了，kidd。”喬琳用眼神掃了他一下。

    喬琳最後沒有在派對上待太長時間，大約十點的時候她就決定離開了。她跟派對的邀請人告了別，然後偷偷從後門溜走。

    她的kee已經在不遠處的一個路口等她。

    “hey，handse，你在等誰呢？”喬琳假裝陌生人，敲了敲基努的車窗問道。

    基努也配合她，“我在找這個女孩，她就像是這黑暗夜晚的月光一樣，我總是能第一眼看到她。”

    “那你找到了嗎？”

    “我確實找到了，可你也知道，當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月光就會藏起來。”

    “也許她也不想藏起來呢？”

    “那就上車吧，baby，你要被狗仔們抓到了。”

    喬琳笑起來，乖乖坐進車裏。

    “派對怎麽樣？”

    “還不錯，你知道的，老樣子。”

    “我以為你今晚不會太早回來。”

    “為什麽？我不喜歡在這種活動上花太多時間。商業派對，最無聊不過了。”

    “至少在派對上你有些朋友。”

    “算是吧。這些人裏我其實隻認識裏奧一個人。約翰尼也在，可我們不是朋友。”

    基努沒再說什麽，他知道喬琳其實不喜歡約翰尼，她有點遷怒。

    “我碰到加裏了，你記得嗎？我生日派對上拍照那個攝影師？”

    “怎麽了？”

    “我突然想自己也買個相機，拍拍照什麽的。加裏人還不錯，他不會隨便賣我們的照片，除非公關同意。可總有些人不值得信任。”

    “攝影是個不錯的主意，可以嚐試。不過你永遠無法避免被拍到不想公開的照片。”

    “除非你有個超級給力的公關是吧？”

    “你的凱利就不錯。”

    兩個人就這麽漫無目的地聊著，直到回到馬蒙特。

    坐電梯上樓，推門，換衣服，衝澡。

    大堂，走廊，房間，浴室，臥室。

    然後就是親吻，一切都順理成章地發生了。

    基努點燃了一根煙，喬琳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表示抗議。

    他剛要把煙在煙灰缸裏滅掉，她突然改了主意，表示要嚐一下。

    基努不願意給她，“為什麽？你不是小孩子了。”

    喬琳從他手上把煙奪了過來，“我就是奇怪為什麽人人都愛這個，埃迪就從來都不抽煙。”

    “誰是埃迪？”

    “我的前男友。”

    “我們要開始聊你的前男友了嗎？你怎麽突然想試這個？”

    “我沒要聊，是你先提起來的。我就是好奇，我媽媽抽煙抽得很凶，猜猜誰不到45歲就得了肺癌？”

    “我們接下來要吵架嗎？”

    “我懶得跟你吵。我很難想象你吵架的樣子。”

    “我當然會吵架，我又不是木頭人。”

    “你是。”喬琳很篤定地看了他一眼。

    基努有點無奈，他低頭靠近她，“好吧，我是木頭人，木頭人可是會咬人的。”

    喬琳用手推他腦袋，“這不符合情境。木頭人應該乖乖坐著。”

    “我不管，”基努耍賴道，“我這個木頭人會咬某個不乖的姑娘。”

    “好吧，”喬琳乖乖地閉眼，“我在等。”

    他的吻像是用盡了所有繾綣的溫柔，兩個人雙手十指相扣，就好像在夜晚緊緊抓住了代表幸福的每一絲情緒。

    基努撫摸著喬琳的臉，輕輕把她落到頰邊的劉海撥到耳後，用目光一點點描摹她的麵容，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最後，他終於忍不住又一次發問：“我的公主，跟我去加拿大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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