頒獎季的好萊塢到處都是派對、派對、派對和商務午餐。而11月雖然還沒有正式進入頒獎季,但是好萊塢的人們已經躁動起來了。

    喬琳關心的不是派對,是《四姐妹》的上映問題。這是她自己擔任製片人和主演的片子，對她來說意義非凡。

    《四姐妹》已經定好12月21日在加拿大和美國同步上映。這個時間剛好卡在奧斯卡獎項送選規則的截止日期上。

    想要參加奧斯卡評選的影片必須在1994年1月1日至1994年12月31日期間，在洛杉磯縣的影院至少連續上映七天，這樣影片就能自動獲得參選奧斯卡的資格,而製片人向學院進行相關申報後,這部影片就算正式加入了奧斯卡獎參選影片的合格名單。

    學院會印刷一份名為《奧斯卡合格發行電影提醒清單》的小冊子，將之寄送給有投票權的學院成員們,上麵會按照字母順序羅列所有合格的電影名稱和主要參與者的名字。學院成員們還會同時收到當年的奧斯卡投票規則。

    從12月初起，頒獎季的拉票遊戲就開始了。根據1994年的投票規則,為了評選出最佳影片，所有學院成員都有權參與提名，而今年一共上映了249部有資格參選的影片。也就是說,理論上,投票人要在未來的3個月內了解249部電影，顯而易見沒有人能真的做到這件事，特別是很多學院成員的年紀都已經接近退休。他們實際上還是依賴影評人、外界輿論、票房反饋和公關來選擇自己的觀影對象。除去那些事實上根本不參與奧斯卡競選的大多數電影,在提名這一步，所有製片廠就已經開始競爭了。

    至於另外的比較重要的五個獎項,最佳男女主演、最佳男女配角和最佳導演,有權投票的學院成員範圍從全體成員縮小到了相應的分支成員，比如最佳導演是由學院導演分支的成員們投票選出來的。

    據喬琳所知，盧比孔河聘請的公關經理梅麗爾正在玩命到處找有投票權的老頭、老太太們吃飯，她會給他們寄禮物，親自追到他們度假的地方，給他們包場，播放盧比孔河的《低俗文學》,基本上就是麵對麵地說服每個人“看看我們的電影吧，那個真的很棒”。

    相關的競選廣告頁也大咧咧地打著廣告，隻要有學院成員的地方，就有《低俗文學》的宣傳廣告。

    話說回來，喬琳不知道《四姐妹》能否得到影評人的好評，不過她對此感到樂觀，畢竟之前高層試映的結果很不錯。

    回到洛杉磯的好處是喬琳可以在工作的同時享樂，畢竟，如果從積極的角度看，派對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在周五晚上的frsacafe，人們常常能看見年輕的演員和名人們開車停在聖莫尼卡大道7156號，在門口互相打招呼，然後勾肩搭背地走進這家始於1934年的明星餐廳。過去漢弗萊·鮑嘉和弗蘭克·辛納屈之類的著名演員在這裏用餐，現在好萊塢的新星們仍然在這裏用餐。

    福爾摩沙餐館的中文名就是台灣酒家。喬琳喜歡這裏一直保持的那種1950年代的裝飾風格，紅黑相間的色調、來自中國的玻璃宮燈和圓形的皮質卡座，這種誇張的異域情調總是讓人印象深刻。

    想想那些發生在這裏的著名故事吧，這是家接待過50年代洛杉磯黒幫強尼·斯托帕納托和他著名的女星情人拉娜·特納的餐廳，40年代著名的有組織犯罪頭目小蟲·西格爾和黒手黨首腦米奇·柯罕經常在這兒打牌。喬琳一直覺得在這兒吃粵菜是很有意思的。

    旁邊的沃納兄弟工作室為這裏帶來了很多生意，大家沒事的時候喜歡來這用餐，基本上客人、招待、調酒師和店主都互相認識。喬琳也是這樣，一路打著招呼，找到了找她吃飯的托比。

    跟托比一起來的還有裏奧、盧卡斯和潘多拉·莎拉，還有一些喬琳不太熟的人。

    喬琳一直不知道莎拉的真名是什麽，也不知道她多大，反正她從認識莎拉起大家就這麽叫這姑娘了。這名字明顯是從重金屬樂隊pantera上來的，不是真名。她原先來洛杉磯是想成為模特，結果誤打誤撞成了攝影師，逐漸建立了人脈，有了名聲，人們開玩笑說她是“好萊塢助產士”，很多剛剛嶄露頭角的新星都是她的客戶和朋友，她還擁有好萊塢最好的夜店之一。

    “hi，大家夥兒，好久沒見！”雖然托比說吃飯的時候沒有說裏奧會來，但是喬琳猜到他應該會來了。他們自從上次不歡而散後就再沒見過麵了。

    “hi，喬！”莎拉率先站起來擁抱了喬琳一下，接著是托比和盧卡斯，裏奧磨磨蹭蹭地不肯從卡座上站起來。

    喬琳有點無奈，伸出手直接把他拽了起來，裏奧也就借著這個台階放下了架子，假裝若無其事地坐到了喬琳身邊去。

    喬琳覺得他可愛又可氣，明明之前的事不算她的錯，結果讓他這麽一表現，反倒像喬琳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了。

    “你在搞什麽？”趁著大家都在研究菜單，喬琳在裏奧耳邊低聲問道。

    裏奧卻不回答，隻是朝她微笑，笑得就像擁有了某種勝利在炫耀一樣，他拿起桌子上的飲料輕輕啜了一口，朝喬琳舉杯示意。

    “你個小混蛋！”喬琳拿著菜單，扭頭對他做了這句話的口型，沒出聲。

    裏奧看到後笑得更開心了。剛剛看完菜單的托比抬起頭來目睹了這一幕，心裏翻了個白眼，覺得沒眼看。

    喬琳沒理裏奧的得寸進尺，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手頭的菜單上。她算是學會了，如果想要跟人處在這種不需要講明、也不需要更進一步的關係裏，就沒必要讓對方掌控節奏，隻要她自己知道自己想要的狀態就好了。

    女招待走了過來，“你們想要點什麽？”

    “餛飩蘋果派就好，謝謝。”喬琳不覺得餓，隻要了一道甜點。餛飩蘋果派實際就是用餛飩皮製作成的小型蘋果派，餡料裏的蘋果醬用的是安布露西亞蘋果，一個甜度比較高、適合烘焙的品種，再加上肉桂和黃糖進行調味，清甜可口，香氣撲鼻。

    其他人點完各自的餐點後就開始漫無目的地聊天。托比問喬琳最近怎麽從來都見不到她，他們過去常常去的俱樂部都說喬琳最近都沒來過。

    “太忙了，我最近還飛了一趟歐洲的。工作太多，我有自己的生意要照顧，不隻是做演員。”喬琳有點百無聊賴地玩著自己瑪格瑞塔酒杯裏的吸管。

    裏奧在一旁隨手點燃了一支紅色的好彩香煙，隨口說：“你真的應該經常多跟我們出來一會兒，瞧你這沒精打采的樣子。”

    喬琳瞪了他一眼，伸手把他的煙拿了過來，“這東西到底有什麽意思？你是不是吸煙越來越厲害了？”

    “喬，你聽起來就像我媽媽一樣，”裏奧不當回事地嬉笑著靠近她，“你總是會接到要吸煙的角色的。”

    喬琳皺了皺眉頭，“如果那角色有吸煙的必要的話，我會的。可我又不需要真的染上煙癮才能表演。”

    裏奧坐起身子，“假設一下，如果導演讓你吹個煙圈呢？怎麽辦？”

    喬琳思索了一下，發現自己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麽才能吹一個煙圈。她突然低頭把那支好彩塞進嘴裏，嚐試性地吸了一口，果不其然嗆著了，猛地咳嗽起來。

    這把同桌的人都嚇了一跳，莎拉連忙從前台端了杯水來，讓喬琳咳嗽完喝點水緩緩。

    裏奧無奈地說：“我隻是逗你玩，你怎麽突然就吸了一口？”

    喬琳有點不以為意，“我也隻是想試一下，這東西跟我想的一樣不好玩。”

    托比被這兩傻孩子弄得很無語，“喬，表演的時候不需要真的抽煙，你隻要吸一口，不要過肺，然後吐出去就行了。能不抽就不抽吧。”

    等咳嗽過後，喬琳學著托比說的那樣嚐試了一下，果然什麽感覺都沒有，就好像煙氣隻是從嘴巴裏過了一遍一樣。

    裏奧拿過那支煙，吸了一口，微微仰頭，在空氣中吐出一個個圓圓的煙圈。他在炫耀性地表演時，眼睛一直緊緊地盯著喬琳不放。

    煙霧迷蒙中，喬琳覺得他的眼睛顏色變成了茫茫的灰綠色，仿佛千言萬語都在他眼中，就連眼角都帶著無言的誘惑。

    喬琳忍不住伸手把其中一個煙圈戳散了。

    裏奧演示完後，他抬起右手把煙嘴遞到喬琳嘴邊，左手搭在喬琳身後的靠背上，幾乎要把她整個人環起來。他用眼神示意讓喬琳試一下。

    喬琳按照他們剛剛說的技巧，把這口煙吸到喉頭卻不吸進去，再用舌頭和咽喉處的力量和呼吸將這口煙氣緩緩送出口腔，嘴巴張成一個o型，一個沒完全成型的煙圈就誕生了。

    “你學得很快嘛。”裏奧笑著說。

    “沒錯，”喬琳點了點頭，伸手把煙摁滅了，“但是我在的時候，你還是別在這兒抽煙了。”

    裏奧聞言隻是笑著柔聲說：“我聽你的。”

    托比非常無語地搖了搖頭，拿起可樂喝了一口。

    他們都沒在意莎拉在旁邊隨便拍著照片。她總是這樣，算是職業習慣。他們不用擔心莎拉會把照片賣給《好萊塢報道》或者《人物》，這是莎拉處世的聰明之處，靠著這份可信的名聲她經營起了不容小覷的人脈，足可讓她從正規宣傳活動中賺到更多的錢。

    一群人吃飽喝足後轉戰場地，直接去了莎拉名下的俱樂部。喬琳坐在卡座裏，根本不想跳舞或者幹別的，隻是喝瑪格麗塔。裏奧乖乖地坐在旁邊，沒怎麽挪窩。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盧卡斯和托比偶爾坐過來聊天，可大部分時間都留他們兩個人一起。

    其他朋友都有點奇怪裏奧今晚怎麽轉性了，沒去找樓下舞池裏那些漂亮姑娘來玩。一定程度上說，名人在這種環境裏享有特權。他們可以居高臨下地觀察來玩的路人，挑選那些足夠漂亮性感的男人和女人，邀請他們同坐一個卡座。而一般情況下，名人們很少被拒絕。今晚裏奧沒玩他的老遊戲，然後大家都意識到，哦，有個特別的人在這兒。

    最後一群人淩晨兩點帶著醉意離開俱樂部的時候，喬琳爬上了盧卡斯開來的車的後座，裏奧和托比把棒球帽拉得非常低，也擠進了後排。他們決定先把喬琳送回家。

    等車停在喬琳在太平洋海崖的住所大門前時，裏奧扶著喬琳下了車，按響了門鈴。喬琳正準備告訴他家裏沒人，自己有鑰匙可以開門時，基努從大門裏走了出來。

    “你回來了？我以為你不在家。”喬琳有點驚訝。

    “我想給你個驚喜。”基努也有點驚訝喬琳喝了酒回來，旁邊還有個跟她狀似親密的男人送她回來。

    基努和裏奧兩個人之前見過幾次，不熟，可也互通過姓名。

    “謝謝你送喬琳回來。”基努這麽說。

    裏奧有點惱火聽到他這麽說，可也別無辦法，隻能故作尋常地回複說：“我該做的。”

    兩個男人間的較量就在握手時已經無聲地進行過了，突然的沉默讓場麵一度有點尷尬。車子裏的盧卡斯和托比見狀下車跟基努打了個招呼，“裏維斯先生，你好。”

    這打破了局勢中的沉默，兩個人都已經有點心知肚明對方的想法，沒人想升級局麵。喬琳這時候靠在基努懷裏，隨意地向另外三人擺了擺手，隨便說了聲“再見”，就頭也不回地拉著基努向家走去。

    托比見狀走到裏奧身邊，攬著他的肩頭，“走吧。”

    裏奧皺了皺眉頭，點了點頭，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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