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時 重返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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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琳新的一天從壞消息開始。

    “什麽叫新任製作總裁暫時推遲了《不計代價》的發行?”喬琳非常驚訝地問道。

    比爾在電話那頭解釋說:“艾米·帕斯科被調任了,去負責特納廣播公司了,新來的製作總裁對發行《不計代價》這件事不太積極。說實話,我不知道索尼在想什麽,可我們也插不上手。”

    喬琳翻了個大大的白眼,“該死的,我對那片子可寄予厚望呢!讓我給格斯·範·桑特打個電話。”

    打過這一通電話後喬琳開始有點搞清楚發生了什麽。整個發行過程中最大的阻礙主要來自於索尼的發行和市場部門,索尼影業市場總監希德·加尼斯覺得這部電影很難做宣傳,到底是說“懸疑劇”還是“喜劇”,或者說是“戲劇”呢,這會讓觀眾覺得迷惑。

    格斯在電話裏抱怨說:“這是一部黑暗喜劇,這東西把索尼這些家夥都搞懵了。”

    實際上試映測試效果也不太好,觀眾的反饋表明他們一定程度上沒搞懂這部電影到底在說什麽,被隨機招募的觀眾本以為這是一部浪漫故事,結果……啊哈,妻子利用未成年的情人殺了丈夫。

    觀眾不討厭它,可還遠遠沒有到非常喜歡它的地步。

    事實上到這個時候格斯已經不是第一次剪輯這部電影了,他們前前後後搞了個版本,每次試映的評價都略有上升,卻遠遠沒有達到索尼的期望值。

    製作總裁麗莎·漢森抱怨說:“我不知道要怎麽說服董事會開出1000萬的支票來發行這部電影。”

    因此,現在所有的事情都卡在這兒了。

    “該死的,”喬琳坐在比爾的辦公室裏敲著桌子,“我們應該怎麽做?我可不要我花了這麽長時間的東西就這麽被拋棄了。”

    比爾挑了下眉,“經濟上講,我理解索尼那些人的顧慮,投資1500萬的r級片宣發是要慎重一些,不然又得額外搭進去上千萬。不過我們應該找找喬納森·坦普林,他也是這片子的製片人,國際發行權握在他手上,而且他在英國電影界有些關係。如果是我的話,我可能會考慮國際電影節作為第一次亮相的地點,這種不好分類的喜劇風格片在電影節的市場上會賣得不錯,可惜我們錯過威尼斯電影節了。我們還有明年2月的柏林電影節和5月的戛納電影節,不過那樣我們就會失去今年金球獎和奧斯卡的入場資格。”

    “紐約電影節怎麽樣?我們隻要一個展映機會而已,10月初。或者多倫多國際電影節?這部分需要你跟坦普林去聊了,我們在多倫多的發行公司能派得上用場。”

    比爾點點頭,“不過我還得先看過成片再說,你能說服勞拉搞一個內部試映會嗎?”

    “當然沒問題。”

    接下來的一周時間喬琳和比爾都在跟各方斡旋。平心而論,這不是她這個女主演的工作範疇,可她真的很喜歡這個項目,而且也付出了很多,她可不想讓索尼就這麽把這片子存檔了。

    幸好兩位製片人勞拉·齊斯金和喬納森·坦普林都很給力。他們搞了一個小型的麵向發行商的內部試映會,坦普林拉來了英國大型發行商蘭克電影,比爾則帶來了盧比孔河旗下加拿大發行部門的負責人。這一圈觀影下來大家都很滿意。黑色喜劇這種類型其實就源自於英國,英國的發行商顯然對這一類型的接受度很高,這次試映會的主要目的達成了。

    不久後,勞拉拿著兩位發行商簽下的意向書說服了高層,整個宣發流程開始啟動了,包括預告片、海報、物料製作、膠片拷貝和電影節送選等多重宣發工作才算是正式進入正軌。

    10月14日,《不計代價》在紐約電影節閉幕的前一天進行小範圍首映。

    喬琳一個人飛到了紐約,再次跟劇組重聚,參加電影節的訪談活動。重回紐約的感覺不錯,喬琳本想去見見諾頓來著,可是他已經跟劇組飛去法國了,兩個人剛好錯開了行程。

    上個月末諾頓的爺爺剛剛獲發總統自由勳章,這是平民能夠獲得的美國最高榮譽勳章了。喬琳寫了一封祝賀信,還打了電話,可電話裏老爺子的身體聽起來不是很好,這讓喬琳有點擔心。她隻能再抽時間去探望。

    《不計代價》在電影節的首映收獲了非常好的評價,特別是演員們的表演。《紐約客》將喬琳的表演稱作“靈氣十足”,認為喬琳“成功刻畫了一個甜蜜又惡毒的小報女王,是舞台上當之無愧的中心”。

    《華盛頓郵報》甜蜜地把喬琳塑造出的這個角色稱為“不朽的黑暗喜劇模板”,認為喬琳的表演“無情且精準,令人難忘”。

    著名影評人羅傑·艾伯特誇讚喬琳“做了完美的性格研究”,對女主角蘇珊娜的塑造“不僅體現了她愚蠢、虛榮和自私的一麵,還完美展現了她的脆弱,這讓蘇珊娜這個角色將成為一種影史上的典型創作,影響必然不俗。”

    《今日美國》的邁克·肯特則認為“隻有像喬琳這樣恰到好處的清冷美貌才能既反襯出角色本身尖銳的諷刺內涵,又足以使觀眾以一種愉悅的心情觀賞完整個故事。我們當然從《四姐妹》和《好人無幾》中知道她足夠能演了,可《不計代價》中的表演已經上升到了另一個層麵。”

    “看來這個肯特先生是你的影迷。”比爾曾經這麽打趣道。

    喬琳對這些稱讚感到欣喜,她也覺得自己在《不計代價》中表現不錯,自得程度甚至超過了讓她拿到奧斯卡最佳女主提名的《四姐妹》。

    當然,這不是說這部影片就沒有批評聲了,不過大部分都還是衝著影片本身去的。比如《舊金山紀事報》就認為電影劇情中突然出現的轉折不夠精巧,沒能展現蘇珊娜野心的本質。但是評論家也承認這是部不錯的黑暗喜劇,足夠觀眾買票了。

    華金的表演也引起了一些注意,他扮演的這個愚蠢男孩無疑引起了觀影人略帶輕蔑的同情,人們不自覺地把他跟另一位足夠天才的菲尼克斯相提並論,這對華金成年後的演藝事業來說是個不錯的開始。

    總體上索尼影業對這部電影的信心從一開始的“零”已經飛升到了超過滿分的程度,他們認為即使成本隻能勉強收回,這部電影也還是能在獎項上有所斬獲。這個想法跟比爾的看法不謀而合,比爾終於重拾經理人的本職工作,跟凱利和索尼的公關開會商議了很多天,希望能在場外的宣傳活動中為喬琳在獎項上增加一些說服力。

    用喬琳的話說就是,他們又要開始玩那種“供您參考”遊戲了——等頒獎季開始預熱的時候就把海報和廣告之類的材料印刷各種媒體上,刷臉刷到讓各路評委們無論如何都要看一眼自家的電影和候選人。

    喬琳曾說過,“你知道嗎?盡管每次我看到自己的臉被印在路邊的廣告牌上,我都會覺得不習慣,但是無論如何,我都覺得我的臉在那上麵超漂亮的。”

    比爾聞言搖頭回複說,“無論是多麽聰慧的演員,都無法逃脫自戀這一係統性職業特征。”

    對此,喬琳的回複是她輕哼一聲,非常酷地帶上了墨鏡,把頭發一甩,昂首走出了比爾的辦公室。

    “還有在室內戴墨鏡,”比爾自言自語道,“這也是職業損傷。”

    喬琳立刻回頭,“比爾,我還沒走遠呢!”

    比爾立刻把手一攤,假裝自己剛剛什麽都沒說。

    喬琳又開始回到了過去電影宣傳期的傳統日程裏了,接受不同的媒體采訪,不斷被問起個人生活的問題。這甚至讓索尼方麵的公關很不滿意,喬琳隻得跟華金一起共同接受采訪,聊“同為青年演員的長期友誼”來糾正跑偏的媒體話題。

    這讓喬琳很崩潰,她的電影都還沒有正式上映呢,等到11月《洛城迷案》和《不計代價》先後上映,她得陷入怎樣的一個宣發馬拉鬆啊。

    就連之前oj辛普森案這一“世紀審判”的後續都沒能讓她提起太多興趣。

    早在《不計代價》在紐約試映前,辛普森已經在10月3日被宣判為無罪釋放。事後有機構調查發現在是否相信辛普森有罪這一問題上,種族會極大地影響結果,有色人種普遍懷疑司法係統在這起調查中扮演的角色,同情辛普森,而白人則相反。這一研究反過來佐證了之前人們的擔憂,大家都害怕如果辛普森被判有罪,那洛杉磯很可能會重演1992年洛杉磯暴動時的景象。

    這些都讓喬琳感到歎息。她想起之前《洛城迷案》在製作前期時曾經讓蓋·皮爾斯和羅素·克勞跟著洛杉磯警局的警察一起巡邏,蓋私下裏跟包括她在內的製片人們反映過他覺得跟他一起的那個警察是個種族主義者,這讓他相當不舒服。司法係統裏對有色人種的長期係統性歧視也確實是個不容否認的問題。

    無論如何,這一判決對未來加州乃至全美的種族關係都會造成深遠的影響,這是顯而易見的。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受害者妮可·布朗的遭遇引起了對家暴的全國性關注,1994年《防止對婦女施暴法案》的通過就是個好消息。

    喬琳想這個同時有著族裔、家暴、明星和程序正義問題等多種元素的故事不會就這麽簡單結束,未來幾十年間人們都會再重看這個悲劇,繼續消費它的意義。

    喬琳一直留在紐約等到10月24日古馳和親密品牌公司ibi的首次公開募股結束。這次古馳在紐約、阿姆斯特丹和倫敦處證券交易所發行了2450萬股,占整個集團30的股份。通過承銷商機構配股和流通散股,喬琳的願景資產在這次募股中成功以每股均價23.5美元購入400萬股,占集團全部股份的4.8。當日古馳收盤價定格為26.88元。

    勝域資產則投資了古馳和親密品牌公司這兩個同時ipo的服飾公司,後者則是維多利亞的秘密這個內衣品牌和bathbdyrks浴室產品品牌的母公司。不過莎莉的投資舉動更審慎,勝域分別在前者和後者上分別投資了6500萬和2500萬。

    公司的研究員喜歡後者的客戶粘性,有調查說維多利亞的秘密的客戶會每年購買810件內衣,而一般美國女性消費者每年隻買兩件。維密正在塑造一種特別的內衣消費文化,他們正在嚐試為內衣消費打造一種類似於外套消費的時尚概念,用完美的模特大秀把“女人最重要的一件衣服”之類的概念植入消費者的腦袋。

    今年8月維密在紐約廣場酒店舉辦了第一場維密秀。正如投資研究員說的那樣,他們試圖銷售的不隻是內衣,而是一種生活方式。

    不過這種概念不是沒有風險,與古馳這種客戶價格不敏感的奢侈品牌比起來,維密處在零售業競爭最激烈的那一檔,價格壓力會從始至終伴隨著它。不過從ipo的反應上看,投資者對這個概念還是很感興趣的。

    喬琳離開洛杉磯不久,保羅也跟著飛到了紐約。自雇人士就是這點好,工作地點不受限製。唯一的缺陷是小狗梅爾不得不暫時寄養在朋友家,梅爾每次上飛機時表現得都很不舒服,喬琳希望盡量不要讓他體驗那種感覺了。

    兩個人一起待在紐約,除了喬琳工作的時候,大部分時候他們都可以盡情地享受紐約的日常。

    保羅討厭紐約的噪音、味道和天氣,卻不討厭紐約的劇院文化。兩個人在《紳士愛美人》、《歌劇魅影》和《演藝船》等著名音樂劇上消磨了一個又一個晚上。

    這些時光會勾起喬琳對自己接受過的聲樂訓練的回憶,她喜歡寶塚音樂劇,也著迷於各種美妙的歌曲,比如那首出自《演藝船》的《比爾》。

    在那個故事中女配朱莉因為跨種族婚姻被趕下演藝船後,時隔多年在夜總會唱起這首歌,回憶她對不那麽完美的丈夫的深愛。

    回到酒店房間裏的喬琳忍不住在鋼琴上彈奏起這個著名的曲子,帶著比朱莉更甜蜜的情緒唱起那句“我過去常常幻想著會找到那個完美的情人”。

    她帶著笑意的眼神向保羅看去,又接著唱道“但是,比爾,是個普通人……哦,我,我無法解釋……”

    “我愛他,

    因為他……我不知道,

    因為他隻是我的比爾。”

    對保羅來說,這一切太美,甚至超過了他最甜美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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