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那根本就不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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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看著林彥,哼了一聲:“不想著努力就知道沾光,你要每天寫兩張,不,四張字帖!”
在哥哥麵前她是妹妹,但是在弟弟這裏,她可是姐姐!
林彥張大嘴:“姐,你是不是忘了我是鹿天書院的學生,夫子交代的課業我從未缺過,不止每天寫四張的。”
他保量不保質,每天在知識的海洋裏狗刨和自由泳。
知識輕輕劃過腦子,一點痕跡都不留。
上學:自誠明,謂之性;自明誠,謂之教。
下學:自誠明,謂什麽?自明誠,什麽教?
林溪有被氣到:“你這個傻子。”
林彥不以為意道:“我從沒說我有多聰明,如果所有的人都擅長讀書,那也太可怕,就不能顯得大哥的厲害。”
林溪:“……”
真誠是最大的必殺技,小王八蛋這麽坦誠,她都不好再說什麽。
何持讓輕咳了聲:“毛毛,不許這樣說你弟弟。”
“沒關係,我不在意。”林彥哈哈大笑:“原來林溪以前小名叫毛毛,那可以叫她毛毛蟲嗎?”
“可以的,如果你不想活得太順利。”
何持讓:“……”
林彥後脖子一涼,繞到了何持讓身後,笑嘻嘻地又說:“哥哥才來京城,我帶你去逛逛夜景如何?還挺熱鬧的。”
林溪:“阿兄舟車勞頓,改天吧。”
“去嘛去嘛。”林彥不肯放棄。
他讀書不太行,卻鬼靈精,一眼看出了本質。他老姐這麽橫行無忌,也是要聽兄長的話!
這麽說來,豈不是兄長更厲害!
他就喜歡有學問又厲害,還脾氣這麽好的人!
林彥才十四歲,雖已是少年模樣,卻還帶著幾分稚氣。
求人的時候微微歪著頭,漂亮的眸子讓人不忍拒絕。
當然,除了林溪,她隻會“拳頭又硬了”。
何持讓笑了笑:“那好吧,眼下尚早,出去走走也好,毛毛也一起吧。”
這孩子的眼睛,和妹妹有幾分相似,果然是親姐弟。
猶記得妹妹當初拿著軍帖,悄然代替他去從軍,也是這般年歲。
何持讓沒辦法堅定地拒絕。
幾年不見,妹妹已然出落成妙齡少女。
那顆倔強的花骨朵,變成了欣欣向榮的山茶花。
林溪聳了聳肩:“好吧。”
這才第一天見麵,林彥就拉著兄長撒嬌。
行吧,若像以前一樣叛逆,她就要請小王八蛋吃竹筍炒腿肉了!
——
京城不但人多,到處都是達官貴人,還有源源不斷的四方來客。
他們出了北門,往著南走不遠,便是夜市。
街道兩邊是各種小吃,小販的叫賣聲不斷。
終於盼來了兄長,雖然說有點意外狀況,但還是高興居多。
林溪邊用手指,邊興奮地說:“阿兄,京城街市和潭州很不一樣!從白天一直擺到三更才會散,像是這些鱔魚、包子、雞碎,現烤現賣的豬皮肉,一份都能賣二十銅錢!”
說到賺錢,她就來了精神。
林彥不甘示弱:“京城有名的陸家點心鋪也在這邊,十幾年的老店,我去買給哥哥嚐嚐?”
林溪:“陸家鋪子的桂花糕還不如兄長做的好吃。”
“真的嗎真的嗎?我哥哥十項全能!”
“當然是真的!你以後就知道啦!”林溪一臉驕傲,比誇她自己還開心。
走在姐弟中間門的何持讓:……
他頗為無奈地說:“那也沒有,別人能開這麽大鋪子,定然味道很好。”
林溪:“味道還算不錯,但趕不上兄長手藝。”
他們如果不在潭州的小縣城,而是生於京城。
憑著兄長手藝,應當能賺不少。
這邊人多,有錢且舍得花錢的人也多。
朝陽行業遍地都是!
讀書對於尋常人家來說費錢又費時間門,並不是容易的事。
何況照顧她這個拖油瓶。
他們家沒錢,兄長天賦卻極高。
若不是這樣,何至於等到今日,早就該登科!
何持讓在幫親戚賣豆腐的間門隙,站在學堂外,聽那些有錢子弟讀書。
又問隔壁窮秀才借了書本,就這麽開了蒙。
學堂的夫子見他常常出現,幾年來一直如此。
好奇心起,有日路過,拷問了他學問。
發現此子天賦極高,惜才之下,便主動免去學費。
何持讓這才正式拜入學堂。
日子一天天過去,林溪漸漸長大,拜了師傅學了武藝,可以打獵賺錢。
兄長在讀書閑暇之際,也會替人寫信,或是想些其他法子來補貼家用。
比如在元宵節賣他畫的花燈,在每年踏春之際賣紙鳶。
每逢初一十五,讓林溪和來寺廟灌佛的有錢夫人小姐們,兜售他製作的帶有香味的精致信箋。
本來以為日子會好起來,可是他們家是軍戶。
一封軍帖發下來,兄長又要子承父業,去打仗了。
普通的軍戶去戰場也不過是消耗品,十有埋骨戰場。
林溪也想好好活著,不過她清楚自己去比兄長去,活下來的概率更大。
這才頂了兄長去服兵役。
他們兄妹是世間門最尋常的兩粒沙。
哪怕她一身武藝,兄長很會讀書,但也沒什麽不同。
但也挺好,兄長碰到了心軟的夫子,她去戰場也有了過命交情的朋友。
和許多人一樣,雖然一路走來不算太順利。
為了自己,為了在乎的人,哪怕有失意。卻從來都沒想過放棄。
他們都在不同的地方,按部就班的默默努力。
她現在有了錢,有了許多錢,可以給兄長買最好的筆墨紙硯!
還有能力保護他,讓兄長能心無旁騖實現心中抱負!
三個人又往前麵走了一段路。
林彥繼續賣乖:“哥哥若不想吃甜的,現在入了夏,還有賣麻腐雞皮、薑辣蘿卜這些解暑又開胃的吃食。”
何持讓:“謝謝你,不過下次好嗎?我今日不餓。”
從夜市逛出來,轉了個彎,便是最繁華的東角樓街。
這裏樓閣雄偉壯麗,店鋪寬闊,都是買賣字畫、古玩、犀牛角和寶玉的鋪子。
位於街角的瓊樓,是京城有名的酒樓之一。
每日營業到五更,熒燭能照亮整條街。
林彥主動介紹:“這家酒樓的老板是林溪,她可真夠狠的,故意設陷阱……嗚嗚。”
沒等話說完,林溪上前把人嘴給堵住了。
瞪著他,小王八蛋信不信我毒啞了你!
何持讓微微一怔:“我聽說了,不過這邊鋪子原本便是你們父母的,林溪拿回來……也不打緊。”
若是用周全的法子,那就更好。
當年四王之亂,京城幾次淪陷,無數人逃離。他妹妹就是在那個時候走丟的。
若不是這樣,她便是長在皇城下的金枝玉葉。衣食無憂,不用跟著自己吃這麽多苦。
若沒有妹妹替他從軍,憑著他這幅文弱身子骨,怕是早死了。
林溪:“……”
這才是第一天,自己就全掉底了!
不過怎麽回事,兄長這次竟然沒有開口訓責!
她以為又要多寫兩張字帖呢。
何持讓笑了笑,他雖然要求妹妹能遵紀守法,卻也不迂腐,不想她被欺負。
他們逛了幾間門鋪子,林溪給兄長選了支玉簪,林彥不甘示弱,選了好幾支上好的狼毫毛筆。
何持讓推辭不過,不好掃他們的興,便收下了。
從東角樓街轉出來,他們已然走了一個時辰,打算回府。
街頭新開的酒肆,今日倒是沒什麽生意。
這裏原本是回春堂,林溪收回鋪子後便快刀斬亂麻轉賣了。
新東家改行開酒肆。
酒肆位置好、視野開闊,隔瓊樓近。
許多人從瓊樓出來,不過癮便來這家酒肆繼續喝酒聽曲兒。
迎來送往,每日客人絡繹不絕。
今日卻門庭冷清。
林彥主動解釋:“現在都在傳言,蕭閑每次殺完人,是在回春堂處理的屍體,客人自然不敢上門!”
雖然沒有經過證實,但蕭閑殺人卻是板上釘釘了。
光顧過的客人,想到自己常坐的位子以前可能放過殘肢,頓時毛骨悚然!
風波未平,這家酒肆收費不低,客人嫌晦氣短時間門內是不會來了。
林溪真心實意地感慨:“那老板挺倒黴。”
她的話落音,便看見蘇漾漾帶著兩個丫鬟從裏麵走出來。
丫鬟手裏還抱著許多東西。
是了,當初蘇姑娘見自己不肯把到嘴的肉吐出來,便退一步,想把鋪子買回來。
可惜林溪那會兒已經把鋪子轉手了,賣給了太子的表親。
蘇漾漾後來去求了皇後娘娘,說老主顧都習慣了回春堂的原址,不宜搬走。
皇後便和太子討了人情。
那家鋪子還是改成酒肆,卻在進門的地方,擺了個透明琉璃做的櫃子。
放著回春堂那些能細腰身雨露丸,增白潤膚芙蓉玉膏。
據說賣的還算不錯。
這些都是踏雪告訴她的。
說起踏雪,那也是個奇人了。
京城各家的大小事,她全都知道,關鍵知道那麽多奇葩的八卦,居然每天還能端著儀態。
踏雪從前也是官家小姐,後來全家獲罪,她原本是要被流放千裏,被舅父伸手搭救,便來國公府做了丫鬟。
從此便一心為了國公府著想。
踏雪當官家小姐的時間門比她長,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處事滴水不漏。
無論是皇後派來的宮人,還是林府那些人,她都能輕鬆應付。
換成任何一個姑娘,在踏雪的扶持下都能成氣候。
隻可惜自己是頭驢。
踏雪發現她成不了大家閨秀,便致力於讓她看起來像大家閨秀!
喪心病狂地置辦了許多很有欺騙性的裙子和首飾。
世人難免著於表象!現下還有不明真相的人,覺得林溪是個柔弱小姐。
這便是踏雪的功勞……
林溪如今養白了不少,剛回來皮膚沒那麽白的。
踏血每次都主動塗黑了自己膚色!隻是為了襯得小姐白一些!
從這件事,林溪便知這姑娘是個不動聲色的狠人。
不過蘇漾漾也挺厲害,常有各種奇思妙想。比如在酒肆設個櫃子,這可以說是無本買賣。
林溪本來以為她會換個地址,重開醫堂。
不過後來一想,蕭閑死了,蘇漾漾一個人應付不過來。
這對師兄妹,每日接待問診病人的是蕭閑。那人雖然用毒一流,但不得不說,醫術也絕佳。
蘇漾漾的心思全在研製各種美顏配方上,生病的貴人少,但有錢又想保養的貴婦小姐卻很多。
回春堂的大部分盈利,本就在這上麵。
不過如今酒肆名聲受到連累,大約不願意再賣這個人情。
蘇漾漾看見林溪,既意外又難堪。
酒肆東家讓她把東西都撤走,哪怕她以後付錢,也不願讓她在店裏賣東西。
竟然如此不留情麵。
她不覺得自己有錯,強撐著身體來講理,隻是老板並願不露麵。
這件事讓她在京城多年經營毀於一旦。
攪亂這一切的林溪,竟然還有閑心邀人逛街!
蘇漾漾心情複雜,林彥在林溪出現之前,對她明明很親近,如今卻連招呼都不打。
另外一個男子倒是沒見過,但男子看向林溪的眼裏藏著的關切,卻刺痛了無人幫扶的她。
蘇漾漾越想越難受,走到林溪的麵前:“現在你滿意了?”
淚眼盈盈地看了旁邊的何持讓一眼。
林溪:“……”
什麽呀?又和她有什麽關係?
既然對方都這樣說了,不回話也不禮貌。
林溪:“滿意了滿意了,我很滿意了。”
蘇漾漾沒想到她這般咄咄逼人,頓時氣得渾身顫抖。
“你太過分了!”丟下話,她便轉頭跑了。
林溪看向兄長:“阿兄,你覺得這漂亮姑娘如何?”
何持讓微微蹙眉:“背後說人非君子,不過她似乎不太友善,毛毛你以後要少來往。”
林溪重新心情好了起來。
“阿兄說的對,我們回去吧。”
原書裏許多男子都會喜歡蘇漾漾,幸好兄長未受影響。
陸焰不喜歡,可能是他太窮不配,林彥不喜歡,可能是他沒腦子不配。
兄長不喜歡,那就隻能是蘇漾漾不夠好了。
雖然蘇漾漾從來沒有害過一人性命,林溪卻覺得她有點奇怪。
不過這些都和她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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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兄長布置的任務,每天寫兩張字帖。
林溪隔日早早便起床了。
何持讓寫了一手讓人驚豔的好字,遒勁無比又靈動自然。
他冬練三九,夏練三伏,除了傷病,未曾有過一天懈怠。
林溪拿著兄長的字帖臨摹,不好意思不認真。
她平心靜氣地寫完兩張紙,便迫不及待地去和兄長邀功。
“寫得不錯,今後要一直保持,我做了桂花糕給你。”
何持讓和往常一樣,卯時便醒了。
他找府中的奴仆要了原料,去廚房做好昨日妹妹提到的桂花糕。
晾了兩個時辰,現下剛好可以吃了。
何持讓做了不少,今天見者有份。
踏雪和單武也分到了幾塊,林彥就更離譜了,他吃了好幾塊不說,還用食盒帶走了一些。
他要去學院吃,和同學說是他哥哥親手做的!
要有人問起,他何時有了哥哥?
他便說才來京城的。哥哥這才第一次參加科考,府試、鄉試,會試皆是第一名!
平日在書院自認為腦子聰明,就看不起他們這些課業不夠好的那幾個人。
根本就不能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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