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不當人就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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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溪歎了口氣:“嘖嘖,太子竟然這般恨我,連和我長得相似的人也都恨上了。”
單武:“……”
老天爺,這也完全不是恨的事吧,太子還對您有非分之想啊!
好吧,一點不意外。
最開始,單武以為自家小姐是圖姑爺長得好看。後來才明白,她就是圖別人算數好!能看賬本!圖別人心理承受能力強大!
仿佛迎入府中的是把精美無比的算盤。
林溪笑容溫柔:“他這般恨我,日後登基還有我好的日子?不如我們找個機會……殺了他。”
說起改日殺人,仿佛在說改日去郊遊一般輕鬆。
單武:“……”
您還真初心未改,一點都沒變呐。
讓人放心又讓人不放心。
何持讓視線定格林溪身上,心裏輕輕歎息一聲。毛毛什麽時候才能聽話。
也罷,待會兒你怕是要見到和以往有些不同的兄長。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平白受委屈。
今日大理寺前所未有的熱鬧,外麵是黑壓壓的寺卒和侍衛列隊。
殿內也很熱鬧,正堂中間坐著主審官,殿側還坐著數名官吏。
兵部郎中坐在何持讓右邊,眾所周知,兵部也是太子的人,左邊則是大理寺少卿曾華。
禮部、兵部來了尚書,其他部門也都是來了侍郎。案件涉及甚廣,六部都來旁聽。
大殿兩側寺卒手身材高大,麵目肅然。
林溪心中感慨,這可是全明星陣容啊!
大理寺審過無數窮凶惡徒,旁邊擺放著幾樣常用刑具。
熬不住刑法,死在當場的也不是沒有的。地上還有衝刷不幹淨,積年累月的血跡,是那種沉悶的黑色。
叫人看著便心頭一緊。好幾個文官已經蹙起了眉。
石邦被傳上堂,跪在地上,抬頭去正堂中間的人。
他早就到了消息,府上花了兩萬銀票收買了主審官,現下絲毫不懼,還有閑情逸致去打量對方。
看著倒是挺年輕的,穿了一身深色官袍,更襯得五官俊逸斯文,麵如冠玉。
嘴角還帶著幾分笑,倒是個窩囊好人樣。
不得不說,年輕有些壓不住場子,和四周的人一比。他臉上的輕鬆愜意有幾分格格不入。
活脫脫的一個小白臉,難怪平寧公主苦苦糾纏……
不過這個人,倒十分適合吃女人的軟飯。
看著樣貌堂堂,不想私底下竟然這麽貪,兩萬兩銀票也敢要!就不怕被噎死嗎?
何持讓端坐堂上,垂眸問:“下麵可是壯武將軍石邦?”
石邦還在一邊打量人一邊暗自腹誹,突然被點名,這才回神應聲道:“正是。”
何持讓表情未變,絲毫不在意對方的走神,又問:“石將軍,上個月二十八日您都幹了什麽?”
石邦在獄中早已把答案反複排練了數遍,篤定道:“我帶著下屬,浴血奮戰斬殺了二百名異族叛徒。”
何持讓唇角泛起笑:“確定沒記錯嗎?”
“這是當然!”石邦說罷,還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疤。頗為得意道:“這就是那日受的傷,傷疤是男人榮耀!”
“石將軍年紀輕輕,記性卻不大好,不如再認真想想?”他麵上一派和氣,卻抽出一支令簽扔在地上:“來人上夾棍,傷疤是你的榮耀,那應當不在乎再多一點疤吧。”
旁觀的官員皆是一臉錯愕。
在來之前,誰也沒把這位主審放在眼裏。畢竟是沒人敢得罪太子,才拉他出來。
拖了十日才開庭,本以為這個案子稀裏糊塗就蒙混過去。不想這才問了兩句,就上了大刑。
能不能問出真相另外說,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那是真的恨上了石邦……
夾棍是用三根相連木棍,夾擠受刑者的雙足的刑法。刑官手下都是有真功夫的,最擅長折磨人到痛不欲生,卻又死不了。
大理寺少卿曾華碰了碰他,示意不可輕舉妄動,這未免有嚴刑逼供的嫌疑。
何持讓卻不以為意,輕聲道:“皇上隻讓我保太子殿下……沒說要保他無虞,我心中有數。”
他揮了揮手示意上刑,曾華閉口不言算是默許了他的行為。
寺卒向來聽吩咐辦事,不敢拖延。
上來了兩個身形魁梧的刑官,把犯人輕鬆地按倒在地,又來了兩個人,利落地上了夾棍。
石邦一臉不可置信,慌忙間掙紮起來,隻是他如何能掙得脫刑官鐵鉗一般的手。
本以為是走過場,油皮都不會破。如何話還沒說兩句,便要動打刑。
他嚇得不輕,不由喊道:“不是我做的!都是別人汙蔑我!不是我!啊!”
喊冤聲截斷,慘叫聲立時響了起來。
叫聲連連,刺得人耳膜生疼,眾人震驚之下,無一人阻止。
一刻鍾的夾棍刑後,石邦疼的聲音嘶啞,幾番想暈過去都不能,衣服更是被汗水打濕。
何持讓揮手,刑官這站在了一邊。讓大人繼續問話。
若是不招,再上另外的手段。
何持讓一臉淡然:“早就聽聞大理寺掌天下刑罰,如今也算見識了一種。沒關係,石將軍您可以慢慢想,讓下官也能多見識幾種。”
這人平白害了這麽多性命,本就死有餘辜。千刀萬剮也不能抵消過錯,不需要一點軟心腸。
笑容溫和的人,說出如此殘忍的話……反而說不出的怪異。平白讓人覺得腳底生寒。
何持讓見堂下的人不回話,聲音淡淡地又問:“那晚您去做了何事嗎?”
石邦痛得死去活來,已知此人並非善茬。卻不知什麽環境出了問題,竟然半分不講情麵。
隻是他不可能認罪,忍痛道:“我帶著下屬去誅滅叛賊,大人明鑒啊!切不可冤枉我啊!”
何持讓輕輕歎息一聲:“看來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帶人證上來。”
寺卒帶上來了兩位妙齡女子。
何持讓身體往後靠,略微放鬆了些,輕聲問那綠色女子:“上個月二十八日,你可曾見到這位將軍?”
殿內一眾官員麵麵相覷,怎麽還有人證?
怪不得要延遲十日才開庭。本以為是案件棘手,不想這十日他雖不開庭,卻悄悄把人證帶來了京城。
何持讓借用的是國公府的人,上下自然瞞得一絲不漏。
今日打的人措手不及
女子開口道:“見過,他二十七日宿在我那裏,二十八日中午才走。”
何持讓輕笑一聲:“這就奇了怪了,說是籌謀多日,怎麽前一日還夜宿妓院。將軍怕不是那日回家後,這才臨時起意的。”
石邦怨毒地盯著那女子:“她一個□□,接的客人沒有一百也有好幾十。怎麽會記得我,這是陷害!這種人說出的話,又如何能相信!”
女子看了他一眼,平心靜氣道:“小女子是卑賤之軀,但上個月二十七,你也的確是睡在我床上。這位將軍身子骨不硬朗,花樣卻玩得多,許多姐妹都不願意接他的活兒。也是我看在銀子的份上才勉為其難……不想那日你竟一點打賞都不給,走得匆忙還遺落了腰帶。”
說罷,她從袖口裏掏出一條玄色腰帶,麵色坦然道:“這腰帶布料名貴,和衣服是成套的,大人若然不信,可以去問一圈,定然有人見過石將軍係過這條腰帶於人前。”
何持讓:“現在可想起,二十八日發生的事情?”
石邦哪裏肯認,依然狡辯:“我前一天是去找樂子,當天下午不巧聽見有人密謀造反,便帶兵第一時間去圍剿。為了彰顯功績才說是籌謀多日,但其他的,可是一點都沒撒謊。”
何持讓見他不到黃河心不死,看向從那場大禍中逃出來的女子。
“趙氏,你說說那日發生了什麽?”
趙氏叩了一個頭,眼裏全是恨意:“大人,我們部族常年隱居山林,甚少和外人來往。案發前幾日,有人裝成山來收購皮子、草藥的商人進村。不想他乘人不備,在村裏的井中下藥。我的部族常年以打獵為生,身手矯健,若不是中了陰招,何以會一夜死這麽多人!那夜隻有少數沒喝水的人從夜襲中逃了出來。這些人都是惡魔!”
女子說完懵然大哭,看向了一邊的石邦,咬牙切齒道:“他未曾殺我,說要把我給獻給京城中的貴人,來京城的途中,我曾親耳聽他們說,這次把蠻族當叛軍殺了,有了軍功就能回京受賞,太子大事將成,他們不能落後別人一步,也要去分一杯羹。”
旁聽的一眾官員:“……”
雖然在場諸位大部分都想分一杯羹,但是能做到這種程度……不得不說喪心病狂。
何持讓這邊問完話,便讓寺卒把幾個證人帶了下去。
一改之前的和顏悅色,他聲音冷厲了起來:“石邦你還要如何辯解!”
石邦心如鼓槌,殺良冒功是死罪,若有一線生機,他如何能伏法認罪!
他的雙腿因受刑顫抖不止,背卻挺得筆直,不服不忿道:“民告官這本就是罪,大人為何隻聽這些卑賤的罪人栽贓汙蔑,要這麽說,我也有手下為我作證。”
何持讓:“你的一幹手下,有半數已在獄中招供罪名,他們是同謀,證詞不能作數。”
生死關頭之際,石邦反倒冷靜下來,又道:“那也隻有幾個賤民的證詞,並沒有其物證,大人不可如此草率定我的罪!你這又如何能服眾?我不服我沒罪!”
“你說的話不無道理。”話音一頓,何持讓看向旁邊的大理寺少卿曾華,虛心請教道:“曾大人有何建議?”
曾華想不通,他為何要問自己,老練的開口:“若要定罪,最好是人證、物證齊全。”
何持讓:“我明白了,多虧謝大人指教,為下官撥開雲霧。”
曾華:“……”
我指教你什麽了?我可什麽都沒說!
你不要過來啊!
何持讓翻開桌上卷宗,吩咐寺卒捧下去。
讓旁聽的官員一一傳閱。殿內的氣氛稍稍有緩和。
單武剛才一直緊張地屏住呼吸,眼下終於能長鬆了口氣。
他有些許錯愕,小聲說:“我是第一次見大公子這個樣子……”
林溪:“這,幹得好。”
單武:“……”
我和您感歎什麽,大小姐您隻要可以不當人,那就會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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