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束把弓給方壯，“廚房有鮮活的鱸魚？”
    “有。”
    “清蒸一條，送去浣荷院。”楊束拍去身上的灰塵，轉身準備離去。
    “皇上。”
    秦王衛走過來，恭聲道:“外頭來了個……姑娘，說自己是噠那部落的別吉，有要事求見你。”
    楊束眉毛揚了揚，“噠那部落的別吉？”
    秦王衛捂嘴咳嗽了一下，極力壓抑自己，“不是真姑娘。”
    “那得見見了。”
    楊束立馬來了興趣。
    在侍衛的陪同下，一個穿著色彩極其鮮豔繁複錦袍的“姑娘”出現在楊束視線裏。
    錦袍袖子寬大，裙擺曳地，上麵繡著大朵的牡丹和雲紋。
    頭上綴滿珊瑚、綠寶石和細小銀鈴。
    隨著“她”的走動，發出淩亂的叮當聲。
    臉上塗著一層厚厚的脂粉，兩頰抹著猴子屁股般的腮紅，嘴唇……
    跟剛吃了生肉一樣。
    楊束臉部肌肉抽了下，難怪秦王衛一口說不是真姑娘。
    誰家姑娘化這麽恐怖的！
    大晚上鬼看了都得“媽呀”一聲。
    “你確定你是噠那部落的別吉？”楊束側了側身，將視線落在樹葉上。
    醜的人眼睛疼。
    “如假包換！”
    洪亮的聲音，樹葉都被震了下來。
    楊束嘴角再次一抽，“她”是把人當傻子，還是本身就是傻子？
    “丟出去。”
    楊束揉耳朵。
    “等會！”
    “姑娘”急了，“你難道不想跟噠那部落結盟？”
    “跟我成婚，我父汗絕對鼎力助秦國。”
    楊束眼角瘋狂抽動，“方壯，搬塊鏡子來。”
    到底是什麽樣的勇氣，讓“她”說出這番話的？
    聽過美人計，還是第一次見猛獸計！
    武國到底是怎麽傳他的？
    幹不過就抹黑？
    “叫什麽名字？”
    “塔娜兒。”
    “真名。”楊束斜眼。
    “塔娜兒。”
    “丟出去。”
    “李鐵膽！”“姑娘”妥協了。
    “丟出去！”
    “滿嘴飛大炮。”
    “我漢人名就叫李鐵膽。”“姑娘”急了。
    “丟出去。”
    楊束哼了聲，跟他耍滑頭呢，漢人名，轉個身就改了。
    “蘇赫魯。”
    李鐵膽垂了頭。
    “男扮女裝、女醜，什麽目的？”
    “看看你好不好女色。”
    “……”楊束。
    “我不好變態。”
    “回武國，把這個事傳出去。”
    “想引誘我，拿正經的美人。”
    “來秦國多久了？”
    “兩月。”李鐵膽低頭踢石子。
    “費盡心思來見朕，想做什麽？”
    “刺殺？”楊束笑容冷了冷。
    聽楊束提起這個，李鐵膽立馬激動了，“做什麽？”
    “我想問問秦帝！”
    “秦國不是不搞區別對待！”
    “我就說個話，也沒多冒犯，城防衛就給我抓起來，丟去郊外耕種了！”
    “整整一個月啊！”
    “他們拿我當鐵牛使。”
    “具體說說。”楊束斂了斂神情。
    李鐵膽擼起袖子，唾沫橫飛，數落秦國的蠻橫。
    “等會，不是半個月？”
    “你這張嘴裏，有實話？”楊束抱手，覷李鐵膽。
    李鐵膽撇嘴，“我罵昏君讓他們聽見了。”
    “沒一件冤枉你的。”
    “我就不是奸細！”李鐵膽不認，梗著脖子。
    “損壞他人財物，辱罵君王，還拒不認錯，隻耕種一個月，秦國還不夠寬容？”
    “他們說我是奸細！”李鐵膽讓楊束搞清楚前因。
    “秦王衛抓人前會調查清楚。”
    “你心裏沒鬼不必慌。”楊束輕飄飄開口。
    “你都跟武國宣戰了！”
    “朕不拿平民開刀。”
    “我不是啊，我是噠那的巴圖魯，家裏牛羊成群，你們逮住我，絕對要勒索噠那。”李鐵膽一腳把石子踢到樹上。
    “我很委屈。”
    “你想讓朕如何。”楊束在秦王衛搬來的椅子上坐下。
    這小子還挺了解他。
    牛羊成群？
    楊束手指敲了敲大腿。
    送上門來的大肥羊，不宰一刀，很不得勁啊。
    “道歉，黃金萬兩。”李鐵膽看著楊束。
    “啥？”
    楊束震驚了，黃金萬兩？
    居然有人敢開口跟他要錢。
    方壯伸手給李鐵膽揪到鏡子前，讓他再照照。
    多大的臉啊，敢要黃金萬兩。
    就憑那句昏君，宰了他都行。
    “你是個聰明人。”
    楊束吹了吹茶水，慢悠悠出聲。
    “齊國還未歸順秦國，你就知道我下一步在武國。”
    “你此次來秦，是探查秦國的真實情況，適不適合武國人生存。”
    “你是刻意被城防衛抓住的。”
    “雖然也不可能逃走，但好歹是武國的巴圖魯，不至於這麽快被抓。”
    “被抓前，也肯定能掙紮掙紮。”
    “你在試探秦國的律法和底線。”
    李鐵膽神色變了變，整個人的氣質也發生了變化，猶如出鞘的刀，鋒利無比。
    “秦帝、當真不凡。”
    楊束往後靠，姿態隨意，“你這次見朕，最終目的是談合作吧。”
    “朕若太蠢，你會立即回到武國，同秦國對抗到底。”
    李鐵膽往前走了走，秦王衛立刻攔住他。
    楊束揮揮手，示意秦王衛退下。
    “還差最後一步。”
    “武國以拳頭服人，你要向朕發起挑戰。”楊束不緊不慢開口。
    李鐵膽抿緊了嘴角，這個死妖孽！
    特麽的能讀心！
    你還沒進茅廁，他已經知道你要拉什麽屎了。
    “我告訴你，我很能打。”李鐵膽整個人如蓄勢待發的猛虎。
    “巧了不是，朕一樣。”楊束聲線平淡，從椅子上起來。
    “方壯，取弓箭來。”
    “武國兒女在馬背上長大，騎射精湛，你我各頂一個蘋果，二百步外，三箭齊發。”
    “如何？”
    李鐵膽瞳孔縮了縮，“你確定？”
    “朕有何不敢。”楊束語氣輕蔑。
    “好！”李鐵膽抓住頭上的銀鈴，扯下來扔在地上。
    “臉也洗洗吧，大白天的，不宜出現鬼東西。”
    “有那麽難看？”
    “娶妻了？回頭我給你找找，就你這模樣的。”
    李鐵膽沒說話，在水盆裏用力搓洗臉。
    “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拿起弓箭，李鐵膽望向楊束。
    楊束拉了拉弓，滿意點頭。
    “朕從不打沒把握的仗。”
    “倒是你，要小心了。”
    “不過不用害怕，朕的手很穩。”
    李鐵膽邁步往前，看著遠處的楊束，他眯起眼，將弓箭拉開。
    見楊束慢悠悠的，一點不急，他嘴角動了動，賭一時意氣，將自己置身在危險境地，貌似也沒那麽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