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提不是一盤菜，雖然祂現在被很多人看貶。
    但季長生在三葬法師身邊，確實很清晰的感受到了三葬法師變強的速度。
    隻能用倆字來形容——離譜。
    一點瓶頸都沒有。
    最後季長生有點坐不住了。
    “老師，您壓一壓自己。”
    三葬法師搖頭道：“徒兒，為師丟的臉夠大了，絕對不能再丟臉了。”
    季長生耐心勸說道：“要是您突然大羅了，那些魑魅魍魎就不敢來找您麻煩了啊。”
    三葬法師堅定道：“不好說，為師聖人的時候他們都敢找麻煩，恢複準聖實力，他們應該也有膽氣。”
    不等季長生反駁，三葬法師忽然抬頭。
    “前方又有妖氣。”
    季長生也感應到了。
    這也是季長生勸三葬法師別進步那麽快的原因。
    會把妖怪們嚇跑的。
    比如前麵那個。
    季長生感覺就想跑。
    小餘看了看前方，又回頭看了看三葬法師和季長生，眼神十分迷茫。
    “前麵那不是一個有道高僧嗎？”
    看起來的確是一個有道高僧。
    香檜樹前，有一柴草窩。左邊有麋鹿銜花，右邊有山猴獻果。樹梢頭，有青鸞彩鳳齊鳴，玄鶴錦雞鹹集。
    一個佛光籠罩的和尚，坐在草窩裏，主打一個不倫不類。
    季長生吐槽道：“小餘，你見過哪家的有道高僧是坐在草窩裏的？”
    小餘：“……這妖精怎麽做戲不懂做全套？”
    “這得問他，可能是傲慢吧。”季長生皺眉道：“老師，有沒有感覺到特別熱？”
    三葬法師點頭。
    小餘和殺僧都很懵逼。
    他們沒有絲毫感覺。
    不過他們低頭看了眼白龍馬，發現白龍馬已經在向“汗血寶馬”轉化，馬蹄下盡是血水。
    兩個家夥終於嚇了一跳，意識到前方可能是一個不世出的大妖。
    “太陽真火？”季長生的語氣有些不確定。
    三葬法師給了他肯定的回答：“還是已經返璞歸真的太陽真火，和昔日妖皇的太陽真火如出一轍，我印象很深。”
    季長生做了一下閱讀理解：
    準提被妖皇的太陽真火燒過。
    燒的不輕。
    所以印象很深。
    這應該就是真相，畢竟巫妖爭霸的年代，聖人在巫妖麵前還真沒啥地位，西方二聖更加沒地位。
    太陰星君吃飯睡覺打接引，順帶著妖族欺負欺負準提合情合理。
    這麽算起來，元始天王當年說不定也被妖皇用大日真火燒過，或者被其他妖族侮辱過，不然後來怎麽那麽歧視妖族？
    “當年跑掉的那個金烏？”
    三葬法師的眼睛亮了起來。
    昔日妖皇帝俊有十個兒子，死了九個，就跑了一個。
    跑掉的那個金烏，當然就是妖族太子。
    也是西方二聖的仇人。
    當年我打不過你爹和你叔，現在還打不過你嗎？
    “徒兒，我去弄死他。”
    季長生一把拉住了三葬法師。
    “老師，你現在應該還弄不死他。”
    三葬法師衡量了一下自己的實力和前方太陽真火的強度，承認季長生說的有道理。
    “沒事，我讓本體來。”
    三葬法師弄不死他，準提聖人肯定能弄死他。
    季長生再次拉住了三葬法師。
    “老師，小不忍則亂大謀。區區一隻金烏，不值得您動用本體。”
    李嫦曦和妖族有因果。
    季長生可不想讓李嫦曦人品破產，雖然李嫦曦也沒什麽人品就是了。
    “讓我來。”
    季長生的主動請纓，讓三葬法師很意外。
    “徒兒，前方那頭金烏不出意外已經是大羅境界了。”
    “我知道，不過祂現在也慫了，都已經準備撤了。”
    最開始他和三葬法師感應到的妖氣是滔天的凶氣。
    伴隨著三葬法師每個呼吸都在變強，他們和前方的鳥巢距離越來越近，滔天的凶器開始轉化為祥光。
    剛才小餘問這家夥為什麽做戲不懂做全套，怎麽會坐在草窩裏，季長生猜測可能是傲慢。
    但還有一種可能：
    這家夥本來是想找麻煩的。
    突然發現三葬法師這家夥不對勁，趕緊變臉。
    變臉變到一半，被季長生和三葬法師發現了。
    於是就僵住了。
    所以有了一個有道高僧坐在一個鳥窩裏的奇葩場麵。
    很顯然對方也覺得這樣很尷尬，所以準備撤退。
    不過既然被季長生和三葬法師看到，想撤退也不是那麽好撤的。
    最重要的是，一句話不說，就灰溜溜的跑路，實在是太丟臉了。
    麵子問題說起來輕鬆，真正能勘破麵皮的大能又有幾個呢？
    反正季長生隻見過昊天一個。
    他自己都很難完全唾麵自幹。
    所以他很理解前麵那家夥的尷尬處境。
    “聊聊吧，大日如來。”
    季長生一句話，把所有人都給幹懵了。
    小餘疑惑的看向殺僧：“大日如來？”
    殺僧疑惑的看向三葬法師，語氣有些不確定：“大日如來傳說中是如來佛祖的……法身？這是大日如來？”
    三葬法師眼角抽搐了一下。
    這是大日如來才見了鬼了。
    很顯然這是季長生在給如來佛祖扣帽子。
    這樣一來，前麵這個妖精就不會丟臉。
    丟臉的隻會是大日如來。
    季長生見麵前這家夥還在懵逼，內心感慨這貨不懂事，隻能繼續扣帽子：“如來，雖然你遮掩的很好，但是你的大日真火已經暴露了你的身份。不必再躲躲藏藏了，本大聖的火眼金睛之下，一切魑魅魍魎都無所遁形，伱就是大日如來。”
    “大日如來”終於回過神來。
    看著季長生，忽然就笑了起來。
    “大聖……果然慧眼。”
    倒是給祂鋪了一個好台階。
    既然如此，祂自然也要順坡下驢。
    “如來，你在此攔路，意欲何為？”季長生訓斥道：“為何擋我師父去路？”
    “大日如來”看了後方的三葬法師一眼，沉吟片刻，索性道出了真正來意：“聽聞大聖之前遇到了一頭黑熊精。”
    “嗯？你為黑熊精而來？”季長生有些意外。
    “大日如來”沉聲道：“那頭黑熊精和觀音菩薩是什麽關係？難道菩薩和妖族私下有所勾結？”
    季長生眨了眨眼。
    這是在調查黑山老妖是不是被冤枉的？
    居然還有妖替黑山伸冤？
    季長生笑了：“如來啊，難得糊塗。正義都已經遲到了，缺席也無所謂。你真要是查清了真相，說不定下次你就落水而死了，何必呢？”
    “大日如來”的臉色有些難看。
    妖族餘孽成員不少，但大羅強者並沒那麽多。
    損失任何一位，都不是小事。
    祂並不希望這種風氣能夠蔓延。
    但季長生說的當然也有道理。
    在大羅強者眼中，黑山是上好的修煉器材，金烏也是。
    妖族哪有什麽正統？
    誰的實力強，誰就是妖皇。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妖的地方，也好不到哪裏去。黑熊精已經落到觀音手中了，查清真相有什麽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無為而治就是了。”
    季長生提點道：“你還能殺了靈感？你有那實力嗎？”
    “大日如來”和季長生對視了一眼。
    聲音開始肅殺：“莫須有。”
    莫須有，也許有。
    這讓季長生有些感慨：“不愧是如來。”
    自信就是爆棚。
    該提點的已經提點了，季長生懶得再和“大日如來”廢話。
    畢竟這位都覺得自己也許有實力殺死另外一個妖聖，那自保之力肯定是有的。
    隻要祂不死，李嫦曦也不算違背和妖族的承諾。
    所以季長生問了一個自己很關心的問題：“如來，你知道妖族餘孽的情況吧？”
    “大日如來”：“……知道一些。”
    “有個問題我沒想明白，黑山作為大羅說死就能死的話，那妖族餘孽中的大羅數量應該要超過五個了，隻會多不會少。都有這實力了，還藏著掖著做什麽？”
    “大日如來”沉默片刻，反問道：“女媧娘娘打死冥河，用了三拳。打死鬥姆，還是用了三拳。五六個大羅……就算是十個大羅，能有什麽用？也就是女媧娘娘三十拳的事。”
    季長生的語氣有些古怪：“不是說女媧娘娘在投機取巧嗎？”
    “大日如來”：“……確實有相信這種說法的蠢貨，尤其是準提隕落後，相信這種說法的蠢貨就更多了，所以他們藏不住了。”
    說到這裏，“大日如來”再次看向了後方的三葬法師，眼神中同樣有隱藏不住的灼熱。
    祂其實也沒藏住。
    巨大的誘惑擺在麵前，能扛住的都是有把握拿到更大好處的，比如季長生。
    或者看不上準提實力的，比如其他五位聖人和道祖鴻鈞。
    妖族餘孽不在其列。
    “大日如來”自嘲道：“我差點也成了這樣的蠢貨。”
    祂如果真的敬畏聖人的實力，今天也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但是祂比其他準聖強的是，看到三葬法師的進步速度，重新恢複了敬畏。
    “原來如此。”
    季長生點了點頭，對於妖族餘孽的情況多少有了一些了解。
    釣魚計劃還是成功的。
    這些餘孽藏了這麽多年，還是忍不住跳出來了。
    不用他專門費盡心思去找，他們會自己送上門來。
    對於另外的餘孽，季長生不會客氣。
    對於這個有可能是金烏太子的家夥，季長生還是決定網開一麵。
    “長生大帝和太陰星君是一家人，太陰星君昔日和兩位妖皇都交好。看在太陰星君的麵子上，我給你一次機會。不過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如來，留下點買路財，你就可以滾蛋了。”
    季長生居高臨下的“長輩”態度，讓“大日如來”多少有些慍怒。
    “大聖莫要自誤。”
    季長生笑了：“聽說封神大劫的時候，有個自稱昆侖散修的陸壓道人橫空出世，戰功赫赫，口氣不是一般的大，結下了不小的因果。”
    “大日如來”麵色微變。
    季長生口中的陸壓道人，的確是封神大劫中橫空出世的謎一般的人物，自稱乃是昆侖客，石橋南畔有舊宅。修行得道混元初，才了長生知順逆。休誇爐內紫金丹，須知火裏焚玉液。跨青鸞，騎白鶴，不去蟠桃飧壽樂，不去玄都拜老君，不去玉虛門上諾。三山五嶽任我遊，海島蓬萊隨意樂。
    “跨青鸞，騎白鶴，不去蟠桃飧壽樂，不去玄都拜老君，不去玉虛門上諾。”
    季長生重複了一下陸壓道人曾經的自我介紹，語氣轉為嘲諷：“青鸞是女媧娘娘的坐騎，白鶴是元始天王的童子，蟠桃是王母娘娘的特產，玄都是太清聖人的地盤。陸壓道人在封神大劫中，更是殺了不少截教弟子。都說陸壓道人來曆神秘，神秘個屁，就差把自家的來曆寫在臉上了。”
    “大日如來”臉色愈發難看。
    不過季長生無所謂。
    “對了，好像還有句最牛逼的——先有鴻鈞後有天，陸壓道人還在前，你怎麽不上天呢？古往今來，壓過鴻鈞一頭的，除了當年的盤古，就是後來的妖皇。不過妖皇已經死了，死了。”
    季長生雙手浮現出一抹雲彩。
    “麵對現實吧，如來，時代變了。還有，雲霄快來了。”
    陸壓道人在封神大劫中，殺了雲霄仙子的結義兄長趙公明。
    然後被雲霄仙子用混元金鬥給抓了。
    雖然後來逃了，但是牛逼轟轟的來曆不攻自破。
    吹的比鴻鈞厲害。
    結果雲霄沒打過，孔宣也沒打過。
    季長生隻能說，這些大羅強者當年是真的能吹牛。
    而且是真的敢踩著聖人和鴻鈞開吹。
    也難怪這次，這麽多強者敢覬覦準提轉世。
    他們是真的自信。
    不過陸壓道人在封神大劫的時候還是被雲霄和孔宣毒打過兩次，已經不那麽自信了。
    聽到季長生這番話後，尤其是聽到“雲霄快來了”之後，“大日如來”迅速做出了決定：
    “此去靈山，路途雖遠，終須有到之日，卻隻是魔瘴難消。我有一卷，凡五十四句，共計二百七十字。若遇魔瘴之處，但念此經，自無傷害。”
    季長生記下了的內容，隨後道：“還有呢？”
    “大日如來”隻能再次開口：“千山千水深，多瘴多魔處。若遇接天崖，放心休恐怖。行來摩耳岩，側著腳蹤步。仔細黑鬆林，妖狐多截路。精靈滿國城，魔主盈山住。老虎坐琴堂，蒼狼為主簿。獅象盡稱王，虎豹皆作禦。”
    不給季長生再次詢問的機會，“大日如來”化作金光，徑自而去。隻見蓮花生萬朵，祥霧護千層。
    當季長生看到“蓮花”和“祥霧”後，再次和三葬法師對視了一眼。
    “老師，好像不是幻術？”
    三葬法師緩緩點頭，語氣有些深沉：“隻有天道認可，才可生出祥光，普通妖怪隻能散發黑氣和妖氣……此妖竟然還真在體製內潛伏。”
    祥光在洪荒仙界並不常見，也不具備戰鬥力，但卻是身份的體現。
    隻有拿了天道編製，外顯才是祥光。
    如牛魔王這種距離大羅隻差半步的妖王，出行也沒有祥光護體。
    之前楊戩在灌江口搞軍閥割據，也隻有楊戩出行祥光護體，他的幾個結義兄弟因為沒拿到天庭編製，出行都是“慘霧陰陰”。
    這個“大日如來”走時有蓮花生萬朵，祥霧護千層，說明祂在體製內都已經身居高位。
    這是季長生和三葬法師都沒想到的。
    季長生感慨道：“看來敵在前三排啊，弄不好還真是大日如來那個級別的。”
    “徒兒，祂和你說了什麽？”
    “留下了一份買路錢，透露了前路妖精的一些信息，不過都沒什麽用。”季長生沒有太當回事：“對老師來說，這些都是還債的錢。”
    “不錯，都是債務而已，不必掛懷。徒兒你好好查一查這個妖精的來曆，妖族餘孽也許真的潛伏在天庭或者靈山內部，這才導致我們多年來沒有發現。”
    “燈下黑麽？”
    季長生若有所思。
    “確實，祂應該就潛伏在天庭內部。”
    畢竟天庭跳出來彈劾楊嬋的神仙越來越多。
    這些神仙都有妖族餘孽的嫌疑。
    是時候讓楊戩好好查一查了。
    一次釣魚，兩麵作戰。
    天庭的清洗行動，也還在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