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尚須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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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雖然知道兩淮私鹽甚為嚴重,但此刻親耳聽聞,仍不由得暗暗一
自周代以來,凡是官方專賣、征收鹽課的朝代,私鹽雖然均受官方所禁,但很難杜絕,僅為程度輕重而及至唐代實施鹽鐵法後,更是如
明初,實行的“納糧開中”之法頗有成效,商人納糧支邊以換鹽引,再憑鹽引至鹽場支取食鹽,通過轉售食鹽獲
與此同時,明廷對食鹽由產至銷均嚴格監管,對私鹽販者嚴厲緝拿和懲處,為此曾頒布了一係列法令嚴禁私鹽,例如“擔挑馱載者,杖一百充軍
又如,“守禦官吏巡獲私鹽犯人,絞;有軍器者斬,鹽貨車船頭匹沒”
再如,“常人捉獲者,賞銀一十兩,仍追究是何場分所賣,依律處”
在官方嚴厲打擊之下,明初私自販鹽的情況得到很大的改乃至宣德以前,各地的私鹽雖然存在,但還不算上多嚴
但從宣德始,隨著鹽禁的寬鬆,私自販鹽者又開始增
至正統之後,老朱所推行的“納糧開中法”已逐漸遭到破壞,明廷不僅沒有及時應對,連對私鹽的查禁也更加鬆馳,於是私鹽慢慢泛濫,越往後越嚴
而泛濫的私鹽對朝廷的官鹽已造成極大的威
其實明廷,上至皇帝,下至地方官員,對私鹽的盛行均知之甚
造成私鹽泛濫的原因是多方麵的,但明廷避重就輕,不願意費力氣去處置,始終沒有推行有效的對
由正統年間開始,朝廷隻是被動地任命監察禦史巡視兩淮,去提督鹽自此以後,這本為臨時委派的巡鹽禦史之職,變成常設官
不過,盡管有這所謂的巡鹽禦史監管兩淮鹽課,但私鹽問題非但沒有得到解決,反而越來越嚴
至成化年間,鹽法已經大壞,私鹽隨處可見,官鹽卻積壓滯銷,嚴重威脅到明廷的鹽課收入,更大大影響了邊軍糧餉供
過得片刻,朱厚照再問道:“查探之時,鹽場可有特別之事發生?”
那叫黑狼的男子聽得頓時思索起來,稍頃,才回應道:“堂主,鹽場頻發之事甚多,在屬下看來,大多均可算特別之”
“挑一二件說說”朱厚照嘴角一扯,朝他揚了揚
那叫黑狼的男子又略為想了想,便道:“前些時候,興化的一名富灶在鹽場裏設宴,宴請了近百”
“哦?”朱厚照聽得來了興致,輕笑了聲,又道,“竟在鹽場設宴,還宴請近百人?看來,這名富灶是真富”
那叫黑狼的男子點了點頭:“堂主,鹽場的富灶都頗有家財”
“那富灶為什麽要設宴?竟還選在鹽場裏?”
“他兒子在今科應天府的鄉試中舉,考取了十四”
“原來如此,以灶籍中舉,確實值得慶賀一”朱厚照頜首,略一沉吟,又問道,“可有查探到這名富灶叫甚麽名?他考取舉人的兒子又是何名?”
那叫黑狼的男子竟沒有絲毫的猶豫,隨即應道:“堂主,那名富灶叫楊縉,考中舉人的是他的第五子,叫楊果,是國子生,今年已二十九”
朱厚照笑著應了聲
“黑狼,那餘下四鹽場,還須多久方能查探完畢?”
那叫黑狼的男子思量了好一會,才應道:“堂主,屬下等二十餘人,明日便將分赴餘下的四個鹽若一切順利,起碼需要半月左右,方能大致查探一”
朱厚照沉吟了半晌,才道:“那就細細查探不要急於一時,切莫暴露了身”
那叫黑狼的男子點頭連連稱
“黑狼,你可知灰狼所率的小隊,如今在西北如何?”朱厚照又
“屬下不”黑狼搖了搖
“雖然他們待在西北的時日不長,但上月已有所建”
在黑狼期待的目光之中,朱厚照繼續道:“八月下旬,灰狼等人探知寇賊或將侵邊,及時將消息暗報三邊總製秦大花馬池至靈州一帶的衛所堡也因此加強了巡邏,作好了防”
朱厚照盯著黑狼,又道:“黑狼,你可知此役,我大明邊軍戰況如何?”
黑狼再次搖了搖
“在提前防備、嚴陣以待之下,我大明邊軍打了寇賊一個措手不多番糾纏交戰後,寇賊不得不退
此役,雖然我大明邊軍傷亡慘重,但也斬賊首三十餘自去歲以來,已是我明軍斬賊首最多的一”
黑狼聽得竟然麵露激動之
朱厚照瞥了他一眼,輕笑道:“怎麽,也想去西北呢?”
黑狼訕訕一
“查探消息,並非一定要在邊地,每一類消息都有各自的用”朱厚照再
黑狼肅
“如今,你等將鹽場的景況一一查探清楚,那要比查探西北寇賊的動向重要得”
黑狼臉色一正,與其身邊的另兩人,齊齊朝著朱厚照躬了躬身:“屬下等人定不負堂主所”
朱厚照頜首:“惟望你等盡心盡力,鹽場的一應消息極其重要,萬萬不可掉以輕”
“屬下等人的前程,均為堂主所賜,豈敢不全力而”
“待兩淮的事了,你等的大功是少不了”朱厚照笑了笑,又道,“待回京後,恐怕灰狼等人亦要羨慕……”
黑狼及其身邊的兩人仍然躬著身,靜靜聽
正在此時,廂房內響起“咕嚕”之聲,不過,一響即
朱厚照聽得話語頓時一收,張望了片刻,似在尋覓聲音之來
未幾,“咕嚕”聲再起,原來竟是從黑狼三人那邊傳來
迎著何文鼎和劉瑾帶著笑意的目光,黑狼等人不禁尷尬地笑了
黑狼訕訕一笑:“堂主,屬下等人失禮……”
朱厚照見狀那會不明白,頓時“哎”了聲,說道:“黑狼,原來你三人還餓著肚子?怎不早說呢?”
“堂主,屬下等人急於趕路,隻在半路用了些幹糧充”
“那就是還餓著肚子大致情況我已了解,其他的回頭再說”朱厚照搖了搖頭,稍頃,轉頭望向身邊的劉瑾,“小瑾,你先帶黑狼他們去用晚飯,就按今晚的菜肴……”
劉瑾躬身應了聲
從廂房出來後,朱厚照始終沉吟不語,時而緩步前行,時而駐足不前,似乎一直在思索著什
跟在他身後的何文鼎、陳大、趙五和錢六,見得自然亦緊閉其口,不敢出言詢
在連廊裏走著的朱厚照,眼看離他暫居的廂房僅剩四五之遙,突然駐足不
何文鼎等人不知發生何事,齊齊停下了腳
稍頃,朱厚照已經轉身望向客舍的庭
沒有月光的映照,那怕連廊裏有燭火,但客舍的庭院亦甚為陰暗,如今更已經是空無一
“走,隨本少爺看星星去……”駐足了片刻的朱厚照,突然說
何文鼎、陳大、趙五和錢六四人聽得均愕
朱厚照也沒再理他們,邁起腳步往庭院走
未幾,已於庭院之中駐足的朱厚照,仰起頭打量著夜
此刻沒有月光的夜空,雖然烏漆漆一片,卻是繁星點
沐浴於清涼的夜色之中,僅過了片刻,朱厚照腦中已是一片清明,更輕籲了一口
“少爺,北鬥七星在哪裏?”已跟了過來的何文鼎出言問
朱厚照雙目仍注視著夜空,應道:“小鼎,如今要找到北鬥七星,可不容易……”
一語未了,“朱公子……”
突然一道呼喚聲傳
朱厚照扭頭往聲音來源處望了過去,在連廊微弱燭火之中,隻見那鄭管事站在連廊裏,正揮動著
“原來是小鄭,怎麽,你也要來看星星呢?”朱厚照笑
鄭管事邊走了過來,邊輕笑了聲:“朱公子,小的終於找到你”
“不好好服侍你家老爺,來找我做甚?”朱厚照臉上笑意不
“小的是奉老爺之命前來,小的已找你好一會”
“先生還未睡呢?他找我有事?”朱厚照“哦”了
“老爺倒沒其他事情,隻是見朱公子你遲遲未至,有些擔心而”
朱厚照隨即伸手輕拍了拍自己額頭:“哎,是我一時忘了告知先生一”
此前何文鼎傳訊之時,朱厚照曾對徐溥說過,待事了會再至他廂房,如今久久不至,想來徐溥才產生擔心之
“走,小去找先”
剛跨進徐溥的廂房,朱厚照已道:“先生,學生遲來”
“昭之,事已辦妥?”徐溥聽得微微一
朱厚照搖了搖頭:“先生,僅起了個頭而”
徐溥也不問他為何事,又說道:“昭之,俗語有雲,‘萬事起頭難你既已起了頭,想來離辦妥亦不遠”
離京已月餘,這是徐溥第一次聽到朱厚照說有事要去區
朱厚照道:“承先生貴言,學生惟望如”
“昭之,你既有要事區處,更不應陪伴老夫回宜”徐溥再
“先生,正如學生適才之言,此事僅起了頭而真要區處,尚須時日,如今想急也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