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另類的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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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凝霜定睛一看,這不是容鳳珩麽?
    還沒問這是在鬧哪出,傅天霽一擰容鳳珩的耳朵,將他一把扯起,容鳳珩頓時爆發一陣嗷嗷豬叫。
    “她逃出結界,是你幹的吧?”傅天霽一臉煞氣。
    風凝霜趕緊拋出之前串好的口供,給容鳳珩解圍:“跟容師兄沒關係。你這樣關著我,讓我不能參加內門考核,我非常生氣……”
    “對對,那天我來看小師妹,隨口提了一嘴考核的事,她突然變了臉色,硬說要去參加。”容鳳珩一迭聲接道。
    “然後?”
    “然後,她就用劍橫在自己脖子上,說若不幫她打開結界,她就自刎。師叔,我當時沒得選擇,我也想做個好人。”容鳳珩涕泗橫流。
    傅天霽抱起雙臂,麵無表情。
    風凝霜頭皮隱隱發麻,悲壯道:“別怪他。你也知這考測對我來有多重要。”
    傅天霽瞥她一眼,似笑非笑:“自刎這一招,怎麽不見你用在我身上呢?你若直接對我用,沒準效果更好。”
    風凝霜與容鳳珩迅速交流眼神:完了,他不信。
    正在想怎樣才能糊弄過關,容鳳珩突然說話了:“師叔,是的。說自刎這種戲碼,是小師妹的主意。我隻是貪嘴那醬料,所以答應放她出來了。”他腆著個笑臉,如實交代。
    風凝霜目瞪口呆,這就把她賣了?好,你不仁我不義!
    正要曝光他的地道術,突見容鳳珩朝她拋個眼色:緩兵之計。
    風凝霜遲疑了一下,傅天霽轉頭瞥她:“嗯,這聽起來才符合你的作風。下次三思:為人做事,心口合一,這是為師教你的第一課。”
    風凝霜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這坨冰塊台詞很明顯:你作什麽妖,我都能識破。勸你老實做人,再有下次,後果可能很嚴重。
    哼,我怕你不成?
    雖然倒是,風凝霜表麵“心痛”道:“我隻是試探著提醬料,容師兄就馬上同意了,我真沒想到事情如此簡單。唉,我錯了,我不該考驗人性的底線。”
    容鳳珩登時傻了,這不是在諷刺自己沒底線?
    正要還擊,突見風凝霜也拋他個眼色:配合作戰。
    容鳳珩想了想,朝傅天霽賠笑道:“恭喜師叔新收弟子,這乃是破天荒頭一回。師叔,我真心替你高興。這樣,今天你們就好好進行拜師儀式,私放小師妹的事呢,改天我負荊請罪。”
    風凝霜大急,她原意是盡快揭過這頁,然後找機會與容鳳珩私談,讓他去找魏琰玉提收徒的事,哪知這容鳳珩竟火上澆油?
    真豬腦啊!看不出她根本不想拜這坨冰塊為師麽?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傅天霽站起身,拍拍容鳳珩肩膀,“高興你能懸崖勒馬,明辨形勢,沒有在邪路上越走越遠。”
    聽明白了,這坨冰塊在含沙射影。
    風凝霜一通咬牙切齒。
    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風凝霜足足用了一個月,才讓自己接受已成這坨冰塊徒弟的殘酷現實。
    這一個月中,幽雪來過兩次,容鳳珩來過一次,她都私下求他們幫忙給魏掌門帶句話,皆被婉拒。
    至於住處,這次是沒有結界了,可巒島外圍卻結起巨大的一個結界,將她活動範圍圈在這島上,外出無望。
    任何出路都被堵死,成臭冰塊的弟子已是板上釘釘,再無回寰。
    風凝霜鬱悶加憋屈,成他徒弟就算了,修行的事兒怎麽辦?
    沒錯,自從拜師以來,這坨冰塊就沒有教過她任何術法。每一次她去找他,他都冷著一張臉,打太極拳。
    四個字:敷衍以對。
    直接硬碰是不行了,所謂學者必求師,於是風凝霜果斷轉變策略——想法子哄這坨冰塊開心。人一開心,什麽都好說。
    要讓對手開心,前提是了解對方,做到知己知彼。
    首先,風凝霜從生活地點、也就是這座巒島開始考察。一來能了解臭冰塊的成長環境,二來也可當作深度遊,調節心情。
    結果這一考察,足足耗了將近半月,原因是這巒島太大了!
    巒壑競秀、廣袤無垠,之前所見溫泉瀑布,不過區區一隅。整座島據《獨樂園圖》所繪,分成:弄水軒、讀書堂、釣魚庵、種竹齋、采藥圃、澆花亭、見山堂,七大區域。
    每區域加以雕飾加工,以求真實還原畫中景,且雅舍遍布,這個住膩了,明天隨心換個,任性奢侈。
    她目前居住的地方,在弄水軒中,與傅天霽居所隔水相望。
    此處栽滿紫玲花,小橋流水,風景可謂秀麗到極致,她懷疑皇帝老兒見了,都想拆掉自己的皇宮,推倒重建。
    這坨冰塊居住的地方,竟如此講究,她邊看邊鄙夷之,暗自加送他一個外號:臭島主。
    整座巒島考察完畢,那就要擅盡其用,采集美食的原材料。
    比如釣魚庵中有生猛遊魚、采藥圃中除了草藥,還有各類果蔬。
    她深信擺定一個人,先嚐試擺定他的胃肯定沒錯。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更何況,廚藝她本就拿手。
    果然,一個月後,當她第五十次將自創美食擺上餐桌,這坨冰塊臉色終於變得柔和,破天荒吐出兩字:不錯!
    “真的?”風凝霜大喜,見這坨冰塊慢條斯理地嚼著,漫不經心中帶著一絲悠然,暗自吐槽他不接地氣的吃法,表麵卻殷勤道,“如果師尊你喜歡,我明天再給你做。”
    傅天霽端起手邊的清茶抿了一口,慢條斯理地說:“明日辟穀,不吃。另外,為師我喝膩了茶,想喝酒。你且去種竹齋尋一尋,找些原料來釀酒。嗯,對了,那些陳舊的酒方,就不要了,推陳出新比較好。”
    風凝霜心裏一陣咬牙切齒。好家夥,之前要她自創美食,市麵有過的菜式,他通通不要,這已夠她挖空心思的了,這會兒還要她去釀酒,又是要她自創,丫鬟都沒她慘。
    她壓下怒火,“和顏悅色”應了聲:“好的。”
    捏出一副笑臉,給他添了新茶,她第三十次提出關鍵問題:“師尊,您看,都這麽久了,你什麽時候能教我修煉呀?”
    傅天霽吹去茶水的熱氣,恍然道:“噢!術法啊。你學習術法的心看來十分堅定,這很不錯。”
    千萬別“但是”啊!風凝霜捏了一把汗,前麵幾十次,他都是用各種“但是”,打發她的,鬼都知道他在找借口。
    “所以,為師決定先告訴你一個秘訣。”
    “請師尊指教。”風凝霜無比驚喜,豎起耳朵。
    “用心將所看到的心法,先默誦下來,反複數遍,直到牢記於心。所謂熟能生巧,得心應手也。”傅天霽搖頭晃腦,宛如教書先生。
    風凝霜怔了怔,硬擠出笑容,道:“師尊,那些心法,我其實已背了個滾瓜爛熟。但有許多地方我還是不明白,求師尊親自動手教導。”
    “噢?是麽?修仙一門博大精深,仙籍無數,你全都看完了?”他打了個嗬欠,細長的眉眼似乎沾了些笑意。
    “基本上有用的,全都看過了。”風凝霜隻覺胸腔一口老血,已經憋到極致。
    “嗯?是麽?你且背誦我聽一聽。”傅天霽難得地坐直了身子,將茶杯放在一旁,神色認真。
    風凝霜有些轉怒為喜了,老實說,這坨冰塊還是第一回流露出這樣認真的表情,看來有戲!
    當即便鏗鏘有力地背誦了起來。
    正背得聲情並茂、慷慨激昂、背至激動處甚至忘我,在房中踱來走去。
    過了很久,好像發現有什麽不對?這坨冰塊是不是太安靜了?
    她定睛一看,隻見他蜷手撐著側臉,眼眸闔著,久久沒有動靜……
    他居然睡著了!
    風凝霜隻覺得一口血都要噴出來了,耍她是吧?她一擼袖子,再顧不得什麽師徒之力,就要揮拳而上。
    一拳就要砸中他麵門,她突然定住,闔著眼的他,好像吐出了幾個模糊字眼:……不要走。
    不要走?
    風凝霜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在溫泉見他那一日,他“走火入魔”,也這樣抱著她,說: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這坨冰塊究竟經曆了什麽?
    她彎下身子,張開手掌,在他麵前晃了晃,確定他是真的睡熟了,才又不禁好奇地仔細打量他。
    他眼皮微微抖動,像做著夢,燭火在他臉上明滅,冷冰冰的表情不見了,玉雕般的臉上,倒有淡淡的哀傷,眉目如煙,分明近在眼前,卻模糊如浸墨水畫,遠遠的,叫人走不過去,卻又忍不住一再窺視。
    此刻靜謐秀美的他,是多麽難得。這樣的反差,這樣的一體兩麵,如霧似夢,叫人不想醒來。
    風凝霜望著他,一時心中也不知什麽滋味。
    很久很久,她輕手輕腳拿起椅子上的披風,輕輕給替他披上,吹熄燭火,輕輕地推開門,離開了。
    門關上的刹那,傅天霽睜開了眼睛。
    月光透過窗棱,灑在他的銀霜一般的頭發上,他輕輕摸了摸身上的披風,抬眸望向窗外,眼眸裏那抹孤寂,濃重得像沉積了幾個滄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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