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進入臘月了，紫禁城裏傳出消息，景陽皇帝偶感風寒身體不適，需要靜養一些時日，所有政務由總參謀長、內閣首輔和司禮監掌印共同處置。
    與此同時，按照皇帝的旨意，一支由禦馬監勇士護衛的馬車隊伍浩浩蕩蕩的出了德勝門向北而去。這是去八卦城的使團，土默特部卜失兔、喀喇沁部白洪將齊聚八卦城，與大明皇帝的特使商議漠南蒙古的未來。
    “杜將軍，此次北上八卦城該與北虜如何周旋，陛下可有明示？”
    做為皇帝特使，內閣大學士方從哲既興奮又忐忑。好不容易忍到了獨石口，趁著換乘軌道馬車的功夫，湊到副使杜鬆身邊小聲詢問。
    興奮的是終於撈到了立功的機會，隻要把皇帝交待的差事辦好，距離內閣首輔的寶座就又進了一步。雖說在皇權極度強大的景陽朝，內閣的權限越來越低，可是做為輔佐皇帝處置政務的機構，首輔位置依舊誘人。
    忐忑的是皇帝隻交待了與兩位蒙古首領商量如何重新劃分各自領地，卻沒給出具體方案，完全要靠自己臨陣發揮。這就有點不知所措了，到底該持怎樣的態度，又該從中獲得什麽，都是未知數。
    “方大學士不用慌，如何應對自有朕來把握，你隻管聽和看，再用心體會。”杜鬆沒有回答，帶著一臉詭異的笑容向後退了一大步，將站在身側的陸軍參謀讓了出來。
    “……陛、陛、陛下……”不用看清楚參謀的長相，隻需聽到聲音，方從哲就覺得雙腿有點發軟，膝蓋吃不上力，總要打彎兒。
    景陽皇帝居然化妝成陸軍參謀悄悄混在使團裏出了京城，這簡直是聞所未聞。難不成皇帝又覺察出誰要謀逆，故意如此安排？
    “噓……朕裝病出來事關機密，不可走漏風聲。走，馬車來了。深呼吸幾口，不要唯唯諾諾引人側目！”
    洪濤確實喬裝打扮混在使團裏出了京，躺在慈寧宮裏的皇帝是替身。但不是為了搞突襲，而是有個大計劃必須親自去八卦城走一趟，還不能引起外人關注。
    “汝愚，如果朕沒記錯，你是景陽二年入閣，景陽五年進文華殿大學士，對吧？”
    上了軌道馬車，洪濤摘下鐵笠盔，翹起二郎腿，靠在窗邊點燃了一根雪茄煙，看著端坐在對麵惴惴不安的方從哲，打開了話匣子。
    “陛下所言極是……”可方從哲一點聊天的興趣都沒有，總覺得對麵那雙眼睛正在穿透自己的身體，仔細巡視著每一寸髒腑。
    “朕知道你很想做首輔……不用忙著否認，做官做到了內閣，誰不想做首輔誰就是不稱職。可葉向高隻比你年長三歲，如果不犯大錯，等把他熬下去，你怕是也沒幾年任期了。
    你想過沒有，除了內閣首輔，還有沒有更合適的職位可做？有道是樹挪死人挪活，說不定換個崗位更能發揮你的特長，也有更多機會名噪天下。”皇帝還真不是閑聊，一張嘴就把話題引向了關鍵點，根本繞不過去。
    “臣……臣不知陛下所指……”
    此時軌道馬車剛好駛過邊牆，熊三拔為了讓馬車能順利通行又不影響邊牆的防禦，特意在缺口外修建了一座可以開合的吊橋。沒有馬車通過時用絞盤將橋麵拉起，可以阻斷缺口內外，很是巧妙。
    但方從哲對窗外的景色沒有絲毫關注，他此刻腦子裏太亂了，不明白皇帝為什麽突然和自己說仕途，死了命的在記憶中翻找著這幾年的所作所為，生怕有哪樣觸了逆鱗。
    “朕此去八卦城要做件大事，如果成功，會有個重要職務需有人去做，你想不想試試？”
    “……隻要能為陛下分憂，臣萬死不辭！”
    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沉吟了片刻，方從哲一咬牙一跺腳，賭了！事到如今再說不幹半點好處也沒有，既然皇帝選上了自己，那就主動點吧。
    “嘿嘿嘿，朕就喜歡你這股子狠勁兒。此差事無論從品級還是權力都比內閣大學士重要，風險嘛……確實有一些，但不大。
    這裏是有關土默特、喀喇沁、科爾沁三部的案卷，你先在路上抽空看看，待到了八卦城一切就知分曉了。”見到方從哲答應了，洪濤滿意的點了點頭，從座位下麵拿出一個皮包遞了過去。
    又一次沒看走眼！如果從能力上比較，方從哲和葉向高半斤八兩；但要從性格上分析，方從哲更適合獨當一麵，有股子豁得出去的狠勁兒。
    此去八卦城，使團裏的所有成員，包括總參謀部裏的絕大多數參謀都以為是去與卜失兔、白洪兩位大台吉商議今後的領地劃分。
    實則不然，除了卜失兔、白洪之外，還有一位蒙古部族首領會悄悄出現在八卦城，他就是科爾沁部的奧巴大台吉。
    夏天的時候，少郎城剛剛建好不久，林丹汗還沒有放棄金剛白城北遷，奧巴就遣人遠赴喀喇沁部，向白洪明確表達了合作的態度。
    白洪沒敢自作主張，馬上聯係了歸化都司，把奧巴的請求由杜文煥上報給了總參謀部，經過皇帝首肯，土默特、喀喇沁、科爾沁三部與大明陸軍開始了秘密談判。
    經過多次交流和討價還價，在察哈爾部北遷、喀爾喀五部內附、占據完全一邊倒之後，四方終於達成了一致意見。
    土默特、喀喇沁、科爾沁共同推舉大明皇帝為日月汗，統領三部，稱為內蒙古。卜失兔、白洪、奧巴分別受封為西蒙侯、中蒙侯和東蒙侯，建府於土默特城、喀喇沁城、科爾沁城。
    這三座城現在隻存在於圖紙之上，開春之後會由陸軍負責修建。分別位於寧夏前衛鎮遠關以北350裏、八卦城以西200裏和金剛白城舊製。大概是後世的磴口縣、正鑲白旗、阿魯科爾沁旗附近。
    大明朝廷將在三座城的侯府內派駐常駐官員，協助三位侯爵處理軍政事務。同時在歸化城設置內蒙古都督府，派駐官員代表日月汗統管內蒙古軍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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