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該來的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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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偉濤坐下來,搖搖頭,連聲哀歎。
杜和平說:“那個摩托車店的老板對你夠好的,我看你就幹脆跟他拜把子做兄弟好了。”
“別提了,要不是他出麵,打腫了臉充胖子,事情也不會到這個地步,現在連回頭的餘地都沒有了。”
“怎麽了?”
“今天一大早,趙豔妮的爹娘就回去了,臨走的時候對我說,你有個富豪哥哥,就別再計較那點小錢了,對他來說,不就是九牛一毛嘛。不是我們貪心,也是為了臉麵,我們村裏的老胡家,女婿一把就給了一百萬,村裏的人都高看一眼,那個風光勁就別提了。”
“你沒跟他們說清楚,那不是你哥。”
“我說了,可老頭子不相信,說他不是你哥能對你那麽好嗎?一頓飯就花了兩千多。”
杜和平說:“也許畢大老板真的把你當成了弟弟,沒準他能幫你解決眼前的困難。”
“我就搞不明白了,他為什麽要向我獻殷勤,還出手那麽闊綽。師父,你說他到底想幹什麽?”
“他是想攀上你這棵高枝唄。”
“我是高枝嗎?”
“可你是警察呀,在他們眼裏,警察不僅是高枝,還是大樹,可以依靠的大樹。”
“你覺得咱們有那麽厲害嗎?”
“至少他們是那麽認為的,我們不僅能救死扶傷、匡扶正義、打擊犯罪,還有著更多用途。”
“啥用途?”
“你自己琢磨去。”杜和平拉開抽屜,拿出一個信封,想了想,揣進了褲兜裏。
然後站起來,說:“走,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兒?”
“找你那個老板哥哥去。”
賽特摩托車專賣店的店門開著,卻不見畢福建在裏麵。
“畢老板,你在嗎?”顧偉濤喊了一聲。
突然聽到一陣哇哇的嘔吐聲,杜和平說:“你哥哥一定是喝多了,趕緊過去看看吧。”
“我才不去呢,那種味道能把人熏死。”
“你太不仗義了吧,人家為了你花錢又傷胃,你倒好,死活都不管。”
“又不是我逼他那麽幹的。”
兩個人正竊竊私語著,畢福建從衛生間裏走了出來,一臉憔悴,眼泡紅腫,頂著一個毛烘烘的大雞窩。
見杜和平跟顧偉濤站在門口,慘淡一笑,說:“那個老爺子太厲害了,看他對老弟冷眉冷眼的,我想給他點顏色瞧瞧,沒想到把自己整趴了。”
杜和平說:“你可真傻。”
“我傻嗎?”
“不傻才怪呢,你要是把人家喝出個好歹來,這小子非收拾你不可,那是人家的老丈人,知道不?”
“說著玩呢,裏麵坐……裏麵坐。”畢福建連聲禮讓著。
杜和平走進店裏,從兜裏拿出一個信封,放到了櫃麵上。
畢福建瞄一眼,問那是啥。
“昨天晚上你墊付的酒席款,隻聽說花了兩千多,具體多少我也不清楚,欠缺的部分算是你的份子錢了。”
“杜隊長,你……”畢福建把視線轉向顧偉濤,黑著臉說,“老弟,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啊?”
顧偉濤本來也不知道杜和平會來這一招,支支吾吾不知道該說啥好了。
“親兄弟明算賬,這是規矩。”杜和平回頭看著顧偉濤,說,“他還沒窮到那個地步,連頓飯錢都出不起,還娶哪一門子媳婦啊?”
畢福建不樂意了,問杜和平:“敢情你們這些當警察的都是冷血?我可是真心實意把你們當哥們了,這不是打我的臉嗎?”
“一碼歸一碼,君子之交淡如水嘛,把錢收起來吧。好了,私事處理妥了,我還有公事要問你呢。”
見杜和平說得一本正經,畢福建問:“還有啥事?”
杜和平拿出手機,打開相冊裏的摩托車照片,讓他看了起來。
“找到了?”畢福建看了一會兒,幹脆把手機拿到手裏,放到了頁麵看了起來。
“這是你丟的那輛嗎?”杜和平問。
顧偉濤耗不住了,從畢福建手中拿過手機,瞪大眼睛看著,唏噓道:“師父,你是怎麽找到的?”
杜和平沒理他,問畢福建:“看清了沒有?是還是不是?”
“看上去像,但又不太像。”
他這麽一說,杜和平心裏稍微釋然了一些,他從心目中希望這不是那一輛被盜的摩托車。
但這種感覺稍縱即逝,直覺早已有了明確的答案。
畢福建走到顧偉濤跟前,指著照片說:“有幾個地方不太一樣。”
“那就是不是了?”
“不……不,是做了改動。你看這兒,把好像升高了一些,還有這兒……這兒,還加了發動機保護架。”
杜和平問他好好的車為什麽要改動,畢福建說有些人,尤其是小年輕,就喜歡改來改去的,為了與眾不同唄。
“是不是還有一個可能,純粹是為了逃避追查?”
“不好說,真要是那樣的話,他可以改色呀,那樣不是更徹底嘛。”
杜和平問他哪兒可以改裝,畢福建說好像在城西有家,好像是一個叫“酷風”的車飾行。
問清了地址,杜和平招呼顧偉濤朝外走去。
剛出了門,畢福建又追了上來,硬是把裝錢的信封塞進了顧偉濤的肚兜裏。
顧偉濤把錢還給他,說:“誰給的你給誰去!”
畢福建看了看杜和平那張冷冰冰的臉,站在那兒沒動,嘟嘟囔囔說著:“這不是吐出來再讓我吃進去吧,算個啥事呀?難怪人家說警察不近人情。”
杜和平沒理他,頭也不回上了車,一腳油門朝著城西走去。
費了好大的勁才知道那家改車行,找到老板,問是不是有人來改過一輛賽特越野摩托車。
老板說前幾天是有人來改過,可那個人帶著個全封閉的頭盔,根本沒看清長啥樣。
返回警局的路上,顧偉濤問那輛摩托車是在哪兒發現的。
杜和平心裏有點亂,一番猶豫,最終還是把已經劃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杜鵬那小子本來心理就有問題,萬一被當成嫌犯“請到”局裏去,說不定精神真的就徹底崩潰了。
可要是不主動“投案”,事態也許是更糟糕、更被動。
……
唉,還是先等一等再說吧,靜觀事態發展,也許會有更好的處置辦法。
“師父,你怎麽了?”
“哦,沒事,那張圖片是有人發到我郵箱裏的。”
顧偉濤說那事情不就簡單了嘛,找到那個發信人不就一目了然了,他肯定知道那輛車的底細。
杜和平敷衍道:“我查過了,那個信箱不是實名注冊的,很難查。”
回到辦公室,何小魚說曹副局長來過找過他。
“有事嗎?”
“他沒說,看他的臉色不太好,應該是有事吧。”
杜和平去了曹副局長辦公室,一進門,看到曹副局長坐在沙發上,正悠閑地清洗著茶具。
那是一套做工精致的功夫茶具,好像是哥窯上品,很少見他用過。
“曹局長,今天好興致啊!”杜和平笑著說。
曹副局長說:“知道你會來,想跟你來點有品位的,正巧有朋友帶了上等新茶,一起喝一壺。”
“我是個粗人,就是塊喝大碗茶的料,哪兒懂那些呀。”
“這麽多年,我還不了解你,粗中有細唄。”
曹副局長的話有股怪味,杜和平心裏忐忑起來,他坐到曹副局長的對麵,說:“聽何小魚說你找過我,有事嗎?”
“這不是請你來喝茶嘛。”
曹副局長慢條斯理清洗完茶具,沏好茶,倒一盞放在杜和平麵前,說:“你嚐一嚐,味道還行吧?”
杜和平小心翼翼捏起茶盞,手一抖,滾燙的茶水濺到了腿上,燙得他吸吸溜溜。
曹副局長看他一眼,說:“你也有怕燙的時候?”
杜和平愈發覺得他話裏有話,幹脆放下茶盞,直眉瞪眼地說:“曹局長,您有話就直說吧,別雲山霧罩的,你想憋死我啊!”
曹副局長還是一副陰陽怪氣的神情,說:“喝這種茶可不能心急,慢慢來才能品出滋味,喝吧……喝吧,喝完這一壺再說也不遲。”
杜和平來了脾氣,把茶盞往茶台上一墩,橫眉瞪眼地說:“我哪有心思陪你喝茶?有事就說,沒事走了!”
“瞧你,人老脾氣沒變,是不是心情不好?”
“我能好的了嗎?兩起案子掛在那兒,毫無進展,氣都透不過來了。”
“不隻是案子的事吧?”曹副局長招了招手,“來……來,喝,接著喝……接著喝。”
“不是案子的事還能有啥事?”
“是不是你兒子又給你惹麻煩了?”
杜和平心裏咯噔一下,反問一句:“他能給我惹啥麻煩?”
“跟我裝傻是不是?”
“那小子是不是搞了一輛摩托車?”
杜和平直眼了,“你……你怎麽知道?”
“我不僅知道他搞了一輛摩托車,還知道那是一輛橘紅色的賽特越野,我說得沒錯吧?”
我勒個去!
該來的還是來了。
杜和平倒吸一口涼氣,傻在了那兒。
曹副局長站起來,走到辦公桌前,拿起了一張信箋紙,返身回來,遞給了杜和平。
那竟然是一封檢舉信,字數不多,卻描述很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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