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苦肉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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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檢舉人自稱自己跟杜和平住在同一個小區,親眼所見杜和平的兒子杜鵬跟盜竊犯勾結,買賣贓車,稱他躲在暗處聽到了,因為那輛車牽扯到案件,放到他那兒最安全,因為他爸是負責那個案子的警察。
    還說,杜鵬極有可能是那個案子的同夥。
    “誹謗、汙蔑,別有用心!”杜和平大聲叫嚷著,啪一下把檢舉信拍在了茶幾上。
    “你敢說沒有這事兒?”
    “這個人說的不是事實!”
    “你的意思是杜鵬沒有從別人手裏買摩托車了?”
    “賣是賣了,可是……”
    “別急……別急,坐下來,慢慢說。”曹副局長說著,拿起茶壺給杜和平續了茶水。
    杜和平拿起茶盞,一口喝了下去。
    “喝那麽急,你就不怕燙壞了嘴巴?”曹副局長拿起茶盞,小口呷著,說,“好茶應該這樣喝。”
    “曹局,你今天這是咋了?有話直接說不行嗎?為什麽非要雲山霧罩,繞來繞去的?”
    曹副局長放下茶盞,說:“我是給你足夠的時間讓你思考,好了,現在想明白了吧,說吧。”
    杜和平說本來我是想給你匯報的,可事情來得突然,連我自己都蒙圈了,這不是一上班就去落實情況了嘛。
    隨後把杜鵬買車的情況說了一遍。
    曹副局長聽完,問他那輛摩托車是不是就是涉案的那一輛。
    杜和平說應該是,但專賣店老板模棱兩可,不敢肯定。
    “杜和平,你又在跟我打馬虎眼了吧?”曹副局長盯緊了杜和平的雙眼問,“你是不是已經察覺自己的兒子涉案其中了?我告訴你,你要是隱瞞實情,那可是包庇窩藏,問題很嚴重!”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杜和平連連擺手。
    曹副局長站起來,往前踱了幾步,然後返回來,語重心長地說:“老杜啊,我們是多年的同事,老夥計了,我知道你心裏很苦,為了追討,妻子被害,隻剩了兒子一個親人,可你不能慣著他,萬一蹚了渾水,走了歪路,那不同樣是在害他嗎?”
    一語擊中了杜和平,心頭隱隱作痛。
    “曹局,你知道,他母親的死對他傷害很大,一直走不出陰影,我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曹副局長說:“你用不著悲悲戚戚的,還有個刑警的樣子嗎?據我觀察,你兒子沒有墮落,隻是情緒消極罷了。”
    “你觀察過他?”
    “是啊,他沒跟你說有人跟蹤過他吧?”
    “沒有,他很少跟我交流,天天繃著個臉,就跟仇人似的。”
    “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甭說自己的兒子了,任何人都需要語言交流,都需要感情溝通。”
    杜和平問他跟蹤是咋回事兒,曹副局長說其實也算不上跟蹤,隻是碰巧遇到了。
    “你在哪兒遇見他了?”
    “在朝陽廣場那邊,我無意中認出了他,故意跟在後麵走了一會兒,你猜我看到啥了?”
    “看到啥了?”
    “看到他扶著一個老太太過馬路,還把路邊的垃圾撿起來放到垃圾桶裏,這樣的孩子能是壞孩子嗎?”
    “他去哪兒幹嘛了?”
    “對了,老杜,那小子好像戀愛了,你知道不知道?”
    “戀愛了?跟誰?”
    “我哪兒知道是誰呀,看上去著裝不俗,長發披肩,腰身挺拔,隻是戴個大蓋鴨舌帽,看不清臉,不過感覺是很有品位的那一種。”
    杜和平腦聯想到了杜鵬傍富婆的事,心裏一陣躁動,搖搖頭說:“連個正形都沒有,談哪一門子戀愛啊?談了也白談!”
    “看看你這當的是啥爹?連兒子的終身大事都不當回事。”
    “人都不會做,談得哪一門子戀愛?”杜和平喝一口茶水,抬頭問曹副局長,“摩托車的事咋辦呢?”
    曹副局長稍加思索,說:“要不這樣吧,先讓你兒子去城關所做輔警吧。”
    “不行……不行,一來他不是那塊料,二來他眼高手低,打心眼裏瞧不上那個活兒。”
    看來曹副局長早有打算,給杜和平支了兩招,說隻要你把戲演好,他肯定乖乖去報到。
    第一招讓杜和平回家演一出苦肉計,就說自己因為兒子買贓車的事被停職了,搞不好還會被調查;
    第二招是讓杜鵬騎上摩托車去投案自首,有可能會被刑拘。最好的辦法就是戴罪立功,做一名輔警,協助偵破在查的案件。
    杜和平想了想,覺得靠譜,站起來道聲謝,朝門外走去。
    剛走幾步,曹副局長又喊住了他,說有件事我跟你通通氣。
    杜和平折身回來,問啥事。
    曹副局長說:“你回去後,警告一下那個顧偉濤,要他以後注意影響,不要跟那些個體老板攪合在一起,更不要隨隨便便到高檔酒店去。”
    這個曹副局長,平日裏覺得他稀稀拉拉,善於和稀泥,原來是隻六耳獼猴,啥都瞞不過他,連忙解釋說:“是這樣,他準嶽父、嶽母來了,打腫臉充胖子唄,所以才去了那種地方。”
    “你是說他來客人了?”
    “是啊。”
    曹副局長一瞪眼,說:“那問題就嚴重了,他怎麽能讓別人為他買單呢?這裏麵會不會有不便見光的私下交易?”
    “曹局,是您親眼看到別人為他買單了,還是道聽途說的?”
    “當然是親眼所見了,我有個公務宴請,因為躲酒,溜了出來,無意中看到了他。”
    杜和平拍了拍胸脯,說:“顧偉濤絕對沒問題,之前因為查案子,結識了那個老板,並沒有深交,更不會有交易,況且代繳的餐費已經還回去了。”
    “什麽時候還的?”
    “今天早上。”
    “你怎麽那麽清楚?”
    “因為我是他師父。”
    “對呀,我把這茬給忘了,有啥樣的師父就有啥樣的徒弟嘛。”
    “曹局,我又怎麽了?”
    “這還要說嘛,時不時的就犯那麽一點點渾,一把年紀了,可別弄個晚節不保的名聲。”曹副局長喝一口水,接著說,“你給我盯著點,顧偉濤那小子要是不著調,就把他調到鄉鎮派出所去!”
    “別……別,小夥子不錯,人品好,工作踏實,況且身手也不錯。”
    “得了吧,你這護犢子的毛病得好好改一改。”曹副局長擺擺手,說忙你得去吧。
    杜和平心裏明白,曹副局長這句護犢子並非全在顧偉濤那兒,他是一語雙關,把兒子的事捎帶上了。
    回到辦公室,交代幾句,拿起包回了家。
    進了家門,立馬進入了角色,按照曹副局長的指點,淋漓盡致地演了一出苦肉計。
    他黑著臉坐在沙發上,唉聲歎氣。
    兒子從臥室裏走出來,瞄他一眼,沒說話,走進了衛生間。
    解決完問題回來,見老爸一把鼻涕一把淚,弄出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心虛了,問:“是不是摩托車的事惹麻煩了。”
    杜和平嗚嗚咽咽,悲痛欲絕。
    “你倒是說話呀。”
    杜和平從茶幾上拿起一捆衛生紙,撕下一片,先擦了擦眼睛,又擤了擤鼻涕,長歎一聲,說:“我這算是啥命呀?”
    “咋了?”
    “職業生涯結束了。”
    “你被開除了?”
    “是啊,局長找我談過了,說如果後續問題處置不好,就開除我。”
    “為什麽要開除你?”杜鵬臉色陡變,直愣愣望著爸爸。
    杜和平就把早已構思好的台詞說了出來,他說我被舉報了,檢舉信不光寄到了局長手裏,還寄到了紀委監察部門,罪名是縱容包庇兒子犯罪。
    “我……我犯啥罪了?”
    “還不是因為那輛摩托車,檢舉信上說,你買摩托車隻是個假象,真正的目的是隱藏犯罪工具,還說你參入了綁架殺人案。”
    “這不是汙蔑嗎?我啥時候參入綁架殺人案了?”
    杜和平說我知道你沒有參入,可沒有證據呀,隻憑一張嘴說,沒用,紀檢部門已經介入了,並做出批示,暫停我的工作,如果不能徹底洗清,就開除我的公職。
    “你們局領導不知道你是個啥人呀?這麽草率就處理了。”
    “局領導是了解我,可他們不了解你呀,上級做出的決定,他們也無可奈何,也幫著想了很多應對計策,但也未必能成。”
    &n黑了,要是被我找到了,非殺了狗日的不可!”杜鵬暴跳如雷。
    杜和平睜大眼睛望著兒子,滿目驚詫,喃喃說道:“想不到,你還真的變壞了。”
    “誰……誰變壞了?”
    “不是壞人誰能有那樣的眼神?瞧你咬牙切齒的模樣吧,隻有窮凶極惡的人才是那副德行!”
    “你們這些人,白穿了一身警服,連這點小伎倆都看不明白,這明明就是有人設下的陷阱,還瞪著眼往裏跳!”
    “你明明知道是陷阱,為什麽還要往裏跳?”
    “那我不是一時糊塗嘛。”
    “你不僅僅是糊塗,是貪婪、是盲從、是幼稚、是缺乏最最起碼的自我保護意識!一步走歪,不僅毀了你、毀了我,把這個本就殘破的家也毀了!”杜和平已經完全進入了角色,站了起來,大聲訓斥著。
    杜鵬低下頭,緩了好大一會兒才說“其實也沒那麽嚴重,不就是買了一輛黑車嗎?”
    “就這一條就夠你喝一壺的!何況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罪名,案子破了還好說,要是永遠破不了,你一輩子都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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