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趙主任心情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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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一大早,王老二慌裏慌張地跑到趙柯家找人。

    這次找的不是趙柯,是趙建國。

    原因是王老二醒的時候發現媳婦兒周秀麗流了很多血,還弄髒了褥子。

    剛開始周秀麗還說是月經,沒太當回事兒,後來發現有血塊兒,跟東嬸兒一說,東嬸兒懷疑是流產,王老二這才急慌慌地跑過來。

    趙建國就是個半吊子鄉下大夫,以前跟老中醫學過兩年,能在衛生所看點兒不緊要的毛病,開點兒藥。

    趙建國把過脈,確實是流產了。

    雖然血流得不多了,可還在流,這種婦科的病,他一來不方便看,二來也不擅長,就隻能建議他們去公社衛生院看。

    王老二也沒咋猶豫,跟隊裏借了牛車,就帶周秀麗去公社了。

    因為這個事兒,趙柯來隊委會晚了點兒,隊委會最後一個得知傅知青要批地建房。

    趙柯看趙新山桌上鋪著一張手繪地圖,問:“單身知青能在咱們村裏批地建房子?”

    村裏有兩隊純知青夫妻,結婚後才搬出知青點,現在基本是紮根在本地。

    單身知青蓋房子,之前可沒有。

    “為啥不能?”牛會計端著茶缸走過來,笑著說,“傅知青一個人兒可蓋不起來,說好了咱們生產隊的社員幫蓋,他給報酬,這不一舉兩得嘛。”

    許副隊長說:“他將來就算回城,宅地帶不走,房子也留在村裏,咱們又不虧。”

    這麽一說,生產隊確實沒有硬性規定。

    雖然有點兒占便宜的意思,但傅知青又不是被強迫建房。

    而且趙柯終於想起來她忘了啥事兒。

    小說裏傅杭好像是跟老知青發生了點兒矛盾,就自建房子搬出了知青點。

    至於發生了什麽矛盾,趙柯想不起來。

    一本小說,看一遍過後都能忘,更別說就做了個夢,細節誰能想起來?

    隻是傅知青搬家這種事兒,忘了也就忘了,要是隨著時間忘得越來越多,忽略什麽重要的事情……

    到底算是個先知的金手指,不能丟了。

    趙柯沒問傅知青的房子準備建在哪兒,轉頭跟趙新山借村裏的地圖看看。

    趙新山把地圖給她,隨口問:“老王家二兒媳咋樣?”

    “他們去公社了,應該沒啥大事兒。”

    許副隊長搖頭歎氣,“本來就沒分兩塊錢兒,這一趟,不得空啊。”

    趙柯說:“病得看嘛,萬一留下什麽後遺症,以後有的麻煩。”

    牛會計點頭,“是啊,病得看。”

    趙柯坐回她的位置,忽然抬起頭,問,“我爹要不要去進修一下?免得咱村誰家有個急症,他那兩下子不夠用。”

    許副隊長並不讚同,“咱生產隊哪有啥富餘錢用在這兒,真有嚴重的病,鄉下這條件咋也治不了,還是得送到鎮上。”

    趙柯覺得這麽想不太對,“鄉下的情況雖然是急症趕不上,重病治不起,但也有不少因為醫術不行耽誤治療,小病熬成大病的。”

    牛會計一下子笑了,“我們小趙主任很負責啊,連對親爹都大公無私地批評。”

    哪是批評,趙柯哭笑不得,“叔你就別打趣我了,我說正經的呢。”

    他們三個說話的時候,趙新山沒參與,卷好一根兒煙,起身走出去,站在房簷下抽。

    許副隊長略過看病的事兒,笑:“有你這年輕妮兒,老趙都不在屋裏抽煙了。”

    他也是個老煙槍。

    趙新山這個大隊長不在屋裏抽,許副隊長坐了一會兒,忍不住道:“我也出去抽一卷兒。”

    屋裏少了倆人,空下來,趙柯的提議也沒人回應了。

    許副隊長他們可能當她是小孩子過家家,覺得她做些沒必要的事情,多此一舉……

    趙柯看向外頭的兩個人,片刻後主動搬了兩個板凳出去,“大伯,叔,你倆坐唄。”

    “搬來搬去怪麻煩的。”許副隊長話是這麽說,還是笑著坐下。

    趙柯又去翻出冬天隊委會燒爐子時放在旁邊兒擱水壺的小桌子,在井邊兒打水擦幹淨,擺到房簷下。

    “在桌上放茶缸,省得還得一直端著。”

    許副隊長誇她“細心”。

    之後,趙柯重新回到屋裏坐下。

    一個辦公室裏,幹點兒啥都避不開人,合格的摸魚,就是明明在摸魚,但別人以為她在幹正事兒。

    趙柯看了會兒村裏地圖,找出一張紙,畫了個更簡便的地圖。

    簡便到什麽程度呢,村裏的手繪地圖是按照各家宅地的形狀大小等比縮小畫上去的,趙柯就畫了一排排的圈兒。

    圈兒還不是同樣大小,畫多大算多大,要多隨意有多隨意。

    趙柯在上頭一一注明都是哪家,然後才開始想情節。

    男主搬離知青點後……

    女主……

    有一段兒情節,趙芳芳難產,村裏沒有接生員,差點兒一屍兩命。

    趙柯在趙二奶家的圈兒裏標注:【接生員,生育安全普及】

    天熱之後,村裏有幾個小孩兒去河裏洗澡,淹死了兩個。

    趙柯在小學的圈兒上標注:【防溺水安全教育】

    夏末有一場暴雨,還下了冰雹,不止砸壞了知青點和好幾戶的房子,田裏的糧食也糟盡不少。

    趙柯在紙右邊兒標注:【防雨修屋子】

    ……

    女知青方靜受辱。

    【婦女安全教育】

    ……

    趙柯又劃掉【婦女安全教育】幾個字,筆尖動了動,始終沒有再落下去。

    她想得太認真,沒注意到身後站了個人。

    “你這法子不錯。”

    突然的聲音,趙柯嚇了一跳,回頭,“大伯?”

    趙新山看著她畫得圖,道:“注意事項標注在地圖上,誰家啥情況,一下子就能看清楚。”

    趙柯重新低頭,一看清她紙上寫得東西,無言。

    這都是啥啊?

    她怎麽不知道自己這個婦女主任當得這麽真情實感?

    心情複雜。

    牛會計也走過來,看著她畫得圖,附和:“是挺好,”

    趙新山吩咐:“你抽空畫個大的,到時候貼在牆上。”

    趙柯:“……”

    沒想到隨便畫幾個圈兒也能給自己增加工作。

    她就多餘勤快一回。

    偏偏趙新山和牛會計很認真,在辦公室裏四下一看,最後選中了正對門兒的那麵牆。

    “就貼相框邊上,正對著窗戶,要是開會,社員們坐在外麵也能看見。”

    “是嘞,空著也是空著……”

    趙柯看向他們說得那塊牆麵,得有兩米寬三米長,畫小了掛上去根本不好看不說,他們所謂的“社員坐外麵能看見”也根本不存在。

    而趙新山已經決定好了,趙柯隻能應下。

    ·

    過了個中午,傅知青要在村裏建房子的事兒,就傳遍了村子。

    婦女們中午坐在老槐樹下嘮嗑,話題中心就是傅知青。

    “早就看出他不一般,看穿得衣服,比其他知青都齊整。”

    “傅知青多大了?”

    “二十?不知道他喜歡啥樣兒的姑娘,我姑娘十七,年紀正好啊。”

    “你可省省吧,人能看上鄉下姑娘。”

    “那咋看不上,我姑娘多漂亮。”

    “再漂亮能有餘秀蘭家姐倆漂亮?人就是相中村裏的姑娘,也得是那樣兒的吧。”

    “不過我怎麽聽說,隊長家芸芸整日往知青點跑啊?”

    “我也看見了……”

    趙芸芸聽說之後,相當有危機感,跑到隊委會來找趙柯出主意。

    她到的時候,趙柯正在搬石頭。

    “你這是幹啥?”

    “熬漿糊。”

    趙柯擺好三塊石頭,把大勺子放在上麵,底下塞一把幹草,點著。

    “熬漿糊幹啥?”

    趙柯說:“糊紙,你要是沒事兒,可以在這兒幫我。”

    “我有事兒。”

    趙芸芸想起她來的目的,心急地說:“現在大家都發現傅知青的好了,肯定有不少人跟我爭,你這次一定得幫我。”

    趙柯挑眉,“你又要我出主意?書看完了?”

    趙芸芸憤慨,“這是說書的時候嗎?你有沒有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哦,所以還是沒看完?”

    趙芸芸:“……非得說書嗎?”

    “不說也行。”趙柯好奇地問她,“你跟他的關係進展到哪一步了?”

    趙芸芸扭捏,“進行到夢裏的一步了?”

    “啊?”夢裏?!

    趙芸芸捂臉,“他在夢裏對我笑,我嘿嘿一笑,笑醒了。”

    趙柯:想多了……

    “我問你們兩個現實接觸到哪一步,沒問你夢裏。”

    趙芸芸嘟嘴,“我要是現實能接觸到,還用做夢嗎?他跟我說過的話,一隻手都數得過來,‘謝謝’、‘不用’、‘請讓一下’……”

    “不過傅知青真有禮貌……跟村裏那些男人完全不一樣……”

    她語氣漸漸花癡。

    趙柯抬起手,給了她一個腦瓜崩兒。

    “誒呦~”趙芸芸捂著額頭,“你幹啥嘛,手咋那麽重?”

    “你不如枕頭墊高點兒,夢裏啥都有。”

    趙芸芸撇嘴,“總掃興。”

    與其白日做夢,不如幹活。

    趙柯進辦公室抱了一摞舊報紙出來,支使她:“幫我一起糊個硬紙板。”

    兩個人忙活,進度比一個人快,下午三點多就有了紙板雛形,隻等晾幹。

    “咚!”

    飛來一顆石子,正好砸在還沒幹的報紙上,當即破了一個洞。

    趙柯和趙芸芸:“……”

    “誰?!”趙芸芸怒氣衝衝地抬頭。

    陳三兒站在幾米外,手裏還拿著一顆石子,拋起來接住。

    趙芸芸憤怒,“陳三兒,你有病啊!”

    陳三兒吊兒郎當地說:“打我啊~”

    還有人有這種需求,趙柯肯定滿足他。

    她彎腰撿起地上的大勺子,掂了掂,挺趁手。

    陳三兒頭皮一緊,一跳三步遠,抬手阻擋,“有話好說,我是有正事兒的。”

    趙芸芸嗤了一聲,“你能有啥正事兒。”

    陳三兒警惕地盯著趙柯,慢慢後錯,邊錯邊問:“婦女主任管不管後媽虐待孩子?”

    趙柯垂下手,蹙眉,“怎麽回事兒?”

    十五分鍾後,趙柯、趙芸芸和陳三兒一起出現在村子西南角的劉廣誌家。

    院門上係著麻繩,夫妻倆應該是上工去了。

    陳三兒熟門熟路地翻上半人高的牆,坐在上頭說:“從這兒……”

    因為趙柯的眼神,“進”字堵在嘴裏。

    陳三兒幹笑,“誤會,真是誤會,我說我沒翻過牆,你們信嗎?”

    趙芸芸翻了個白眼,“你自己信嗎?”

    陳三兒臭不要臉,“信,有啥不信的。”

    趙柯沒心情跟他扯皮,伸手解麻繩,正大光明地推開大門進去。

    “在哪兒?”

    陳三兒走到豆秸堆,抬下巴指向後麵,示意她們在這兒。

    趙柯走過去,看到人的一瞬間,眉頭皺得死緊。

    豆秸堆底下掏了一個不到一米寬的洞,樹根兒蜷縮在裏麵,環抱自己,滿臉通紅,緊閉雙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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