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再咬就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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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成澤斂起眼裏的笑,神色變得沉穩,腰背挺直,隔著院牆和月色,頷首道,“程伯父。”

    坦蕩得絲毫沒有被抓包的狼狽,要是能忽略掉剛才乍一聽到聲音,兩腳錯位踩空,差點從梯子上給摔下去,就顯得更坦蕩了。

    程山河臉沉得滴水成冰,“我擔不起邵總這聲伯父。”

    邵成澤立刻從善如流地改正,“程董好。”

    程瑾瀾的整個身體都是僵的,熱氣都要把臉給燒沒了,如果腳下有個坑,怕是立時就能把自己給埋了,她佯裝鎮定,開口叫了聲“爸爸”。

    “老二你去睡覺。”程山河給程瑾瀾下命令,他這個女兒,從小性子就冷一些,也隻有在極少個撒嬌的時刻,才會這樣疊聲叫他。

    程瑾瀾看邵成澤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她要是再待下去,她爸怕是會更生氣,場麵會更不好收拾。

    看著女兒離開,程山河麵色稍緩,對邵成澤道,“邵總既然睡不著,就過來陪我這個也睡不著的老頭子喝一杯茶吧。”

    邵成澤回,“好,程董,我馬上過去。”

    程山河冷聲道,“沒正門給邵總走,邵總能爬上牆,想必也能跳下來牆。”

    邵成澤站在梯子上,意識到未來老丈人給他出了個難題,這個牆,他是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不跳,他今晚根本進不了程家的門,今晚要是進不了,估計以後永遠都進不了。

    跳,這個牆的高度對他來說不是問題,但老爺子現在的眼神就想把他千刀萬剮了,他要是真敢跳下去,估計老爺子要把他熱油下鍋的心都有,當然下鍋之前,還得先把他的腿給打斷。

    權衡之下,邵成澤還是從牆上跳了下來,腳觸到地麵,悶哼一聲,像是崴到了腳。

    程瑾瀾聽到悶哼,肩頓了一下,不過最終還是沒有回頭,徑直進了屋。

    程山河冷冷地看著邵成澤,拿出手機來,撥電話給老曲,“明天讓人給老二家左邊那道牆加高,牆頭岔上玻璃,再架一道鐵絲網,半個蒼蠅都不能從隔壁飛過來。”

    邵成澤聽著明顯是說給他的話,歎一口氣,看來他的苦肉計對程家的誰來說,都起不了作用。

    程瑾瀾人是回了屋,不過站在窗前在看外麵的情況,邵成澤一瘸一拐地走過來,隔著窗戶對她揚眉一笑,讓她安心回去睡覺,程瑾瀾一時不知道他的腳是真崴到了,還是假崴到了,畢竟她見過他從更高的牆上跳下來。

    程山河冷哼一聲,不再看那礙人眼的浪蕩笑,轉身往院子深處走去。

    沒多一會兒,程瑾瀾手機上就收到兩條信息,來自她媽。

    第一條是,【小夥子長得好是好,就是腿腳不是很利落。】

    第二條是,【我就說上次在你那兒,見到你那個新員工有些奇怪,哪兒有大白天在屋裏戴墨鏡的,原來是他,小俐淇的眼睛倒是全隨了他。】

    程瑾瀾覺得自己幹脆現挖個坑,把自己埋了好了,她明明都已經當了媽,為什麽還要體會這種像是早戀被爸媽戳穿的窘迫感,簡直尷尬到想讓人死。

    邵成澤被程山河帶進了書房,程山河坐在書桌前,一言不發地看的文件,邵成澤站在書房的正中間,他一想開口,程山河便翻一頁文件,擋了他的話。

    邵成澤明白了,這是要晾著他。

    時間一分一秒地走著,邵成澤一動不動地站著,半分都沒有晃動,隻是掌心出了些汗,是疼的,他的左腳是真崴到了。

    他的腳不能不崴,如果他從牆上跳下來,還能安然無恙,豈不是在堂而皇之地昭示著他夜夜翻牆而過,雖然今天是他第一次登梯爬牆,而且他真沒有打算翻牆,隻是想說一聲晚安,但這話說出來,怕是沒人會信,他還得罪加一等,被安一個敢做不敢當的罪名。

    一個小時過後,程山河放下手裏的文件,端起旁邊的水杯,慢悠悠喝了一口水,看一眼邵成澤,語氣微詫,“邵總怎麽不坐?”

    還沒等邵成澤答,程山河放下水杯,恍然道,“我明白了,邵總不喜歡坐椅子,隻喜歡坐梯子,要不我搬一把梯子來,給邵總坐?”

    這話裏夾著割人臉皮的鋒刀,邵成澤第一次明白什麽叫汗顏。

    他硬著頭皮回,“伯父。”

    程山河目光一凜。

    邵成澤改口,“程董,”他頓一下,“今晚是我唐突孟浪了,我很想挽回瑾瀾,所以有些急不擇路,用錯了方法。”

    程山河問,“邵總搬過來多久了?”

    “快半個月。”

    程山河濃眉擰成深川,“我記得我之前有跟邵總說過,不要來招惹我女兒,是邵總記性不好,還是我的話對邵總來說不重要。”

    邵成澤回,“程董說不會讓女兒進邵家的門,那如果我從邵家脫離出來,能不能求進程家的門?”

    程山河不露痕跡地動了動眉。

    邵成澤之前請程瑾川吃飯,是想通過程瑾川給程山河傳話,但程瑾川沒上他的當,他不僅沒把邵成澤那番表明心誌的話,說給他爸聽,連邵成澤住到了隔壁,程瑾川都沒給他爸媽透露,因為他知道,他爸越晚知道這件事,生的氣就越大,事情敗露後,邵成澤要受的磋磨就越多,他十分樂意看邵成澤受罪,怎麽狠怎麽慘怎麽來,他才不給他當那免費的傳話筒。

    程山河靠向椅背,看著邵成澤的眼睛,“你為什麽想脫離邵家?據我所知,不出意外,以後整個邵氏應該都是你的。”

    邵成澤道,“我對邵氏不感興趣,我隻拿我該拿的,我想我奶奶也不願意看到自己的產業姓邵。”

    程山河眸光一閃,“你知道你奶奶……是怎麽死的?”

    邵成澤點頭,“知道。”

    “誰告訴你的?”

    別說外界,程邵兩家知道這件事的人也寥寥無幾,邵雲正想瞞還來不及,怎麽可能讓自己的兒子孫子知道事情的真相。

    邵成澤回,“我自己查出來的。”

    程山河屈指敲了兩下桌麵,“既然你知道了真相,就更應該明白,不管是誰進誰的門,我都不會同意這件事,我壓根不信你們邵家人。邵總的房子應該有很多,這邊的房子,你賣也好,空著也好,總之,我不想在隔壁再見到你。”

    邵成澤上前一步,“我知道我在程董這裏沒有半點兒信譽度,但是如果我能證明我對瑾瀾是真心的,從前是,現在也是,能不能還請程董給我一個機會?”

    程山河似笑非笑,“你要怎麽證明?邵家人應該沒有真心這個東西。”

    邵成澤回,“程董可以靜觀。”

    程山河盯著他的眼睛,沉默良久,沉聲道,“等你覺得你做到的那一天,再來問我要這個機會也不遲。”

    邵成澤暗鬆一口氣,“好,我不會讓程董等太久。”

    等邵成澤從程家走出去,已是深夜。

    費祖薈嗔程山河一眼,“你說你,人家小兩口花前月下的,談戀愛談得正好,你都觀察半個月了,非要今晚過去摻和一腳。”

    程山河蹙眉,“我要是再不出現,那小子就真沒半點忌憚了,他今天敢登梯子,明天就敢翻牆,他還真把這兒當自己家了,想著來去自如。虧他有眼色,知道跳瘸自己半條腿,要不然,我也得找根棍子給他打斷。”

    費祖薈挽上他的胳膊,安撫他的怒氣,“你覺得他怎麽樣?”

    程山河抿唇不語,半晌才開口,“像他奶奶多一點兒。”

    費祖薈笑,“我看倒不是多一點兒,是很像,模樣像,性子也像,我倒覺得這事兒沒準就是冥冥中的緣分。”

    程山河眉頭擰得更緊,“什麽冥冥中的緣分,我看就是這小子憑著一張臉和一張嘴,到處招搖撞騙,你是沒見到他在梯子上那個公子哥兒的浪蕩樣,我女兒用他說晚安,閑的他。”

    “當然啊,每天都道一聲晚安多浪漫啊,我也想有人和我說晚安,可惜,沒人跟我說,唉,我這大半輩子算是白過了。”費祖薈哀怨地歎一口氣,上了樓。

    程山河沒料到今晚這場大戲的最後,石頭還能砸到自己腳上,他追在太太身後,小聲說,“你要是想聽,我以後天天跟你說,不僅說晚安,早安午安,全都說,怎麽樣?”

    怎麽樣,一點兒都不怎樣,被提醒了才知道說和主動說能一樣嗎。

    屋內是低聲細語,屋外的小路上是深夜蟲鳴。

    忽地響起“咯吱”一聲,邵成澤停下腳步,看過去,半開的小門裏走出一個人。

    邵成澤眼角彎下來,慢慢走近她,“一直在等我?”

    程瑾瀾靠著門,淡淡地回,“我想看看你有沒有被打死。”

    邵成澤笑,“挨打倒不至於,你爸是文明人,就是跳牆跳瘸了半條腿。”

    程瑾瀾回,“活該,誰讓你大晚上不睡覺,非要爬梯子登牆,隻瘸一條腿算是便宜你了。”

    邵成澤讚同,“是,確實失策了,不應該爬梯子,就該挖暗道,再不濟,還能躲暗道裏約個會,也不至於被老丈人當場抓包,我剛才半條命都快被嚇沒了。”

    程瑾瀾拿眼刀飛他,“誰是你老丈人。”

    邵成澤半擁著她入懷,貼著她的耳畔說,“你猜。”

    程瑾瀾拿胳膊肘拐他的胸,“我看你是連另一條腿也不想要了。”

    “噓,”邵成澤輕輕碰了碰她的耳垂,“就抱一會兒,過了今晚,再想抱我可就難了。”

    程瑾瀾又搗了他一下,不過也沒有再動,任他抱緊,她的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看著路邊的樹影,幹巴巴地問,“你的腳要不要去醫院?”

    “不用,就抻到了點筋,回去敷一下就行,我跳的時候用了巧勁兒,得受點兒傷,讓你爸出出氣,還不能受傷太嚴重,免得你擔心。”

    程瑾瀾擰著他手背上的皮轉了一圈,讓他嘴裏沒一句正經話。

    邵成澤問她,“你不擔心我?”

    程瑾瀾回,“不擔心。”

    “不擔心一直在這兒等著我?”

    ……

    程瑾瀾不和他繞口令了,“我爸……說什麽了?”

    “老丈人說了很多,淼淼想聽哪一句?”

    程瑾瀾氣急,伸腳踢向他的小腿,他就算沒瘸,她也得給他踢瘸了。

    邵成澤佯裝很疼,彎了一下腰,“完了,腿真被你給踢瘸了,我下半輩子要靠你養了。”

    程瑾瀾推他,不肯讓他再抱了。

    邵成澤低聲輕笑,不再逗她,“你爸應該沒那麽討厭我,我覺得我後麵還能有機會,再進他的書房喝一杯茶。”

    程瑾瀾不知道他的自信是從哪兒來的。

    “你哪隻眼睛看到他不那麽討厭你的,他剛才就差把你大卸八塊了。”

    “大卸八塊也比視若無物強,他肯把我叫進書房去談,就有餘地可以走。”

    程瑾瀾狐疑地審視他,“我怎麽覺得你被逮個正著,反而高興。”

    邵成澤不能否認他確實高興,“對我來說,這不算是一件壞事兒,不然,我就永遠隻能當你見不得光的男朋友,事情攤開了總有攤開走的辦法。”

    程瑾瀾拿胳膊撐開兩人的距離,表情嚴肅,“我什麽時候說你是我男朋友了。”

    邵成澤忍不住想親一親她抿直的唇,他怎麽就這麽愛她這心是口非的一張嘴。怎麽想就怎麽做了,手勾過她的腰,氣息裹上去,就是鐵嘴石舌,他也總能有給她親軟的一天。

    “我是誰的男朋友?”喘息的間隙,他抵著她問。

    程瑾瀾急著吸一口新鮮的空氣,斷斷續續地回他,“愛誰誰,誰知道。”

    邵成澤又俯下身去。

    許久,他磨著她紅腫的唇,再問,“誰是你的男朋友?”

    程瑾瀾拿手撓他的脖子,“狗。”

    邵成澤吮著她嘴裏的甘甜,含含糊糊地問,“誰是狗?”

    程瑾瀾明明白白地答他,“你。”

    呼吸止住,先是他的,再是她的。

    邵成澤貼著她的唇啞笑,“看,你親口承認了,狗是你的男朋友,我是狗,所以,我是你男朋友,可不能反悔了。”

    程瑾瀾狠狠咬上他揚起的嘴角,她才沒有承認,是他趁她意識缺氧,給她挖坑跳。

    邵成澤按著她的腰貼近他,“別咬了,再咬就出事兒了。”

    腰間抵上明顯的灼熱,程瑾瀾大腦空白了一瞬,然後惱羞成怒,“邵成澤,你能不能不要這麽隨時隨地……”

    發情。

    邵總隻有在程總麵前,臉皮才能厚到堪比城牆,“你得原諒它,七年了,也就你生日那天用過一晚,其他時候都處於閑置的狀態,難免有點精力過剩。”

    程瑾瀾幹脆直接咬死他算了。

    睡夢中,程瑾瀾都在咬他,咬得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她醒來去衝了個涼,程俐淇也揉著眼睛從臥室裏出來了,看到媽媽,張手想讓媽媽抱。

    程瑾瀾把她抱起來,用手給她順著睡亂的頭發,“小俐淇睡得好不好?”

    程俐淇點頭,蓬鬆的頭發也跟著一晃一晃的,“我睡得特別好。”

    院子裏傳來細微的動靜和人聲,程俐淇支棱起耳朵來,人也跟著精神起來,“媽媽,是誰來了嗎?”

    程瑾瀾回,“可能是你曲爺爺過來了。”

    她昨晚聽到了她爸給曲叔打的電話,就曲叔幹活的利索勁兒,估計今天上午就能把牆給架起來。

    “媽媽,我要出去看。”

    程瑾瀾抱著她來到了門口,院子裏曲叔正帶著一幫工人在運材料。

    程俐淇扯著嗓子喊,“曲爺爺,早啊。”

    曲叔回過頭來,“小俐淇早啊,二小姐,沒有打擾到你們休息吧?”

    “沒有打擾到,我和媽媽正好醒了,曲爺爺,你帶著工人叔叔們要做什麽呀?”

    曲叔回程俐淇,“你外公說要把這堵牆再砌高一些。”

    啊~喔

    程俐淇看媽媽,“媽媽,是爸爸昨晚翻牆被外公逮到了嗎?”

    程瑾瀾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程俐淇歪歪頭,“沒關係的,媽媽,就算牆架起來了,爸爸也可以挖暗道從隔壁過來,我們這邊是草地,很好挖的。”

    程山河遠遠地就聽到了外孫女的話,使勁咳嗽了兩聲。

    程俐淇看到外公,眼睛轉了轉,大聲對站在牆下監工的曲爺爺說,“曲爺爺,你可以把草地換成水泥板,這樣就算有人想挖暗道,也過不來了。”

    聽到外孫女的話。

    程山河笑出了聲。

    牆對麵的邵成澤扶上了額。

    程瑾瀾轉身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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