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除——太子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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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長劍雖未出鞘,可劍鞘上的凜凜寒光卻讓劉盈吞了吞口水,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他往後退了半步,聲音不複方才強勢,“你、你說謊。”

    “母後怎麽可能不想見我?”

    “分明是你們這些小人不敬儲君,故意攔我在外麵!”

    他攥緊拳頭,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你們難道不怕父皇回來治你們的罪嗎!”

    審食其挑了下眉,“陛下之命,命臣隻遵娘娘一人之令。”

    “娘娘不想見的人,臣斷然不敢放進大殿。”

    劉盈臉色漲得通紅,“你——”

    “殿下息怒。”

    葉姬連忙拉住劉盈胳膊,生怕他一時控製不住與審食其鬧起來。

    她比劉盈看得明白,皇後娘娘已經徹底放棄殿下了,所以才會有之前的冷淡,現在的不見。

    她明白這個道理,審食其明白,老黃門更明白。

    唯一不明白的隻有太子,他還是那個覺得隻要自己服軟,皇後娘娘便會圍著他打轉的皇太子。

    可時代早就變了。

    早在天幕預警女子能登基為帝,男女平等同享繼承權的時候,太子殿下便不再是皇後娘娘唯一的選擇。

    ——公主比太子乖巧,比太子懂事,更比太子跟娘娘一條心,娘娘怎會放棄這般乖巧懂事的公主而選一個處處與自己作對的太子殿下?

    不止娘娘不會選。

    是個人都不會選太子殿下。

    選太子殿下的結果所有人都已經看到,與皇後娘娘政見不和,成為別人攻擊皇後娘娘的一把尖刀,甚至在皇後娘娘找男寵的時候還會指責娘娘,殺男寵以泄憤。

    當然,這些都是次要的。

    最重要的是太子殿下擔不起萬裏江山的托付——

    見娘娘殺趙王戕害戚夫人便氣急攻心,徹底與娘娘生分,花天酒地不問政事,不過幾年便走在娘娘前麵。

    太子殿下不成器,他的兒子們更不堪重用。

    身為天子,卻被心懷異心的功臣列侯騙了兵權,直接導致呂氏滿門被屠,自己也落個慘遭屠戮的下場。

    太子殿下的兒子尚能說一句年齡小,不懂事,可太子殿下呢?

    ——他可曾做過一件對得起皇後娘娘對得起大漢江山的事情來?

    公主殿下或許不是一個聖明果決的儲君,可再壞也壞不過太子登基,既然如此,皇後娘娘為什麽不能試一下公主殿下呢?

    而功臣列侯們也可以多一個選擇,這個選擇可以讓他們保全自身,他們何樂不為?

    公主殿下的上位再正常不過。

    而太子殿下的被放棄,也在常理之中。

    葉姬歎了口氣,“殿下,或許娘娘在忙政務,我們改日再過來吧。”

    “忙政務?”

    “不。”

    劉盈搖頭,“方才送信的斥衛都進去了,我卻進不去。”

    他從來不是一個有主見的人,也不是一個固執己見的人,但今日,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哪怕畏懼著審食其手裏的佩劍,但他也不曾退下台階,他直直立在台階上,看著對他緊閉的殿門。

    “母後不是在忙政務。”

    劉盈忽然有些怕,“她是不想見我。”

    “葉姬,母後不想見我!”

    他攥著葉姬的手,六神無主,“為什麽,為什麽母後不見我?”

    這難道不是再明顯不過?

    失望累積到一定程度,就不會再存在任何希望。

    皇後娘娘不再對太子殿下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幻想。

    ——徹徹底底放棄太子。

    “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

    劉盈開始慌起來,“是我與如意太過親近?還是我與戚夫人太過親厚?”

    “可是,如意是我的弟弟啊!”

    “殿下,趙王是您的弟弟,公主殿下更是您一母同胞的親姐姐。”

    葉姬徹底聽不下去,“您對公主殿下,可有對趙王一半的親厚?”

    審食其眉頭微動。

    ——這位葉姬倒是一個極通透的性子。

    可惜跟了太子殿下,沒得白白糟蹋。

    “阿姐是外嫁女,跟如意怎能一樣?”

    劉盈張了張嘴,仍沒有想通問題究竟出在哪。

    “不,不是。”

    但很快,他又搖了搖頭,“阿姐,阿姐不是外嫁女。”

    “母後已頒布律法,女子與男子一樣,同樣能擁有繼承權。”

    像是終於明白自己究竟錯在哪,他身體蹌踉了一下,慢慢坐在台階上,“男女平等,女子可繼承父母的一切。”

    “可是,這是大漢的萬裏江山!不是田舍郎的幾畝薄田!”

    “母後,你好生糊塗!”

    他猛然轉身,盯著對自己緊閉的殿門,“若立阿姐為儲君,不過幾代,父皇九死一生打下來的九州天下便是旁人的東西!”

    “父皇怎會允許你這般做!”

    “殿下慎言。”

    聽劉盈越說越離譜,甚至還帶了對呂後的憤慨,葉姬眉頭微蹙,連忙打斷劉盈的話,“此地人多口雜,殿下不要禍從口出——”

    “我難道說錯了嗎?”

    劉盈甩開葉姬的手,從台階上站了起來,“將萬裏江山傳給阿姐,阿姐的夫君難道不會生出覬覦之心?”

    “阿姐一個弱女子,如何抵得了阿姐夫君的強取豪奪?”

    “到那時,不必血流成河,大漢江山便能為旁人所取代!”

    “你阿姐的夫君?”

    緊閉的殿門緩緩被打開,裏麵傳來一道威嚴低沉女聲,“嗬,你阿姐不會有夫君。”

    劉盈嚇了一跳,肩膀微微一抖,眸色裏滿是恐懼,“母後,你......”

    “怎麽,方才不是很有膽量嗎?”

    呂後扶著老黃門的手,一步一步從殿內走出來,看到自己曾經寄予厚望的兒子這個模樣,她眉頭微蹙,聲音愈冷,“怎麽我一出來,你反倒不說了?”

    “說吧,母後聽著。”

    劉盈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母後對別人疾言厲色,但甚少對他也如此,母後隻會用她那低沉威嚴的聲音平靜與他說話,平靜分析利弊,平靜指出他的不足之處,明明沒有罵他凶他,卻比打罵更讓他恐懼。

    ——那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越寧靜,越代表著後麵風浪的可怕。

    所以他不安著,忐忑著,直到今日。

    可今日的母後似乎依舊不曾發怒,她仍是一貫的口吻,連聲線都不曾起伏,似乎她還是不管他做出什麽荒唐事她都會護著他的好母後。

    但他知道,不是的,不一樣了。

    ——母後,放棄他了。

    這個事實讓他驚恐不已,甚至連以往的好脾氣都瀕臨失控。

    ——沒有任何太子能在得知自己被廢的時候保持平靜。

    劉盈吞了吞口水,慌亂之下,手指抓緊了自己衣袖。

    手裏有了東西抓著,他才勉強恢複幾分理智,梗著脖子顫著聲音道,“母後,我錯了。”

    他或許真的錯了。

    他以為母後隻有他一個兒子,所以會無底線包容他。

    事實證明他這種想法天真到可笑,阿武有四子,所以隨意廢立,而母後有一子,她一樣能隨意廢立。

    ——廢他,立阿姐,多麽荒唐卻又是多麽理所當然的事情。

    劉盈惶恐著,向自己的母親承認錯誤,“是我懦弱,是我無能,是我讓你失望了。”

    “可是,我畢竟是您的兒子啊!”

    母後對他一向寬容,所以事到如今,他仍對母後抱有幻想,“我若做錯了什麽,您可以打我,罵我,隻要您能消氣,您做什麽都行。”

    “可是您不該聽信讒言廢去我的太子之位啊!”

    “母後,我是您唯一的兒子。”

    他按著胸口,上半身微微前傾,傾吐欲十足,“未來將替您——”

    “不錯,你的確是我唯一的兒子。”

    呂雉平靜打斷劉盈的話,“但卻不是我唯一的孩子。”

    “你或許忘了,我還有一個女兒。”

    劉盈心頭一驚,“不,母後——”

    然而他的母後似乎是已經對他徹底絕望,她甚至不願意再與他說話,深深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視線拂袖轉身。

    ——仿佛與他多說一句話,便是浪費自己的一刻生命般。

    劉盈心亂如麻。

    “母後,您別走!”

    他上前抓住呂後胳膊,低聲哀求,“母後,我真的知道錯了。”

    審食其皺了皺眉。

    ——大庭廣眾之下豈能這般作態?

    幾乎沒有猶豫,他上前扶起劉盈,“殿下,莫失了您的身份。”

    劉盈身體一僵,這才驚覺自己做了什麽——

    他竟當著無數人的麵對母後低三下四,一疊聲懇求,此時他哪裏還有儲君該有的氣度?分明是被人丟棄的喪家之犬!

    劉盈連忙站起身,吸了吸鼻子平複心情,“母後,是我失態了。”

    “我扶您入殿,咱們進殿再說話。”

    說話間,他上前攙扶著呂雉胳膊。

    老黃門見此,悄悄退在一邊。

    ——皇後娘娘到底是太子殿下的母後,雖對他已徹底失望,但也不會想見他在眾人麵前狼狽不堪。

    劉盈扶著呂雉往殿裏走,一邊走,一邊絮絮叨叨說話,“母後,我知道您還是疼我的,今日不過是氣狠了——”

    聲音戛然而止。

    他看到大殿之內不止有百家諸子,還有功臣列侯與劉氏宗親,甚至一些身體不適在家養病的列侯們也過來了,強撐著身體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所有的視線落在他身上。

    ——很顯然,母後是有大事與他們商議,否則他們不會來這麽齊。

    而這個商議,事關他,事關廢立太子。

    而母後之所以打開大殿,讓他進來,不是因為他在外麵大吵大鬧,而是因為他們已經達成一致,現在通知他這個即將被廢棄的太子。

    劉盈徹底慌了,“母後,您不能這樣。”

    他不住搖頭,扶著呂雉的手顫得不成樣子,甚至不敢再往前走。

    呂雉皺了皺眉,似乎不意外自己兒子的反應,她抬手,隔著衣袖握著劉盈的手,稍稍用力,扯著他的手把他往前帶。

    “記住,你現在還是大漢的儲君,九州的太子。”

    呂雉抬頭看向前方,聲音從容,不見任何窘態,“你不能這般失態。”

    那是一種不容置喙的聲音,帶著剛毅果決,讓劉盈不得不隨著她緩步走進大殿,盡管此時的劉盈身體顫得不成樣子,甚至手腳發軟,但他被呂雉牽在手裏,便仿佛是呂雉的一個提線木偶,呂後讓他走,他便不得不走。

    “不,母後,您不能這樣對我。”

    劉盈低喃著,“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可他此時的懺悔顯然無用,母後仿佛聽不到他的話似的,仍是拽著他,將他拽到大殿中央。

    “錯的不是你,是母後。”

    母後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他身體一震,陷入極大的恐懼,他僵硬著轉身去看身旁的母後,可母後已鬆開他的手,他的手腳軟得不像話,失去支撐頃刻間摔在地上。

    可他現在無暇理會自己的狼狽,甚至不在意自己在這麽多人麵前顏麵五存,他慌亂著去抓母後的衣袖,可母後已不給他這個機會,老黃門一甩拂塵,笑眯眯將他與母後隔開,“殿下,您此時仍是一朝儲君,萬不能這般失態。”

    明明是好意提醒的話,他卻覺得譏諷異常,甚至還帶了陰陽怪氣。

    ——你這個毫無儲君氣度的太子,早就該被娘娘廢棄了!

    “你滾開!”

    他不知從來來的勇氣,抬手便去推老黃門,“我要去找我母後!”

    “殿下,您別這樣。”

    葉姬死死拽著他胳膊,聲音裏帶著歎息,“殿下,事已至此,您——認命吧。”

    認命?

    拱手將九州天下相送?

    劉盈目光微微一滯,眸色徹底黑了下去。

    不,他不想認命。

    那本該是他的東西!

    “我憑什麽認命!”

    他甩開葉姬的手,大吼出生,“我是父皇母後的嫡子!是功臣列侯推選出來的皇太子!”

    “母後憑什麽廢我!”

    “因為我是皇後。”

    呂雉聲音在大殿響起。

    她此時已走到主位,殷勤的小宮女擺好她裙擺,她緩緩坐在主位中央,靜靜看著在殿內大吼大叫的兒子,“你以為你能當太子是因為你是陛下的兒子?”

    “是因為受功臣列侯推舉出來的太子?”

    “荒謬!”

    “你能當太子,是因為你的母後是我!”

    劉盈瞳孔驟然收縮。

    “因為我選了你,所以你是太子。”

    “而今我不想選你,你便不是太子。”

    “與陛下無關,與功臣列侯更無關係!”

    劉盈麵如土色。

    “蕭丞相,宣旨。”

    呂雉聲音涼涼。

    蕭何看了一眼殿內失魂落魄的劉盈,歎了口氣。

    但這口氣並非惋惜劉盈,劉盈的所作所為他有目共睹,他歎息的是明明堪稱天選之子的開局,卻被劉盈作到這步田地。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蕭何拱手起身,接下老黃門遞過來的詔令,清了清嗓子,對著劉盈宣讀詔書。

    但劉盈此時精神恍惚得很,他有些聽不清蕭何的聲音,隻看到他的嘴一張一合,每一個對自己來講都是煎熬,情感告訴他不可能,母後不可能廢他,可理智卻告訴,不,這是真的。

    ——他真的被母後廢了。

    而那些總是在父皇麵前誇讚他的功臣列侯,此時竟一言不發,他們靜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他被母後所廢。

    ——他們竟不曾替他求情!

    他再看那些教習他的大儒,大儒們唉聲歎氣,似乎在惋惜他被廢棄。

    ——可他們並不止在惋惜他,他們在惋惜再也找不到他這樣的太子,能將他們的話奉為圭臬。

    劉盈的心一點點涼了下去。

    原來他並不是眾望所歸,也不是地位穩固。

    而是因為母後選中了他,所以他才能在那個位置上任意妄為,所以功臣列侯們會尊他為儲君,所以大儒們才會對他循循善誘。

    可當母後放棄他,他的儲君之位,他的一切,全部消失。

    至於他的父皇,則更不會關心他的廢立。

    甚至在得知他被母後所廢時,還會撫掌大笑。

    ——父皇中意的從來是更像父皇的如意,而不是他這個懦弱沒有主見的兒子。

    “除——太子冠。”

    宣讀完詔書,蕭何退在一旁。

    老黃門領著小黃門上前,抬手去摘劉盈發冠,“殿下,得罪了。”

    劉盈終於回神。

    身體劇烈一抖,抬手推開老黃門,像是不敢置信般,他抬頭看著他的母後。

    而呂雉此時也在看著他,看她這個不成器的兒子還能鬧出什麽笑話,見他抬起頭來,她眉頭微動,心中一痛,“盈兒,你的太子之位是母後替你掙來的。”

    ——沒有人知道她曾對這個兒子抱有多大的期望。

    可當他資質平平,她也並非想不開。

    她想著有她在,他便安安穩穩做他的太子好了。

    什麽戚夫人劉如意,什麽功高蓋主的功臣列侯,她會一一替他除去。

    世人罵名?

    嗬,她根本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她的兒子能坐穩江山,在乎的是自己佐定劉邦打下來的萬裏疆土傳給自己的子子孫孫,而不是被戚夫人那個小賤人所生的劉如意給奪了去!

    至於她的兒子懦弱,無能,沒主見,沒關係啊,她可以治國理政,他在她庇佑下生活就好了。

    她允許他懦弱,她允許他無能,她允許他犯各種各樣的錯誤。

    ——可她不允許她懷胎十月艱難生下的兒子成為插向她心口的尖刀!

    呂雉鳳目輕眯,恢複威嚴淩厲,“如今母後不想給了,想取走,盈兒,你怪母後嗎?”

    “怪?”

    劉盈心頭一震,心如死灰,“兒......不敢!”

    “摘冠。”

    呂雉冷聲吩咐。

    “喏。”

    老黃門尖著聲音唱喏,再次踩著小碎步上前,輕輕解開瓔珞,緩緩摘下太子冠。

    長發散在周圍,劉盈視線變得模糊,像是渾身被抽走力氣般,他身體一軟,向後倒去。

    “殿下!”

    葉姬驚呼出聲,接住倒在自己懷裏的劉盈。

    功臣列侯們眼皮狠狠一跳,頓時有些慌亂。

    ——娘娘是太子的生母,若娘娘不舍母子之情,這廢太子改立公主的事情怕是有得拖。

    呂雉手指呼吸微窒,下意識起身相看,但尚未站起身,她又坐了下來,她端坐在主位上,麵上表情沒有絲毫波瀾。

    “傳太醫。”

    呂雉平靜道。

    功臣列侯們這才鬆了一口氣。

    是日,太子被廢。

    是日,劉邦側翼包抄匈奴,殲滅匈奴三千多人。

    是日,神龍盤旋魯元公主馬車之上,數日不散。

    是日,太子被廢的消息傳遍天下。

    是日,劉邦欲再次誘匈奴來戰,得知消息鳴金罷兵,一個人枯坐中軍主帳一宿。

    是日,神龍消散,魯元公主啟程回長安,但是剛到長安,便被太醫診出喜脈。

    是日,魯元公主遇神龍有感而孕,皇後大喜,大赦天下。

    “母後終於等到你這一胎了。”

    呂雉輕輕撫摸著魯元公主毫無變化的小腹,臉上這才有了些喜色,抬頭問給公主請脈的太醫,“胎相如何?”

    “我的皇孫是否安健?”

    太醫皺了皺眉,神色頗為凝重。

    “怎麽?”

    呂雉眼皮微抬,聲音驟冷,“她們不好?”

    “臣、臣不敢說!”

    太醫心頭一跳,連忙跪了下來,“公主殿下有感而孕,豈是肉眼凡胎所能相看?”

    呂雉微眯眼,“既然不能相看,那我留你何用?”

    “母後。”

    魯元拉了一下呂雉,“大喜之事,何必妄動刀兵?”

    她一邊勸呂雉,一邊溫聲問太醫,“太醫不必憂慮,但說無妨。”

    小命得保,太醫擦了把頭上冷汗,哆哆嗦嗦道,“臣醫術不精,隻、隻探到公主殿下似乎懷的是雙生子。”

    “至於性別如何,是男是女,臣卻是探尋不到,隻能等月份再大一些,臣再勉力一試。”

    “雙生子?”

    魯元眼前一亮,喜上眉梢,“母後,這是大喜。”

    ——一次生倆,她隻需生這一次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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