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我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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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首輪海選和次輪麵試的第一波熱度過去之後,有關於今年港姐選美的話題,便是暫時“安靜”了下來。

    當然,這也隻是相對與之前的全城關注而言。

    盡管所有人都知道5月底的準決賽和6月初的決賽才是真正的重頭戲,但是要是訓練期中間出點什麽事的話,那也是絲毫不亞於一次娛樂界大新聞,引得全港城市民齊齊排排坐看八卦。

    就例如之前霍楚盈和魯時安的緋聞,哪怕電視台官方鄭重聲明了這隻是誤會,那些捕風捉影地打擦邊球的報紙雜誌也照樣是借機吃了一波紅利,賣出了遠高於以往記錄的銷量。

    有著這麽一個實績,那些想要趁著這幾個月港姐選美熱度正盛繼續跟著喝湯的各種八卦小報雜誌,那是真的稱得上是掘地三尺刨根問底,恨不得把各位候選佳麗的祖宗十八代都給挖出來寫寫。

    多虧了為爭版麵搶熱度而內卷得異常厲害的港媒,在這段時間裏,李思詩那個大難臨頭拋妻棄子的渣男親爹的消息,也是被他們給輾轉挖了回來。

    看著報紙裏白紙黑字寫著“因為生意二度失敗,2號佳麗李思詩的親生父親李錦懷,已於半年前在花旗國新鄉突發心髒病身亡”的消息,周佳嫻沉默了許久,最終也隻能是以一聲長長的歎息,作為這些年的最後道別。

    人死如燈滅,往昔的那些恩怨便似乎都在這一刻,統統都消融在了時光的背後。

    她不是不想記住,而是覺得不值得耗費心神去記住那些,隻會帶給她負能量的記憶罷了——人活在這個世界上,終歸是要向前看的。

    與其陷在過去傷春悲秋,倒不如放眼未來拚搏一場。

    “沒錯了,你早就應該這樣想才對!”聽到周佳嫻打算聽自己的話去報讀成人進修課程,梁少娥滿意極了,“你以前成績那麽好,英文講得更是一流,早就應該去繼續讀書而不是蹲在茶餐廳裏麵了。”

    想到她寄予厚望的外甥女李思詩為了追夢跑去選美,現在周佳嫻想通了打算“女債母償”,梁少娥肯定是不會拒絕的——不管怎麽樣,自己沒機會讀書,那麽家裏人出幾個大學生,也算是讓她變相圓夢了!

    可是,放下心頭大石的周佳嫻,似乎並不打算讓這個弟婦變相圓夢而是希望她本人圓夢,所以就是除了提出自己想繼續讀書的想法之外,也是表示要趁著晚上的時候,抽時間給梁少娥補習。

    聽到這個,剛剛考完會考的周惠暢和周惠廣兩姐弟,當場就是唯恐天下不亂地嚷開了:“老媽子,我們舉雙手雙腳支持你!”

    “你們兩個看來是身癢了……”梁少娥立刻轉頭,嚇得正在算賬的周佳運趕緊過來拉住她。

    “算了算了,細路仔需要慢慢教……”周佳運勸道,“況且你以前的成績不也是挺好的,試試又不會吃虧。”

    “我都幾十歲的人了,還讀什麽書啊!”梁少娥下意識反駁道。

    “阿娥,你這樣說就不對了,我比你還大一歲呢,我不也是照樣打算繼續讀書,活到老學到老嘍!”周佳嫻學著梁少娥平時教訓人的樣子說道。

    一家人笑笑鬧鬧著,好歹是讓梁少娥同意了讓她先補習,看看目前水平然後再做後續決定。

    “唉,可惜表姐現在不在家,不然她知道的話,應該會好開心的。”周惠暢歎了一聲。

    “在電視機上麵看也一樣嘛,我可是叫了我所有的朋友都投票支持思詩表姐的,要是思詩表姐真的走運進了三甲,那麽我可就發達了!”一想到廣告裏麵展示的競猜獎金獎品足有好幾十萬,周惠廣那是一個摩拳擦掌。

    “是是是,就知道獎金獎品,阿k哥不是說過了麽,到時好多人分的,最後分到你頭上都不知道還有沒有一百蚊!”同樣忙著幫李思詩拉票的周惠暢沒好氣地敲了他一記。

    還是親表弟呢,都沒有人家洛軒一個外人夠義氣——自從洛軒去了電視台之後,就因禍得福地拿到了某一版港姐宣傳廣告的機會。

    這個宣傳廣告的大致內容,就是兩個中環白領男開始時正暗暗偷瞄旁邊一個白領麗人,乍一眼看起來像是好兄弟喜歡同一個女孩所以暗中商量競爭,爭論女孩到底會選誰,接著洛軒就會跟著出現,舉起手裏的港姐選美宣傳廣告板,表示女孩已經給他簽好名了。

    這是另一種意義的“提名人”,也就是在準決賽和決賽的賽果出來之前,打電話去提名自己喜歡的佳麗的號碼參加競猜,到最後要是競猜正確的話,就能獲得讚助商所提供的獎金獎品。

    在電視廣告上看起來,這些獎金獎品豐盛得,仿佛就像是讓人垂涎三尺的滿漢全席。

    不過,在隨機分配下來之後,好運的人可能有份大餐;而不走運的人可能就是得到一碟“小菜”規格都夠不上的小料;至於最不走運的,就是不但拿不到獎金獎品,還會虧不少電話費……

    這種官方牽線的競猜,主要都還是拿個彩頭,讓大家獲得一份參與其中的樂趣,因此雖然說是“利益相關”,倒也基本不會有什麽太大的爭論。

    不過,這也是不排除有些能為了幾塊錢而拚命的黑鬼非酋,其心態大概就等同某綠色軟件搶運氣紅包時那樣——憑啥群裏一百塊的紅包發出來,別人最低都是10.02,我卻永遠隻有0.01?!

    我是輸不起這幾塊錢嗎?我隻是不信這個邪而已!

    反正據周惠暢所知,截至目前為止坊間流傳統計的黑鬼榜首,大概就是那個連續十年都被抽中分到名牌洗發水套裝的光頭佬……

    就很是為他們寮街這邊的八卦談資提供了不少笑料。

    話分兩頭,電視台那邊在啟動緊急處理之後,拍完外景回來別墅繼續接受訓練的候選佳麗們,倒也真的是沒有再受到什麽騷擾,日子照樣過得和以前差不多。

    不同於以後流行的那種真人秀式選秀,表麵說是訓練營,但實質就是隨時隨地都要表演拗人設的戲精營;現在的港姐訓練營日常並沒有多少上鏡的機會,日常大部分時間就都是安排著滿滿的課程和任務,幾乎都有點像是封閉式學校的意思。

    這一個全城矚目的選美比賽,其戲肉都在準決賽和決賽上,而這兩個月來所訓練的一切,就隻是為了那兩個晚上的表現。

    出現得太多會讓人審美疲勞,出現得太少又容易被善忘的港人忘記,所以為了保證候選佳麗能擁有一定的曝光度,電視台除了每年都會定期與訊和廣場合作賣各位佳麗的照片之外,也是會尋找一些合適的活動,帶著她們出來“見見光”。

    譬如這種前去孤兒院照顧孤兒的親善活動,就最是能幫候選佳麗們打造一個美麗善良、愛心滿滿的形象。

    李思詩上輩子從港姐一路做到闊太,參與這種親善活動的次數就連自己都記不過來了,不過這一次因為是還附加著一個看似無關痛癢的小比賽,因此她就還是早早就做好了準備。

    不止是為了能在小比賽裏拿到好成績,也是為了補償上輩子那個被分配給她的小孤兒女——這是一個“環保與夢想”主題的小比賽,每位候選佳麗都會被分配到一個小孤兒搭檔和一件大碼棉質白t,要求候選佳麗在時限內,為自己的小搭檔做出一件滿意的新衣,也是象征著小搭檔未來想要長成的模樣。

    當初她除了一張臉啥都沒有,新衣沒做好反倒把自己紮了好幾下,最後就是隻能讓自己的小搭檔穿著剪裁亂七八糟、針線慘不忍睹的一件破爛乞丐裝,也虧得那個叫姍姍的小妹妹懂事,反過來還奶聲奶氣地安慰了她兩句,說是穿著挺涼快……

    這一次,她在那攢錢的兩年裏也沒少跟著表妹周惠暢學習,大人的成衣也許還做得不夠好,但小孩子的衣服基本是沒問題——重生回來之後,她深深地明白到隻有學到的東西永遠不會辜負自己的真諦,所以日常都是如海綿一般,拚命吸收著一切可以吸收的知識。

    反正以後要進入娛樂圈的話,稍微學點針線肯定不會虧,戲服表演服出點什麽小問題,立刻就能自己解決。

    “我給你做一條漂亮的魚尾裙好不好,你喜歡什麽顏色?”趁下午的比賽還沒有開始,李思詩一邊吃著盒飯午餐,一邊溫聲細語地問坐在一旁的姍姍小妹妹。

    因為記得姍姍是自小患有什麽軟骨症所以走路有點小問題的,而且她還一直都抱著一隻人魚公主的小玩偶,李思詩便是很是用心地學習過魚尾裙的做法,打算好好補償一下這個乖得讓人心疼的小妹妹。

    聽到李思詩的話,姍姍抱緊了手裏的小玩偶,點了點頭,隨後又是小聲地問這個在她眼裏漂亮得像仙女的大姐姐:“姐姐,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可以,你問吧。”比賽之前的這段時間本來就是讓候選佳麗和小搭檔交流感情的,李思詩當然不會拒絕。

    “謝謝姐姐,請問一下,‘躝’是什麽意思啊?”姍姍仰起頭,十分認真地問。

    李思詩的笑容頓時僵住了一秒,然後又是也很認真地看了看姍姍,確認她不是在作弄自己之後,方才是有些苦惱地開口說:“這個‘躝’字嘛……本義就是在地上爬行的意思,不過很多人會用來罵人,讓人‘躝’出去什麽的,所以也有‘滾’的含義。”

    “既然這個字不是好的,那為什麽哥哥會叫我‘躝’啊……”姍姍皺起了一張小臉,沒等李思詩再作反應,就已經是眼前一亮,“哥哥!”

    看著姍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又跌跌撞撞地往前麵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那邊跑,結果卻被少年冷著臉推開,李思詩立刻就追了上去:“你這個做人家哥哥的,怎麽還欺負妹妹的呢?!”

    也不看看你妹妹都這樣了還想親近你!

    “你好煩啊!明明都有叔叔阿姨要收養你,為什麽不肯跟著他們走,而是要留在這裏拖累我!”少年瞪了跌坐在地上的姍姍一眼,頭也不回地快步走開了。

    看到被留在原地的姍姍伸著手哭著叫哥哥,李思詩趕緊把她抱了起來,一邊哄一邊走:“好好好,姍姍乖,不哭了,姐姐帶你去找哥哥噢……”

    抱著不再哭出聲但還是在自己懷裏抽抽噎噎的姍姍,李思詩這就是找上了負責這一邊的工作人員,詢問這對兄妹是怎麽一回事。

    “哦,你是說勇仔和姍姍啊?”負責這一邊的工作人員是一名模樣看起來很爽利的阿嬸,這就是把這對“兄妹”的事情完完整整地講給了李思詩聽:原來,那個叫勇仔的少年和姍姍並不是親兄妹,而是父母再婚之後的繼兄妹。

    當年勇爸爸為了救治因為家族遺傳病而病重的妻子無心工作,結果妻子沒救回工作也丟了,所以就隻能帶著年幼的勇仔到處打零工為生;而姍姍的媽媽則是一個過氣的老歌女,男友嫌她人老珠黃又賺不了錢,於是就在某個夜晚裏,偷偷卷了存款跑路。

    兩個失意人湊在一起,互相扶持著組成了新的家庭,可惜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勇爸爸和姍姍媽在一次車禍裏喪生,而他們用身體保護下來的兩個孩子,也就被安排到了這間孤兒院。

    “那他們兩兄妹的感情不好嗎?”李思詩追問道。

    “不是,勇仔以前很疼姍姍的,還總是幫忙我們跑腿賺點小零用錢,嚷著快點長大去工作攢錢給姍姍治病,因為姍姍的病是能治得好的。”阿嬸說到這裏,就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可是呢,還沒等得及他長大,就已經先查出,他也被遺傳了他媽媽那個家族遺傳病。”

    “那是一種年紀越大就發作得越厲害的病,最開始隻是手腳不協調之類的,後來就會越來越僵硬,好像是被凍僵了一樣——到了這個時候,整個人差不多就沒得救了……”阿嬸看了似懂非懂的姍姍一眼,“然後前不久又有一對夫妻看上了姍姍,想收養她並且幫她治病,但是姍姍不願意離開勇仔,所以勇仔就隻能是裝出這個樣子,希望姍姍能討厭他,然後就可以被人收養回去了。”

    “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多謝阿嬸。”李思詩向給她解開了疑惑的阿嬸道謝,隨後又是把姍姍抱回到之前坐的地方,好好地引導著說了一番話。

    聽到隻有自己跟著新爸爸媽媽離開去治好病,哥哥才能是變回以前的樣子,姍姍苦著臉問:“為什麽要這樣啊,我喜歡那兩個總是會給我帶好吃的東西的叔叔阿姨,但是我也喜歡哥哥啊,不能和哥哥一起去新家嗎?”

    “大人的世界是很複雜的,但是你要相信的是,愛你的人是永遠都不會害你的。”李思詩又是溫聲細語地哄了姍姍一番,最後才是哄得姍姍配合地點頭,表示她會認真參加下午的比賽,在各位來觀看活動的叔叔阿姨麵前好好表現——不少孤兒院都會安排這樣的活動,然後邀請想要收養孤兒的夫妻前來觀看,相互挑選。

    而且今日還有著電視台的參與,所以來觀看活動的人,自然就是比以往更加多了不少。

    信心滿滿的李思詩,在拿回比賽的一切用物之後,便是自信滿滿地說道:“放心,我會給你做一件最漂亮的魚尾裙,讓你成為全場最漂亮的公主!讓你哥哥留下一個最漂亮的印象!”

    沒有意料之中的驚喜反應,反而是察覺到了姍姍小搭檔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於是李思詩好奇地問她:“怎麽了?”

    “我、我其實不喜歡人魚公主,而是喜歡這個……”姍姍小聲地說出了自己腿腳不靈便因此總是在玩耍時被小夥伴安排做人魚公主的事,隨後又是鼓起勇氣把手裏一張皺巴巴的草稿紙遞上去,“我想要這個衣服……”

    李思詩接過草稿紙看了看,這上麵大意就是寫了姍姍的媽媽以前總是喜歡看港城小姐的節目,所以連帶著小孩子的姍姍也有一個夢想,就是長大後要做電視機裏麵那些漂亮閃亮的港城小姐。

    “哥哥說以後幫我治好病,就會送我去參加港城小姐,但是我可能很快就要離開哥哥了……”姍姍揪緊了衣角。

    李思詩捏著草稿紙沉默了一瞬,目光在桌子上那件大碼白t和各色顏料、一大張打版用的厚紙板上掃過一輪,隨後就是在昭示著比賽開始的鍾聲裏咬了咬牙:“好,我給你做這個!”

    周邊的佳麗們聽到鍾聲響起,也是和各自的小搭檔陷入了緊張的合作製作之中。

    簡單地把大碼白t裁剪了幾下,李思詩就是把幾大塊碎布都攤平,然後調了一個厚重的深紅色,讓姍姍把所有碎布的一個麵塗滿——這個不需要技術含量,完全可以交給小朋友去做。

    緊接著,李思詩又是再調一個銀灰色,然後開始拿著厚紙板折騰了起來。

    等到把紙製的桂冠和權杖塗上底色,再用白色和更深一點的灰色畫好光影,李思詩這就是把這個套裝放到一邊晾著,然後拿了針線,走近那已經被塗好深紅底色的碎布片那邊,開始拚接起來。

    兩個袖子塞進剪好的紙板做成立領,縫上拚好的兩大塊布料做成一件深紅色的披風之後,肉眼可見的,站在旁邊的姍姍立刻眼睛一亮。

    “還沒完成呢!”李思詩笑了笑,隨後就是那刷子沾了一大坨白色,一點點地給這個披風點綴上數不清的“亮點”。

    港姐套裝的舞台效果要足夠閃亮,而對於這個年紀的小女孩來說,衣服也是越閃亮越好看……

    看著姍姍目不轉睛地盯著即將完成的套裝,眼睛瞪得滾圓小嘴越張越大,李思詩輕輕推了她一下:“快穿上吧,我們這一組做得最慢也最後出場,真的是‘姍姍來遲’了。”

    考慮到姍姍的腿腳問題,她的出場順序是被排到了最後,因而李思詩也是跟著小搭檔的順序走。

    與此同時,觀看了前麵各位佳麗帶著身穿不同裙子的小孩子“走秀”的未來家長們,也是在議論紛紛。

    有人覺得公主裙好看,有人覺得休閑裝靈動,有人覺得小連衣裙斯文,有人覺得背帶褲活潑……但唯一公認的是,這一屆的各位佳麗除了人美心善還心靈手巧,讓這些孩子在台上可以自信得意地為自己的新衣服而露出大大的笑容。

    “最後一位——高姍姍小朋友,以及2號佳麗李思詩小姐,為我們展示她們的作品……”隨著客串主持人的老師的話音落下,一聲輕輕的哼唱,便跟著飄散在整個大廳之中。

    這個聲音是如此的清靈、飄渺又悠遠,仿佛像是穿越了時光的漫漫長路,帶著那些遙不可及的夢想來到了現實的彼岸,訴說著夢境中、思憶裏最動人的那一抹芬芳。

    沒有如之前一樣的製作心路介紹,也沒有什麽可愛俏皮的設計旁白,但看到那一個戴著桂冠、舉著權杖、穿著披風向他們緩步走來的小女孩,以及旁邊那位佳麗舉著話筒,輕聲哼唱著的那一曲他們每年都會聽上幾次的熟悉曲韻,已經是足以讓人知道這最後一個作品,到底是何方神聖——

    那是這個風起雲湧的年代裏,所有港城少女的最終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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