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心悲陷入了震驚的沉默。
    以至於他被曲泠一劍穿心也沒來得及抵抗。
    用挖斷繪有陣法線條的石磚來阻止陣法，其實是個很奇詭的行為。
    就像兩大公司商戰時，采取的絕招是總裁親自去別人公司樓裏剪網線一樣。
    在修仙界長大的孩子，比如看了陣法一眼就把頭扭開的謝映，都受到教育說不要試圖拆解比你修為更高的人設置的陣法。不然受到反噬是輕的，重則走火入魔識海盡毀。
    但是葉韶不知道。
    所以她選擇物理斷電。
    其實這一般也是行不通的。
    奈何葉韶手上拿的劍是來自青丘的，能夠吹毛斷發、勘破迷障的神劍。
    盡管往上數十八代這把劍的擁有者，都不會有人拿它來撬地板。
    但它確實能撬。
    還撬得省時省力、功德圓滿。
    就離譜。
    “你”秋心悲喉嚨有點緊，然後下一息，原本磁性低沉的氣泡音變成了全空氣音。
    曲泠直接把他的喉嚨剌開了。
    “廢這麽多話。”他冷淡啐道。
    秋心悲發覺自己說不出話了，嘴角猛然上揚到一個詭異的弧度。
    曲泠神色驟變。
    他身子一轉寒劍入鞘，朝葉韶撲去。
    與此同時，秋心悲周身冒出黑煙，整個人形飛速融化，然後散成一隻隻飛蛾！
    “謝國強！”葉韶蹲在原地擦汗吃瓜沒反應過來，就被滾燙的手心按進一個堅實的懷抱裏。
    下一秒。
    黑壓壓的蛾群帶著嗡鳴飛來，如黑雲一樣繞在他們身邊。
    葉韶：！！！！
    她身上起滿了雞皮疙瘩，嚇得整個人往曲泠懷裏縮。
    救命！！
    她喜歡毛茸茸，但不是撲棱蛾子這種毛茸茸啊！
    脊背上傳來被蟲足觸碰的觸感，葉韶欲哭無淚，整張臉埋在曲泠脖頸邊，手指緊緊摳著曲泠的衣服。
    “謝國強好名字。”秋心悲的聲音在葉韶耳邊響起，窸窸窣窣的。
    一想到這個聲音是蛾子翅膀摩挲出的聲音，葉韶整個人都不好了。
    “滾！”曲泠厲聲喝道。
    他一手護著葉韶腦袋，一手扣在她的腰上，目光冷戾掃向那隻停在葉韶耳畔的蛾子。
    飛蛾瞬間爆開。
    葉韶尖叫一聲，她真的要哭了。
    救命。
    她控製不住去想飛蛾爆漿的畫麵。
    曲泠的手捏了捏她的頸後，像是安撫小狐狸的動作。
    “什麽”秋心悲的聲音又從另一側傳來，他有些詫異。
    但是目光觸及曲泠發間探出的雪白狐耳，詫異變作了了然。
    “竟然哈，失敬。”嘴上說著失敬，他語氣卻譏諷，“怎麽青丘狐，也成了人類的走狗”
    曲泠沒說話，妖力猛然爆開。
    黑壓壓的蛾群被撕開一個口子，迅速湮滅為齏粉。
    秋心悲明白自己無法將葉韶帶走了，轉而輕笑道，“我和你才是同類，小狐狸。”
    “要是你那兩個人類朋友看見你是妖，你猜他們會不會想給你打上個禦獸印”
    曲泠把葉韶往自己肩上扣緊了些，金眸冷冽。
    目光所及之處，幻蛾炸開。
    “我和你不一樣。”他低聲說，“你是魔。”
    秋心悲像聽見了什麽好笑的東西一樣笑起來，“傻孩子。”
    他的聲音隨著蛾群遠去，卻字字清晰。
    “都一樣的。”
    -
    飛蛾群遠去後，大殿終於恢複了靜謐。
    曲泠鬆開手，葉韶卻還埋在他懷裏，整個人很崩潰。
    曲泠有點無語，又覺得有點好笑，“沒事了。”
    葉韶死活不睜眼，“我死了，別管我。”
    “蛾子都飛走了。”曲泠歎氣，一屁股坐到地上，葉韶像樹袋熊一樣粘著他。
    “我死了。”葉韶說，“死人是不會動彈的。”
    曲泠又歎口氣，葉韶假裝沒聽見，專心扮演自己的死人。
    過了一會，她身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後，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在觸碰她的臉頰。
    葉韶嚇了一跳，差點整個人撅過去，“曲泠！！”
    “你睜眼。”曲泠聲音相當無奈，“信我。”
    葉韶掙紮了好久，終於秉持著對於她人形取暖器的信任，半信半疑地睜開了半隻眼睛。
    入目的是一片雪白的毛茸茸。
    葉韶：！
    那毛茸茸還在輕輕戳她的臉頰。
    她一下子從曲泠懷裏坐直了，這才看清楚這是一根如雪的狐狸尾巴。
    尾巴尖撓撓她的鼻子，曲泠聲音懶洋洋的，“小爺沒騙你吧”
    葉韶眨了眨眼，一把抓住他的尾巴。
    曲泠脊背一陣戰栗，眉毛微抖。
    國強不懂，他忍。曲泠想，不知者無罪。
    葉韶捧著雪白的毛茸茸，大腦一片空白之下，她做了她以前對小貓小狗最熟稔的動作。
    她把臉埋進狐狸尾巴裏，用力深吸一口氣。
    曲泠炸毛了。
    青丘狐身上自然沒有狐狸味，隻有花果與冰雪的氣息。
    葉韶吸得很滿意，又把臉貼上去亂蹭，把已經炸開的毛蹭得更亂。
    曲泠倒抽一口涼氣。
    他握住葉韶的肩膀，把她往後推了些。
    吸得正爽的葉韶茫然抬眼，漆黑杏眸裏還帶著剛剛被嚇出來的水光，“怎麽了”
    曲泠：可惡！
    年輕的青丘之主把臉別開，語氣有點僵硬。
    “一根尾巴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