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泠四處看了看，確定謝映已經失去意識了，才盤坐下來。
    “妖又不像你們人類。”曲泠暗金色的妖瞳映著葉韶的臉，“妖沒有這麽多彎彎繞繞的。”
    見山是山，見水是水，沒有那麽多不可說。
    “而且你不知道你的神魂有多強嗎”曲泠托著下巴看她，“比那個謝映都強。”
    葉韶搖頭。
    她有點不習慣這麽安靜的氛圍，本能想要看看別的東西分散一下注意力，又克製住自己直視著曲泠。
    曲泠揚了下眉，笑了，“你來自哪裏”
    葉韶剛要張口胡扯，卻被曲泠握拳阻止了。
    “都拿了我青丘的劍！”曲泠眼睛很亮，像是有碎掉的陽光在裏麵，身子湊得離葉韶很近，“就莫要騙我了。”
    葉韶盯著他半晌，一揚眉也笑了，“鴨頭，對我這麽感興趣”
    “很可惜，我沒什麽值得問的呢。”她輕言慢語道。
    曲泠身子一僵，隨後聳起的雙肩慢慢塌下去，眸光也黯淡下來，“哦。”
    葉韶輕輕呼出一口氣，耳邊係統鋪天蓋地的警報音仍在作響，警告她不要透露信息。
    她用力閉了閉眼。
    “反正我也沒有很想知道。”曲泠說，他仰頭看著大殿的穹頂，“等到了應天宗，找人解了你的毒，我們也不用相看兩厭。”
    “左右青丘也不差你這把劍”
    “——我不討厭你啊。”葉韶也盤坐在他對麵，手撐著下巴，“你討厭我”
    曲泠沒說話，側臉線條清冷流暢，注視著別處。
    “行吧，”葉韶無謂聳肩，“那我多喜歡你一點，畢竟你是我未來老婆。”
    曲泠說得對，人類彎彎繞繞可多了。
    真是可惡的人類。
    -
    謝映和宿棠月過了半小時才醒過來。
    謝映睜眼的瞬間，就看見葉韶拿著沸宵對著他比劃來比劃去，似乎在找哪裏比較好下手。
    見謝映醒過來，葉韶眼神明顯有點失望。
    謝映：
    無事醒過來了真是抱歉。
    宿棠月醒來先是對著葉韶和曲泠一陣道歉，柔柔的小鹿眼裏盈著水光。
    “明明應該我保護你們的，”她拉著葉韶的手，“結果是我先昏過去，是我太沒用了”
    “不至於不至於，”葉韶對軟妹有點沒轍，整個人都寫滿了想逃，“我們一起昏的，隻不過你醒得比較晚嗚啊你別哭！！”
    葉韶裂開了，手忙腳亂到處翻幹淨的布頭要給宿棠月擦眼淚。
    可惡，這就是女主對女配的壓製嗎！
    竟恐怖如斯！
    係統：我覺得應該不是這樣。
    那邊謝映問了曲泠具體發生了什麽，兩個人繞著大殿走了一圈，默契地忽略了還倒在地上的掃地機器人。
    路過的時候，曲泠偷偷踹了他一腳，謝映當作沒看見，背著手走在前頭，“蛾妖逃跑了”
    他捂著下巴沉吟片刻，有點凝重，“妖都是執念很重的動物，他臨走認準了謝國強是麽”
    在他昏過去之前，也注意到那大蛾子對葉韶有了不同的興趣，“這樣很危險。”
    兩人看向正在和宿棠月執手相看淚眼的葉韶，謝映擔憂，“妖很容易一根筋，謝國強的處境並不安全。”
    妖界秘術眾多，以真名尋人的秘術也不是沒有。
    葉韶聽見他們的討論，冒出半邊腦袋，“可我不叫謝國強啊。”
    謝映和曲泠：
    謝映深吸一口氣，問道，“那你叫什麽”
    葉韶正色道，“我叫王建國。”
    謝映：
    曲泠還認真品鑒了一下，“感覺你真名比謝國強好聽。”
    謝映懶得理她，自顧自聯絡了宗門，“我從宗門喊了人過來，這件事沒有表麵上這麽簡單。”
    “是，它表麵上看上去是個被修改過的聚靈陣，能夠把人類修士的靈力轉化成妖力吸收，”宿棠月說道，“但是妖族一般上來說都不是特別擅長陣法，這個陣法是秋心悲原創的可能性不大。”
    聞言，曲泠輕嗤一聲。
    葉韶瞥他一眼，問道，“什麽意思是覺得這個陣法是秋心悲抄修士的”
    “絕無可能！”謝映說道，“以其他人的修為靈力滋養自己的行為本就陰毒，隻有妖魔會去幹。更何況，修士使的又不是妖力，發明這個陣法有什麽用”
    葉韶笑，“損人利己的事情人做的還少嗎我瞧啊，某些人可比妖壞多了。”
    謝映橫她一眼，卻發現葉韶依舊笑吟吟的，完全沒有被冷眼嚇到的意思。
    和那些撞見他就像撞見鬼了的小弟子不一樣。
    似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有這麽幾個“極個別同誌”。
    腹誹歸腹誹，謝映還是盡職盡責給葉韶解釋，“妖因為生性偏執，不可教化，因此極其容易入魔。”
    “以前，修仙界各宗門還收妖修的時候，出了很多走火入魔、屠殺同門的事件，鬧得人心惶惶。”
    “懂了嗎親近妖，那就是養虎為患。”
    想了想，他提點道，“你年紀還小，不要因為那個秋心悲長著一張好臉，就想著感化他或者是和他搞人妖戀。”
    “這樣是沒有好下場你幹什麽”
    葉韶又往曲泠身上扒，整個人瑟瑟發抖。
    “求你了，別提。”她幽幽道，“我真的很怕蟲子。”
    曲泠垂眸看她。
    覺得比起之前真的被嚇到的樣子，她現在抖得還挺像真的。
    -
    應天宗的回信很快，要求謝映二人先把現場的受害群眾給安頓一下，然後等應天宗派來的人匯合，協助調查。
    因為葉韶與曲泠從幻境中清醒得很快，大多數人除了受驚之外，並沒有受到損失。
    最慘的受害者就是離秋心悲最近的壯小夥，整個人境界都跌回了凡人，還被肆虐的妖氣侵入了經脈，需要大量時間去修複。
    修複的好修複不好不可知，起碼這次應天宗開山門是趕不上了。
    葉韶點評曰：“活該。”
    曲泠附議，然後兩個人都挨了謝映一瞪。
    四人把現場走了一圈，帶著受害者走出來後，發現這裏是離小鎮十萬八千裏的荒郊野嶺。
    再回頭一看，哪裏還有什麽大殿，隻有漫天黃沙飛舞。
    大家正錯愕之時，葉韶聽聞耳邊有嗡嗡聲。
    她側眸，看見一隻飛蛾棲在她的肩膀上，翅膀輕輕震動著。
    “下次再見，王建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