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差點吐了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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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薑柔拎著不少吃食,陪在陳艾蘭身邊,去給韓源止送行。
他這次南下,是因為老三韓援正和當地村民起爭執住進了醫院。
傷不是特別嚴重,但事情鬧得挺大。
以韓援正內向的性格,韓家人都不相信他會主動跟別人起爭執,所以韓源止才會南下一探究竟。
陪同送行的還有韓元上和趙小璐。想到馬上就要結婚了,新郎卻要出遠門,趙小璐的眼睛裏盡是不舍。
再過幾天,韓元上也要回部隊出任務,他拍了拍韓源止的肩膀,言語間門夾雜著一絲擔憂,“到了那邊別衝動,無論什麽情況,都要相信老三,知道嗎”
“你放心,我心裏有數。”
關於要緊事,韓源止對待起來還是很嚴肅的。
在趙小璐的淚眼婆娑下,眾人把他送上了火車。依依惜別中,火車緩緩開動,直到漸行漸遠再消失在視野裏,趙小璐才哭出聲。
薑柔不知道該怎麽勸她才好,隻能輕撫她的後背,給予安慰。
見眾人都挺冷靜,趙小璐一邊抹眼淚,一邊問向陳艾蘭,“媽,源止去那麽遠的地方,你都不難過嗎”
麵對這個有些戀愛腦的二兒媳婦,陳艾蘭實話實說道:“我四十歲那年送走丈夫,十年前送老大去當兵,兩年前又送老三去下鄉,啥沒經曆過啊,眼淚早就哭幹了。如今老二隻是出趟遠門,我有啥可哭的”
趙小璐癟癟嘴,還是很想哭。
薑柔怕她哭時間門長了岔氣,絞盡腦汁終於想到兩句安慰人的話,可還沒等說呢,就聽身後傳來一道略含驚喜的男聲。
“小柔,元上哥,你們怎麽在這裏!”
薑柔聞聲轉過頭,是許久不見的唐策。男人一身綠色軍裝,手裏拎著行李袋,笑容明朗,精神抖擻。
韓元上看到他,熟稔一笑,“你怎麽會突然回來家裏給你安排相親了”
唐策下意識看了一眼薑柔,忙否認道:“沒有,我暫時不打算結婚。”
韓元止把他的心思看在眼裏,微微蹙眉。
薑柔想要避嫌,便挽上趙小璐的胳膊,對其他人說道:“我和二嫂還有事,你們先回家吧。”
“嗯,記得晚上早點回來。”韓元上挪動腳步,擋住唐策投過來的視線。
薑柔看在眼裏輕笑,“沒事的,城東會去接我。”
等薑柔他們走了,韓元上與唐策對視,並意有所指道:“小柔和她丈夫感情很好,每天出雙入對的,你比她還年長幾歲,也是時候找對象了。”
唐策頓時收起笑意,隨便找個借口先一步離開了,陳艾蘭見狀,輕輕懟了懟兒子的胳膊,“他這是啥意思難道要撬牆角不成”
“唐策的人品還不錯,他不會那麽做的,頂多是忘不了,還得傷心一段時間門。”
陳艾蘭“嘖嘖”兩聲,心想這兩家人真是孽緣深重。
另一邊,薑柔隨趙小璐到附近公園坐了一會兒,等心情好了一些,他們坐公交車前去趙潔家。
她家住在廣播電台的家屬樓,要坐半個小時的公交車才能到。
在車上,趙小璐講了一些關於廣播界的故事。聽她講得生動有趣,薑柔再一次問:“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廣播電台吧,那裏的聽眾要比機器廠多得多。”
趙小璐擺擺手,對其毫無興趣。
“廣播電台對廣播員的要求會更高,我不喜歡被拘束,再說我馬上就要結婚了,婚後有了孩子,更無力應對工作上的壓力,還是機器廠最好,凡事沒那麽嚴格。”
隨著話題結束,公交車也到達了目的地。
第一次登門拜訪,薑柔買了一些水果和糕點。
趙潔笑著把他們迎進門,並讓兩人坐在沙發上,之後端來兩杯溫水,在其對麵坐下。
“小柔,我讓你每天做的練習,你做得怎麽樣了”
薑柔如實回答:“我每天都會看報,然後清晨朗讀半個小時文章,您要聽一聽嗎”
趙潔從報架上拿過一張報紙,隨手指著一篇文章說:“你讀這篇讓我聽聽吧。”
有沒有真的做練習,隻要一開口就能知道。
薑柔接過報紙,對眼前的文章頗為熟悉,她之前讀過。於是她朗朗上口,卻沒什麽專業技巧。
聽完,趙潔滿意地點點頭,對非專業人士來說,能把報紙讀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錯了。
但是想被廣播電台錄取,隻是這樣還不夠。
“你可以對剛剛這篇文章,表達一些自己的看法。”
文章內容是首鋼工人艱苦奮鬥的事跡,其目的是學習它的精神。薑柔組織一下語言,講述它的含義,心裏很忐忑。
趙潔驚訝於她的領悟力,這才說出今天的學習重點:“我今天教你練聲,等回去之後,你每天早晨都要練,報紙閱讀也不能斷。俗話說台上三分鍾台下十年功,想要成為好的廣播員就不能怕吃苦,持之以恒才能成功。”
薑柔聽了懵懵懂懂,等她真的開始學習練聲,才覺得這確實不容易。
趙小璐在一旁看著,也希望她能堅持下去,別像自己一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吃不了苦。
隻能說薑柔真的很有天分,趙潔講解幾遍,她便記住了所有內容,發聲練習更是做得有模有樣。
這一練就是一下午,等他們從家屬樓裏出來時,太陽已快西下。
兩人坐著公交車回機器廠的筒子樓,在路上,薑柔還在回憶今天的學習內容。
她忽然發現當認真做一件事情的時候,那種感覺很奇妙,渾身像有使不完的力氣,她很喜歡。
把趙小璐送回家後,薑柔來到機器廠門口,她和沈城東約定在這裏見麵,然後一起回家。
男人站在夕陽的餘暉中,高大挺拔。
她快走兩步路,臉上掛著笑,“你在這裏等多久了我今天學得特別開心。”
她的喜悅感染著男人,他勾起唇角,牽過她的手問:“累不累你今晚想吃什麽”
“還可以,不算累。不過我以後不能吃辣的,也不能吃太冷或太熱的東西,趙潔姑姑說要保護好嗓子。”
這麽一看,成為廣播員會失去很多人生樂趣。
沈城東把這些注意事項,認真記在心裏。
兩人手拉著手,先去市場買菜,見到有賣西瓜的,薑柔買了兩個,打算自己留一個,另一個給陳愛荷送去。
兩個西瓜要三十多斤,她想幫忙拎一個,卻被男人阻止了,“你抱不動,我拎著就行。”
說完,便拎起裝瓜的網兜,氣息平穩看似輕鬆。
看著他手臂上的青筋,薑柔有些失神,心想:再攢倆月工資,他們也要買輛自行車!
來到三進大雜院,陳愛荷見沈城東拎這麽沉的西瓜過來,忙伸手幫忙。
“小柔,你咋讓城東一個人拿呢太不懂事了。”
“……”薑柔瞅瞅她,回答道:“我說要幫忙,他不給我。”
陳愛荷瞥她一眼,又笑容滿麵地給沈城東倒水,“快喝點涼快涼快!”
薑柔沒水喝,看到這一幕,有些醋。沈城東受寵若驚地接過茶缸,又把它遞給薑柔,“喝吧,我還不渴。”
“你喝吧,我也不渴。”
見他手掌裏有兩條深深的紅痕,薑柔很心疼。
趁做飯的功夫,陳愛荷把她拉進臥室,小聲說道:“我找了一位特別有名的老中醫,他已經隱退很久了,平時不給人瞧病,明天你請假,我帶你去看看。”
“這麽厲害的大夫,為什麽會幫你看病呢”
“你爺生前認識他,我是想了好久才想起他的,當年他給咱家人都瞧過病呢,特別厲害。”
“哦。”薑柔對看病結果沒什麽期待,但為了讓她徹底死心,還是答應了。
這時,陳愛荷紅著眼眶又說:“你平時也對城東好一點兒,畢竟他為了你,不要子孫後代,是個好男人。”
“嗯,我會的。”
“還有,你不能懷孕的事千萬別讓外人知道,流言蜚語最傷人,話到他們嘴裏,指不定多難聽呢。”
等把該囑咐的全都囑咐一遍,陳愛荷這才放心。她切開半個西瓜,讓薑柔給孟家送去。
哪怕隻是半個西瓜,也很重,沈城東怕累到她,搶先一步接過。
孟家住在西廂房,唐家住在東廂房,中院發生點兒什麽事,都在大家眼皮子底下。
見薑家又給老孟家送吃的,劉美鳳撇撇嘴,對身旁的唐策陰陽怪氣道:“你看見沒,真是蛇鼠一窩。難怪每次吵架,孟書閣總向著薑家說話。”
唐策透過窗戶望向沈城東,心裏很不是滋味,“媽,您能不能別和陳姨置氣了氣大傷身,到頭來吃虧的是自己。”
“大人的事你別管!你老嬸想給你介紹對象,明天你去見見吧。人家條件不錯,在紡織廠工作。”
“不見,我這次回來沒打算找對象。”他悶聲悶氣地說完,拎起角落裏的水桶快步出了家門。
出門時剛巧看到沈城東從孟家走出來,他慢下腳步,觀察對方,想看看這個男人到底哪裏好
能被薑柔喜歡。
沈城東察覺到有人盯著自己,也回眸看去。
兩人四目相對,皆是冷冽。
第二天,薑柔請了半天假,跟著陳愛荷去找老中醫。
對方住在郊區,依山傍水,確實很隱秘。他們找錯好幾戶人家才找對地方。
老人住的房子很破,院子裏種了一點蔬菜,衣著更是樸實,上麵全是補丁。
這和當年意氣風發的樣子嚴重不符,陳愛荷險些以為自己認錯了。
像是看出她的疑惑,老人笑得慈祥。“如今這年月,做人低調一點比較好。”
陳愛荷明白過來,沒再多說什麽。她把薑柔推到他麵前,說明來意。
看在以往的交情上,老人同意幫忙。他讓薑柔坐下,開始為她把脈。
陳愛荷在一旁看著,心情頗為緊張,怕影響診斷,她不敢開口問,隻能硬生生地憋住氣。
薑柔倒是不緊張,還有心思回憶今早朗讀的報紙內容。她發現自己記東西越來越快了,這可能是多讀書的關係,腦袋也跟著變聰明了。
就在她神遊太虛的時候,老中醫放下她的手腕,診脈完畢。
“大夫,她咋樣啊真的不能懷孕嗎”
老人捋了捋胡須,一臉嚴肅地說:“她小時候應該落過水,身子寒涼,不太容易懷孕,但不代表不能懷孕。”
想到剛剛那若有似無的喜脈,他繼續交待道:“回去之後,多吃溫和滋補的東西,記得保暖,哪怕是夏天也不能貪涼。還有不要運動,別吃辛辣,十天之後再來我這裏診斷。”
陳愛荷心中一喜,迫切地問:“大夫,那您給開些中藥吧”
“不用,你先把身子調理幾天,等下次來,我再告訴你怎麽治。”
有沒有身孕,要十天後再次診脈才能見分曉。兩種狀況治療的方法也不一樣。
老人沒再多作解釋,便把他們送走了。
回去的路上,陳愛荷皺著眉頭,仍不明白那中醫的意思。於是問向薑柔,“你說,他這診斷到底是啥意思一會兒說不太容易懷,一會兒又說能懷,還不給開藥,難道不吃藥就能把病治好”
薑柔想了想,覺得大夫那些話是用來安慰人的,既然他那麽說了,就十天後再來吧,一切順其自然,比較沒煩惱。
陳愛荷聽完陷入沉默,最後決定:十天後再看,如果不行,就去大醫院檢查!萬一真的治不了也沒關係,自己多攢點錢,留給女兒養老用。
接下來的幾天,薑柔的夥食很養生,忌辛辣,補溫熱,天天喝那些湯湯水水,令人生無可戀。
幸好這時傳來喜訊:薑秋雨和鍾放登記結婚了!雖然不辦喜宴,但兩家人最起碼要坐在一起吃頓飯。
上次那頓烤鴨令人回味無窮,薑柔咽了咽口水,希望這次吃飯依然能在烤鴨店。
許是玉皇大帝聽到她的許願,果然請客當天是在京市烤鴨店。除了鍾薑兩家人,這次還多了韓老三一家。
今天是薑秋雨的高光時刻,隻見她穿著一條紅裙,跟個花蝴蝶似的,滿桌轉悠。鍾放懶懶得坐在一邊,沒跟她一起瘋。
麵對鍾家人,韓老三態度諂媚,“我家秋雨從小聰明懂事,上學那會兒經常跳級,連老師校長都誇她是個神童。她和鍾放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屬實般配。”
鍾母不屑地撇撇嘴,根本懶得搭理對方。今天這頓飯,在鍾老太太的授意下,沒來幾個鍾家人。
本以為薑秋雨能認清事實,本分一些。結果人家臉皮吵厚,根本不把這些當回事。
薑柔繼續坐在角落裏看戲,等到烤鴨上桌,她夾過一塊卷進鴨餅裏剛想吃,就感覺到一股腥味撲鼻而來,差點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