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字數:9347 加入書籤
2007年9月0日,位於東京某學校發生一起惡性侵犯事件,事件主角為高二學生,受社團名義邀請參與社會實踐,放學後來到約定地點(科學實驗室),屋門自外反鎖,受害人遭遇性命威脅脫下衣服,拍攝並被迫與多名……
2007年9月日,佐藤,男,7歲,疑是青春學院侵犯事件主謀之一,淩晨被父母發現慘死家中,房門緊閉,疑似有掙紮求救的痕跡,現場屍體損壞嚴重,無法判定作案手段與嫌疑人……
“原來你一直在騙本大爺。”
老舊髒亂的租房裏,密布的裂紋夾滿蟲卵,一片昏暗光線下綠色幽靈繞著眼底烏青的少年轉了個圈。
“我使用契約,你幫我時光倒流。”
說話的人一張臉瘦得脫相,圓圓的眼睛被稀薄的陰影覆蓋再不複從前光彩,他咬著凹凸不平的指甲,長期的失眠令他如驚弓之鳥般緊縮著頭。
這人正是竹內春。
“你說使用就使用本大爺還沒找你算賬呢!”幽靈惡聲惡氣道,“反正我活得夠長,大不了再等個幾十年,等你入土了,本大爺也就自由……”
“你不是想成神嗎”
空氣一靜,綠色幽靈卷出猙獰的表情:“你有什麽資格——!”
“我沒有資格,所以拜托了請你幫幫我。”
自那件事後竹內春被整宿整宿的噩夢糾纏導致模樣大變,而主角夏油傑至今下落不明。
幸福值還差十來點滿值,再痛苦再困頓他都必須要振作起來,重生在望,不到最後一刻絕對不能放棄!
幽靈露出不相信的表情:“你有什麽辦法讓我成神”
竹內春抿緊嘴,見他半天說不出話,綠色幽靈發出刺耳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就你這樣還幫我成神!”
“我可以把身體讓給你。”
笑聲截然而止。
幽靈顫巍巍的搖了搖火苗,磕絆道:“當、當真”
“嗯。”
“也不是不可以啦。”它改口道,“真的給我”
竹內春毫不猶豫地點頭。
反正任務完成他也會離開這具身體,倒不如借此一舉兩得。
“咳,醜話在前你隻有兩次機會,一次回溯過去,一次去往未來,失敗了就不能賴我了啊。”
幽靈幻化出兩隻手臂,懶洋洋地盤住後腦勺,“把你那根繩子剪斷。”
不等竹內春問,心虛道:“老太婆給你的那根!”
“現在你可以決定要去哪兒了。”
過去還是未來
顯然未來有太多未知因素不利於刷幸福值,權衡利弊後竹內春選了過去。
在被冷意侵蝕全身那刹,幽靈說道:“我可以幫你把最後悔的事情抹掉,但你隻有兩個月的時間,勸你不要做太多改變,不然會很麻煩的。”
夏蟬的鳴啼由遠及近,喧囂著仿佛要將壞死的神經重新鏈接,幽靈的聲音漸漸消失,直到眼前強光湧動,竹內春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一條走道上,手裏提著菜籃。
為什麽會有菜籃
他抬頭,麵前是一扇貼著福字的大門,鑰匙插在門上,自己則穿著清透的襯衫西褲,腳上卻踩著雙人字拖。
腦海裏開始描繪一幅畫麵:剛剛回到家衣服還沒換下,突然他接到一通電話,匆忙拿上錢包、菜籃,等關上門才發現鞋子沒換,但因為時間太急,隻能將就著出了門。
理清邏輯後,竹內春扭轉鑰匙,門應聲打開,原木色的鞋架上放滿了兩種不同碼數的鞋,都是男款。
顯而易見在這個過去裏他和主角同居了。
等穿過狹長的玄關,明亮整潔的客廳映入眼簾,竹內春留意到電視櫃上的日曆,標著2007年9月5日,
9月5日,在事發前!
沒來由竹內春鬆了口氣,他摸出手機再次確認,關於青學侵犯事件引擎上搜不到任何消息,打開班級群,裏麵靜靜躺著他與佐藤的通訊號——沒有像之前被班主任避嫌的刪掉。
心頭的巨石終於落下,竹內春捂著臉,半響發出一聲如重釋放的歎。
太好了,太好了!一切都還來得及!
夏油呢,主角現在在哪兒!
想起正事他翻出通訊錄,就在這時一通電話突然接入,來電顯示為夏油母。
“春君”
“阿姨,有什麽事嗎”
那邊十分躊躇,背景響起夏油父親不耐的催促聲後才肯說道:“阿姨問你,傑去過你那嗎”
“他好久沒回家了,說好的暑假回來結果電話一直打不通,人也找不著,阿姨知道你們玩得好,要是在你那邊的話讓他記得給家裏報個平安啊,不回來也沒關係。”
“啊。”竹內春反應過來,急忙道,“我知道了,要是遇見他我會告訴他的。”
夏油媽媽鬆了口氣,同他笑著聊了兩句才掛斷電話。
竹內春盯著手機,總感覺不太對勁,上一次夏油媽媽似乎也打過電話問他夏油傑什麽時候回家。
他皺著眉翻出夏油傑的電話,如她所說,一直無人接聽。
找不到人就隻能等了,久違的竹內春感到了餓意,翻出速凍食材應付完晚飯後天也黑了。
屋子靜悄悄地,直到鍾表指向深夜,竹內春終於扛不住疲憊窩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忽然他感到一陣撕裂的疼,迷蒙的睜開雙眼,就看見逆光而站的夏油傑。
與記憶中的樣子不同,他仿佛變了一個人。
由內到外沒有絲毫溫度可言,而曾經戲謔看他的那雙眼睛此刻居高臨下仿佛在看螻蟻般,令人生寒
“傑……”
竹內春連一句完整的呼喊都來不及就被突然出現的詛咒咬掉了半邊肚腹,各類肉腸噴湧而出,他瞪大雙眼顯然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
呼吸道受損,無法發出聲音,隻能咿啊的伸手去抓,就快碰觸到夏油傑的褲腳時被巨大的詛咒一口吞掉了身體。
“累積7個小時,比本大爺想的還要沒用。”幽靈嘖嘖稱奇,“開啟未來”
“……開啟。”
竹內春喘息著醒來,等適應了光線發現自己躺在酒店的床上。
肚腹完好無損,沒有被吃掉也沒有腸子流出,但疼痛依舊如影隨形,他拚命呼吸來掩蓋急促的心跳,直到從鏡子裏看到一張紅豔的臉。
浴袍下這具身體布滿了事後的痕跡,他懵了會才反應過匆忙穿上衣物——得趕緊離開這裏,怎麽看都很麻煩的樣子!
然而萬事不如意,他恰巧撞上外出回來的人。
不是夏油傑,是一個27、歲的男人,眉眼看著有些眼熟,竹內春不想浪費時間,推開他撒腿就往電梯衝。
“小春!!”
這聲音怎麽那麽耳熟
電梯逐漸合上的縫隙中露出男人瘋狂嘶喊的樣子,竹內春渾身一震——他媽的居然是佐藤那個王八羔子!!
自己殺了他的心都有,怎麽可能會和這種渣滓上床!
竹內春氣得不行,抬頭就看見顯示屏上的日期:207年2月24日。
2月24日,平安夜。
不等他多想,係統在腦海裏哭唧唧:“嗚嗚嗚嗚宿主我好害怕!”
一人一統漸漸熟悉後,它不再使用“親親呢您”此類客服用語,相反委屈了就喊宿主大大,生氣了就喊王八春。
這很人性化,當然如果更有用點就好了。
竹內春擦著冷汗,一邊安慰它,“都是假的,你別哭了。”
“可是真的好可怕,你被吃掉了!!嗚為什麽不給係統安裝屏蔽功能呢!”
“我他媽也想問你們為什麽不安裝屏蔽和防痛功能!”竹內春氣急敗壞道。
係統繼續哭唧唧:“嚶嚶嚶我知道了我這就去反饋。”
反饋有用要什麽p係統!
叮咚一聲電梯停在了一層,害怕了那個王八羔子追上來糾纏,幾乎是用飛的速度跑出了酒店,堪堪到大門距離他五米的建築就發生了大爆炸。
濃煙滾動,反光玻璃自高空砸落,伴隨驚恐的尖叫竹內春被人流擠向了馬路中央。
各色車子連環相撞,咒罵不絕於耳,接著便看見了百鬼夜行的盛況!
各種各樣奇形怪狀的巨大詛咒飛撲而來,汽車爆破,鮮血飛濺,人類的屍首被鬼怪肆意吞吃、瘋搶。
竹內春滿臉慘白,在係統的提醒下躲避著詛咒的襲擊。
“前前前!”
“左邊,宿主左邊!”
“右右右——下!”
前後左右他都能理解,下是個什麽鬼!
反應不及的竹內春隻道腳下落空,整個人由斷裂的高橋上像雪球般一路滾到一個畫有奇怪符文的陣法裏。
“來不及解釋了,夏油傑很可能在高專,憂太他們有危險!”白毛男人雷厲風行的抓住一人一熊貓扔進陣法裏,並與直挺挺倒在其中的竹內春四目相撞。
他明顯愣了瞬,接著翹嘴笑得格外張揚,“就拜托你們了。”
不等竹內春反應,身下陣法忽然大亮,再睜眼竟從戰火彌漫的都市來到了寧靜的寺廟。
“棘!”
“鮭魚!”
名叫棘的白發少年一把扛起竹內春,竹內春懵了刹,接著整個人飛了出去,速度之快差點沒心跳失衡,等緩過勁來就看見一圈鮮紅的幸福值出現在白發少年頭頂。
他徹底傻了,哆嗦的問係統:“這是怎麽回事”
所以真的不隻一個主角!
係統狂搖頭:“嗚嗚嗚別問統!統隻是個笨蛋!”
白發少年將竹內春放在一處安全地帶後快速離開,沒多久寺廟深處響起接二連三的爆炸。
“宿主我們還去找夏油傑嗎”
去!當然要去!
那可是他舔了四年之久的主角,如果不是就太可笑了吧!
竹內春扶著牆一路跌跌撞撞抵達戰場,就見地上躺屍一片,其中就有那個叫棘的少年。
地動山搖間他看見了昔日大佬與今朝攻略對象兩相對抗的畫麵。
竹內春:……
救命這是什麽魔鬼場麵啊!!
他瞬間失去了顏色,甚至沒發現兩人看見他時微妙的神情。
“救救、救命係統!”
“啊啊啊啊啊是超壞的吃肚子人渣啊!”
所以,這個係統隻會賣萌對嗎
明白隻能靠自己後,竹內春幹脆跪地裝昏迷。
乙骨憂太:“為什麽要牽連無辜的普通人!”
夏油傑:“想不到,亡靈都被你們找來了……那就隻能,再殺一次。”
“裏香!!”
刀鋒相交,竹內春被巨大的名為裏香的咒靈從一群蠍怪嘴裏救下,別問,問就是已經麻木,完全理不清頭緒。
未來大佬和疑似反派的夏油傑刷刷一頓刀光劍影,大戰幾十回合,後者終究不敵純愛之力,狼狽逃走……
竹內春無能痛哭,他從一地廢墟中爬出來,決定誓死不放棄重生希望!
天空昏沉,沒多久便下起了雪,夏油傑倒在狹窄的深巷中,從眼前的一角空間仿佛看見了確實的未來,突然他聽到一聲久違的呼喊。
“傑!”
竹內春氣喘不已,好不容易追上來卻被那張有別於記憶裏的成熟麵容嚇得止了步。
男人渾身是血,明明疼得渾身打顫臉上卻沒半點表情。
會偽裝的主角,
早慧懂事的主角,
實力不可估量的主角,
通篇大道理樂於助人的主角。
這可是他認定的主角啊。
竹內春努力平複心情,蹲下身嚐試著去擦拭他的血,可血越擦越多,越擦越髒,到最後連自己的袖子也浸濕了。
自始自終夏油傑都平靜的看著他。
沒有多餘的情緒,仿佛他們從未認識,從未有過交際,在這樣冰冷的目光下,竹內春顫了手。
“夏油傑,你到底怎麽了”
為什麽好端端的主角變成了反派
那些他不得而知的究竟是———
“不過苦夏罷了。”
改變不可能突然形成,那時刻逃避的目光,總是打岔的話題,刻意忽略的感受,作繭自縛般,故作聰明到頭卻盡是自討苦吃。
苦夏什麽是苦夏
恍惚中竹內春想起從前,他們初遇在萬物消融的冬末,想起他少年時期的解圍與幫助,也想起了那些惡劣卻親昵的玩笑,更想起了……那日夜糾纏的荒唐。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反反複複能問的居然隻有這麽一句。
更令人心絞的是仿佛某種終止符號,夏油傑頭頂鮮紅的幸福值如海市蜃樓轟然垮塌。
【0】
幸福值0。
“哈”竹內春不敢置信,雙眼打顫,直直又木愣的看著他,直到白發男人出現,夏油傑說道。
“我討厭猴子,這句話是發自我的內心。”
接著竹內春肚子一疼,許久他像木偶般吱嘎轉動著脖頸,一雙眼終於看清了鮮血是怎麽從自己肚裏湧出的。
夏油傑再一次捅穿了他的肚子。
毫無心軟的痕跡。
眼前一花,他好像回到了中考那年,天空也如今天一樣飄著雪花,忽然出現的夏油傑,正溫柔笑著展開雙手——
竹內春軟倒在地,這一次沒有人接住他。
隱隱約約的聽見他們在說著什麽,但那又與他有什麽關係呢,竹內春隻感到了冷。
好冷啊,好冷啊……
好疼啊。
他嗚咽一聲,終是哭出聲來。
“宿、宿主……”
為什麽為什麽
數不清的為什麽猶如青絲瘋長將他團團捆住,直到無法呼吸,隻能拚命抓著衣襟不斷哆嗦著抽氣,突然幽靈在耳邊叨絮的諷刺截然而止。
為什麽!
他睜開被淚水浸濕的眼,一片朦朧中出現了一個少年的身影。
是失去蹤跡,消失許久的夏油傑。
他像一個沒有感情的劊子手,又或者是一個隻知道殺人的機器,難以置信居然能將過去的濃情蜜意全數清空,如今冷冰冰的看著他,再一次舉起了手——
所以一切是假的對嗎
【任務失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