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卑微奴隸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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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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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勝德對時淺渡生母陳夫人非常寵愛,雖然一直沒有立她為後,這麽多年來,也對她不曾虧待,從專門為她而修建的一大片園林,也能瞧出其寵愛程度。
陸蘇北急切地想要見到時淺渡,他想,他可以在外麵等著殿下出來,隻要遠遠地看著殿下就好,絕不會衝撞了夫人。
得了小侍的指引,一路直奔陳夫人的住處而去。
遠遠地,他就瞧見有個侍女站在充滿野趣的園林門外,垂頭守著。
他怕時淺渡已經同夫人一起離開去了宮宴上,便上前便上前問詢侍女道:“奴是少國主殿下的近侍,國主大人讓殿下來此處接陳夫人赴宴,不知殿下是否在園中,還是已經離去”
侍女瞥他兩眼,又很快收回視線,垂首道:“殿下已經離去,不在園中。”
“不知殿下是往哪邊去了,奴好去尋殿下。”
侍女答:“殿下往南去了。”
可他就是從南邊來的!
陸蘇北頓時覺得不對勁,卻沒露出端倪,隻垂首道謝,也往南去了。
走到侍女瞧不見的地方,他輕身翻過園牆,靈巧地穩穩落地。
似乎是特意被屏退了左右,偌大的園林中一片安靜。
他心知不對勁,便小心行事,放輕腳步。拐過小閣後,遠遠地在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側身站在一片假山石之後。
是殿下!
情緒洶湧,他沒敢出聲,隻加快了些腳步。
剛來到時淺渡身邊,他一句“殿下”還未輕喚出聲,便被時淺渡攔腰拉到了假山後麵,捂住了唇。
他能感覺到,細軟的手指把他的小半張臉覆在下麵,力道不算很大,卻讓他瞬間沒了聲音。
一隻有力的手臂攬住他的腰,假山中空間狹小,讓他幾乎整個人都撲到了殿下的懷裏。
溫熱的呼吸就打在耳畔,那人低聲開口:“噓——”
說罷,捂在唇上的手鬆開了。
耳畔一陣酥酥麻麻,陸蘇北忍不住一縮肩膀。
他頭腦中一片懵怔,聽話地閉上了嘴。
事實上,他此時滿臉漲紅,已經羞得分不清東南西北,就是不聽話也說不出什麽了。
周身暖烘烘的溫度不斷傳來,燙得他像是含羞草一樣不住地把自己往裏縮、再往裏縮。
僵硬的肌肉慢慢的軟化下去,幾乎化成水。
前幾秒還酸楚悲涼的心情消失個無影無蹤,耳旁隻剩下自己快要爆炸的心跳聲,還有無限的歡悅。
殿下攬住了他。
他覺得自己心想事成了。
即便這隻是個意外。
他伸出雙手,偷偷地圈住時淺渡。
像是個偷吃了糖塊的孩子,他眯眼笑起來,心中甜得咕嚕咕嚕直冒泡泡。
放肆地讓自己享受殿下的擁抱。
這時,他聽到外麵的小亭中傳出了說話聲。
“我好像聽見有什麽聲音。”沙啞的男聲響起,有兩分殺意。
“妾身怎的沒聽見有聲音”
女人的聲音又嬌又媚,鶯鶯軟語間還有些微微的喘,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些綿軟勾人調子,能讓人想象到她此時媚眼如絲的模樣。
“大將軍若是不放心,可叫人來查看一番。”
男人輕哼一聲,顯然十分自信:“罷了,諒這宮裏也沒有什麽人,能避過我的眼睛潛進來。”
“有大將軍的這麽說,妾身就放心了。”女人輕聲地笑著,下一句吐出的卻是要人命的話,“說起來,今晚不動手麽”
“今晚宮宴守衛森嚴,官員眾多,不方便動手。”男人的話中有淡淡的殺意,“等半月之後,會有卜人提出讓時淺渡去京郊鳳棲山的寺廟中祈福,屆時我會讓人偽裝成興國人,在寺廟中動手。你隻需要在她離開王宮之前,把這個給她喝下去,等到事成之後,在老頭子麵前吹吹枕邊風,讓他恨上興國即可。”
這話讓陸蘇北頓時警覺起來,臉上的紅暈漸漸消退。
這裏是國主大人專門為陳夫人修建的園林,這個女聲多半就是陳夫人。
而大將軍……呈國還會有幾個大將軍
時鈞野和陳夫人攪到一起,聰明人稍一多想,就能知道這背後藏著什麽彎彎繞繞。
這些想法無異於驚雷落下,他緊抿住雙唇。
陳夫人可是殿下的生母啊!
殿下怎麽看待
他望向時淺渡的眼中有些擔憂,怕她因此而難過。
時淺渡察覺到他的目光,微頓了頓。
又是這種表情,這個很不喜歡外露感情的人,卻總是因為她麵露擔憂。
輕輕揉了揉陸蘇北的頭,她低聲笑道:“我沒事,別擔心。”
然而,眼眸深處略過一絲冷意。
來到園林門口,竟有婢女攔著她,說陳夫人已經離開,她就覺得不對勁。
沒想到陳夫人竟是和時鈞野搞到一起了。
這個小世界的原本軌跡中,“時淺渡”才戰死沙場不久,陸蘇北就揭竿而起,弄得呈國上下兵荒馬亂,不出幾個月就顛覆了呈國的政權。
這樣自然也就有很多事情,還未浮出水麵,就湮滅在曆史之中。
故而,時淺渡看資料時,很多信息都不知道。她隻覺得第一次見她的“生母”陳夫人時,陳夫人似乎不是很喜歡她,對她的態度有些冷淡。
當時她以為,是因為原主確實有些缺點,才讓陳夫人有所不滿。
現在看來,陳夫人八成是看明白了,不論原主有多麽受時勝德的寵愛,等到時勝德撒手人寰,原主也很難安安穩穩地坐在王位上。她們兩個孤兒寡母,免不了被人宰割的局麵,還不如提早為自己找好下家,還能繼續穩穩當當地坐在國主夫人的位置上。
可這麽做不就是把原主當成棄子了麽。
若原主還活著,時鈞野繼承王位就是名不正言不順,所以原主隻能“意外死亡”。如此一來,時家的人便隻剩下時鈞野一個了。
時淺渡涼涼地扯扯嘴角。
可惜了,她可不是任人宰割的肥羊。
這個陳夫人也是真的蠢,竟然以為時鈞野會真的喜歡她。
想到自己前幾天摸進時鈞野將軍府時的發現,她有些譏誚,不想辦法穩住自己女兒的地位,反而主動往火坑裏跳。
“妾身聽傳聞說,那孩子已經是半神之身,還曾從十數米高的城牆上躍下,武功非是常人能比,在鳳棲山上動手,大將軍可有十分的把握”對話還在繼續。
時鈞野冷哼一聲,語氣有些鄙薄:“我看著她從小長大,她的實力有幾分,我還不知道麽。那些不過是妖言惑眾,為了以此蠱惑人心罷了,我已經命人在赤霄軍中問過,那些不過是在百姓中一傳十十傳百的謠傳。”
“如此這般,妾身就放心了。”
時淺渡彎了彎唇角。
還好她提前做了準備,讓赤霄軍統一對外口徑,無論誰問起臨台城的事,都回複說自己“當時沒有在城牆上,沒能見到殿下英姿,應該有其他人見到”。
若讓所有人都說她飛身躍下城牆“是百姓們誤傳”,反倒像是在捂嘴,讓人懷疑她是否真的有那種實力。
模棱兩可地說,更容易叫人相信。
外麵的對話聲慢慢地落下,待園林中徹底安靜下來後,時淺渡帶著陸蘇北一下子便躍出偌大的園林,落在偏僻的宮道上。
“殿下可有什麽打算”陸蘇北問。
他想,殿下沒有直接拆穿他們,讓國主大人來定奪,一定是不舍自己的母親。
即便這個母親,想讓殿下死。
“打算麽……當然是先讓他們自己竊喜一陣,等到即將成功的前一刻,再輕輕地打破他們的希望了。”時淺渡彎彎唇角,笑得有些開心。
看著那種囂張愉悅的笑容逐漸變得驚恐……難道不是很有趣麽。
當然,除此之外,倒也還有別的緣由。
時勝德這個滿頭銀絲的老頭,對她實在太好了。
而時勝德又是真的寵愛陳夫人,要是在這個五品以上官員都在宮中的節骨眼上揭露真相——自己最寵愛的夫人和親侄子搞在了一起,還合謀殺死親生女兒……恐怕能把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直接送去西天。
一個年輕時意氣風發的亂世英雄,到老落得個這麽個下場,可太可憐了。
陸蘇北怔了怔,他總覺得,剛才殿下的笑容有些嚇人。
既然殿下並不介意,那他也沒什麽好擔心的,畢竟殿下如此聰慧。
“好了,反正他們今天也沒什麽動作,先不要去想他們了。”時淺渡揉了揉有點餓的肚子,看看天色,“都這個時候了,怪不得我餓得很,走吧,我們去宮宴吃點東西。”
宮宴!
陸蘇北心裏一跳,思緒被拉回到時勝德的話上。
這個宮宴是國主大人為殿下選夫而設。
他不想殿下去。
“殿下!”
終是沒忍住,伸手輕輕拉扯住時淺渡的衣袖。
時淺渡回頭:“怎麽了,你不餓嗎”
“奴……”
陸蘇北艱澀地吐出個簡短的音節。
他想說,殿下可不可以永遠把他帶在身邊
可不可以不要選其他人
可這些話他說不出口。
他知道自己從來都沒有資格向殿下提出要求,也沒資格奢望。
半晌,他緩緩地雙膝跪地,請罪道:“殿下,奴身體不適,恐怕不能同殿下一起赴宴了,請殿下恕罪。”
既然無法改變結局,那至少能眼不見為淨。
看不到,就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了。
他這樣欺瞞著自己。
時淺渡一頓:“哪不舒服我請宮中的太醫為你看看。”
陸蘇北從前受了那麽多苦,就是沒有被時常鞭打虐待,恐怕也會積勞成疾。
她這麽多天從來就沒見他說過不適,就算是一身刀傷也沒見他哼過一聲,現在都直接說出來了,恐怕是真的很難受。
“怎敢勞煩殿下為奴請太醫”陸蘇北心下一暖,嘴上連忙拒絕。
殿下這麽為他著想,他卻以此為借口,來欺騙殿下。
他忍不住在心中唾棄自己,更覺得自己卑劣可惡,半點也配不上殿下的寵信。
“沒事,離宮宴開始還得有一炷香的時間,去了也是相互寒暄,無聊的很。”時淺渡衝他伸出手,“來吧,我被封少國主出宮建府之前的寢宮就在附近,我叫人請太醫過去。”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陸蘇北沒有拒絕的理由。
或者說,他根本無法拒絕那隻伸向他的手。
同殿下單獨相處的機會,日後恐怕都很難有了吧,他應該抓住這最後的機會。隻希望請來的太醫,能隨便胡謅出來什麽大小毛病,別讓殿下對他太過失望。
太醫很快就到了,是一位白發蒼蒼、精神矍鑠的老人。
這時候很流行望聞問切,經一番操作之後,老太醫站了起來,衝時淺渡行了個禮。
“回殿下的話……”
陸蘇北屏息,忐忑不安,一瞬不瞬地盯著老太醫,生怕老太醫說他身體無恙。
就算沒有病症,也求求老太醫隨便說出些什麽來吧。
結果老太醫叭叭叭說了一大通。
從勞神過度引起髒氣損耗、腸胃虛弱到過去常年累月的虐待勞作而導致的關節腫脹、慢性風濕等等,要是挨個記下來恐怕能寫滿一整張黃麻紙。
時淺渡:…………
一個人,是怎麽把那麽多不算多嚴重、積累在一起卻能把人折磨瘋的病症集於一身的
陸蘇北平時一聲不吭,臉上也從未把痛苦表現在臉上,他究竟是多能忍啊。
“請太醫幫忙開方子配些可以調理的藥吧。”她瞪了陸蘇北一眼,把人嚇得往後縮了縮肩膀,“這麽多毛病卻從來不說,就知道自己忍著,你可真行。”
陸蘇北抿抿唇,心道他也沒想到,自己身上能說出這麽多病症啊。
早知道,他就祈禱老太醫少說些了,不應該讓殿下這麽擔心。
不過……忍不住有點開心怎麽辦
殿下對他這樣好,這樣關心他,叫他有些想笑。
“老臣這就下去開方子,配好了藥,再為殿下送來。”
老太醫垂首退下了。
殿中隻剩下他們兩人,另有兩名宮女垂首站在殿外。
陸蘇北怯生生瞥了眼時淺渡緊皺的眉頭,心中一動,低聲說道:“殿下,奴這些病症聽起來不少,卻沒什麽要緊的,都隻是不足掛齒的小事,不用浪費那些貴重的藥材,更不用勞煩殿下這般為奴費心。”
時淺渡揚揚眉頭。
就陸蘇北這個性,她一時之間,竟是有點分不清,他是故意說反話,還是真的這麽想了。
她又瞪過去一眼:“閉嘴,有毛病就好好養著。”
陸蘇北不禁彎彎唇角,為了把笑意壓下去,他狠狠地擰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他想,殿下一定是在乎他的吧
心中忽而冒出了個想法,讓他蠢蠢欲動。
片刻,他在心中組織好了語言,恭恭敬敬地對時淺渡說道:“老太醫恐怕還要一段時間才能配藥回來,國主大人今日特意設宴為殿下擇良人招入宮中,殿下去晚了恐怕會叫國主大人難辦,不若殿下先去宮宴,不必陪奴一起等候了。”
他語氣認真,似乎全心全意為時淺渡考慮。
卻偷偷拿側眼觀察她的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7:04:25202--23:59: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蛋黃yongyong派、晚意溶風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