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基因匹配殘疾上將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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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晉江獨家發表禁止一切盜文莫八千著
審判室中熱鬧非凡。
一眾貴族們七嘴八舌地討論著。
“真沒想到老路他們會做出這種事”
“路銘那麽優秀的孩子, 竟然會得了基因病,唉。”
“路家以前好歹也殿下太無情了。”
“過去上百年,路家為帝國有很大貢獻,這次的事, 嘖, 不好辦呐。”
“確實, 他們家以前也輝煌過,現在淪竟是落成這樣了。”
“”
秦硯已經洗脫了罪名, 而路家罪行深重, 具體怎麽判處,還需要經過貴族們的一致討論,才能得出最後的處理結果。
真相大白之後,萬人審判的直播停止。
為彰顯對於公民意見的重視和民主, 帝國的官方賬號在論壇中發布帖子, 爭取民眾們對於路家的判處意見。
與此同時,在幾位地位頗高的貴族提議下,大家就地坐下,展開了一次正式的會議, 盡快商量出一個接受度更高的處理方法。
時淺渡伸手搭在禁錮著秦硯的椅子上,修長的手指上下輕敲了幾下。
“人呢還不趕緊把鎖打開”
她的話在審判室熱烈的討論中,異常明顯。
對於秦硯, 有人敢怠慢,但沒人敢怠慢皇女殿下。
很快就有人上前, 將秦硯的桎梏打開了。
秦硯抬起鎖了很久的雙手,活動幾下手腕,眉頭習慣性地擰著“殿下真是一如既往的威風啊。”
他臭著一張臉,嘴上不說好話, 眼眸卻低垂著。
他突然不敢看時淺渡的臉。
連應該說些什麽感謝的話都捋不清楚了。
時淺渡揚揚眉頭,去看秦硯的眼睛“我怎麽感覺你在陰陽怪氣”
“”
那張滿是調侃笑意的臉出現在眼前時,秦硯猛地往後躲了一下,不自在地避開視線。
草,離太近了。
他在心中低低地罵了一句,耳尖控製不住,紅了。
語氣也隨著羞意和無措的上漲而衝了不少“好不容易誇你一句,你倒不領情,以後我再誇你我是孫子”
相比他的情緒突然上漲,時淺渡平靜多了“我也沒說什麽,你這麽激動幹什麽”
秦硯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一緊。
他的反應好像是過了一點。
真煩。
他也不想反應這麽激烈啊。
可身體它不受控製。
他別扭地抬手蹭了蹭鼻間,轉移了話題“總之,今天的事我會一直記得的,之前在書房跟你說的話一直作數。”
秦硯性格是有些別扭,可以前在軍部沒有別扭到這個地步。
可能是以前跟時淺渡不合,所以在時淺渡麵前總是說不出好話,少有的好話或者感謝,也絕不想重複第二次。
他說不出口。
“算你還有點兒良心。”時淺渡輕哼一聲。
她不太喜歡這種亂哄哄的場景,便衝著謝奉辰招了招手。
“沒什麽事的話,備車回去吧。”
見她這麽說,今天一直沒怎麽和時淺渡說話的穆澄終於上前一步。
他低聲解釋道“殿下,一會兒大家要在這裏進行第一次會議,討論對於路家的處置,殿下是這次事件的負責人,大家都想聽聽殿下對此的看法。”
時淺渡點頭“也行,那我等會再走。”
這時謝奉辰把秦硯的輪椅推了過來,他想幫忙把秦硯扶到輪椅上坐,不想秦硯還是跟從前一樣,擰著眉頭拍開了他的手。
秦硯被汙蔑叛國罪這麽長時間,還被弄得瘸了雙腿,如今終於真相大白,貴族們對他卻沒有半點愧疚或者憐憫之情之情,反而想繼續把他碾死當場。
越是這樣,強烈的自尊心和反抗之心讓他越不想在這幫人麵前服軟。
時淺渡歎了一聲,伸手,輕車熟路地攬住了秦硯的結實的腰身。
像是早就預料到男人會掙紮,她提前在腰間擰了一把。
“被我扶一把就這麽丟人”
“”
秦硯沉默了兩秒,說不出話。
又不是因為丟人才掙紮的。
他個子很高,在軍部待久了,體型偏健碩,手臂搭在時淺渡的肩膀上圈著她,上半身的力氣全都壓過去,看起來就像是把時淺渡整個人都摟在懷裏。
別說是別人了,他自己都有這個感覺。
太近了。
他甚至能聽到耳畔的呼吸,能隔著衣服感覺到對方的溫度。
弄得他心裏有點躁得慌。
穆澄望著不遠處兩人的互動。
他坐在象征著權勢、地位和金錢的貴族專屬席位上,臉上溫和的笑容有些僵硬。
眼底漸漸地又痛苦和妒忌滋長,呼吸愈來愈重。
殿下都不曾抱過他呢。
這個該死的平民,該死的瘸子。
半點都配不上殿下的混賬。
把秦硯扶到輪椅上後,時淺渡拉著他的輪椅,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
她打了個嗬欠“什麽時候開始”
“殿下,隨時可以開始,隻不過”一位中年貴族開口,視線落在秦硯身上,“讓秦硯在現場參與,並不合帝國的法律。”
那眼神是蔑視的,帶著貴族們刻在骨子裏的高高在上。
秦硯被這種眼神看過太多次了。
他神色不悅“老子被路銘和路家人坑害成這樣,是那場戰役的唯一幸存者,難道還不能參與這次的討論麽”
中年貴族厭惡地蹙了蹙眉頭,心說低賤的平民就是粗俗。
他推了推眼鏡,保持著剛才的語氣“不管你是什麽,帝國法律規定,你沒有參與決策的資格。”伸手對外比了個“請”的手勢,“請你出去。”
“他既然是被冤判為叛國罪,那麽現在就理應還是上將軍職。”時淺渡的手搭在輪椅上,這姿態無言之中有一種保護的意味,“這也不行嗎”
“殿下如果要說這個”請一位貴族開口,“自己的副官有異心,秦硯卻沒能察覺半點,導致帝國的精銳部隊全軍覆沒,這就足以”
沒等這人說完,秦硯輕嗤一聲,一巴掌拍掉了時淺渡搭在椅背上的手。
“老子才不稀罕你們閑扯淡,真是驢屁股上的蒼蠅,嗡嗡嗡個沒完沒了。”
他主動操控著輪椅離開,頭也不回。
時淺渡幫他的同時把不少貴族都得罪了,雖然那幫貴族表麵上不多說什麽,背地裏指不定要怎麽想怎麽看呢
他但凡有點兒良心,也不樂意看著時淺渡再因為這種屁事跟貴族們起爭執。
時淺渡衝著謝奉辰揚揚頭“找人送他回去。”
謝奉辰垂首“是,我這就去安排。”
眾人見到秦硯離開,這才稍微滿意了一點兒。
但對於時淺渡,他們還是有所不滿。
“殿下。”有人神色凝重,“不是我說,這次殿下的做法,實在是有些失了分寸,怎麽能為了一個瘸腿的平民,在萬人審判上把路家的事說得這麽實難道就因為秦硯和殿下的基因匹配是百分之百麽”
貴族之間在私下裏各有爭執,可一旦出現其他威脅到貴族利益的人,他們又會很團結。
此時不為落魄的路家說兩句好話,以後萬一事情出現在自己身上,也沒有人為他們說話。所以貴族們在這種情況下,還是會一致對外、相互幫助的。
至於剛才為什麽沒人說話
剛才在直播,再怎麽樣也不能在激憤又愚蠢的平民麵前為路家說好話。
若是沒有直播,路家過去有百年基業,為帝國做出過不少貢獻,他們還有機會在背後操作一番,關係好些的家族再幫忙說說情,處罰的區間和程度很好把控。
可現在,全網直播出去,私下裏操作都變得困難了不少。
這件事又一次引發了平民們的不滿,說貴族權大勢大、一手遮天,把罪行按在無依無靠的平民身上,自己卻逍遙法外,不知道有多少貴族曾經做過這種事情,弄得論壇烏煙瘴氣的。
“我實話實說怎麽就失了分寸了”時淺渡好笑地說,“難道不是你們要求萬人直播的嗎現在怎麽反倒賴在我身上了,你們未免也太可笑了些。”
“你”
貴族被噎了一下,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確實是他們要求萬人審判的。
而且萬人審判這一條,還是他們最咬得最死的一條。
誰能想到最後的結果竟然是這樣,而他們這位殿下把證據準備地萬無一失呢
對於他們來說實在是太失策了。
這次皇室、貴族、平民之爭,是他們全體貴族輸了一著。
時淺渡作為這次事件的負責人,話語權自然更大一些,一些貴族們提出的、變著法子的從輕處理方法,都被她一口否決了。
氣得貴族們臉都青了,卻又無可奈何。
她樂得欣賞這幫人的反應,一邊樂,一邊用時管局的係統調出了秦硯的畫麵,看看他那邊的情況。
時管局係統的屏幕畫麵上,一片濃重的煙塵。
隱隱可以看到街道上四散逃竄的人們、地上的血跡和壓倒了一麵牆的報廢懸浮車。
她的動作一頓,立刻直起了身子,眼裏露出兩分不悅。
秦硯的懸浮車被人襲擊了。
竟然敢有人對他下手。
就算這家夥再不聽話,也隻有她能動手。
她二話不說,起身就走。
“殿下這是”
“殿下,你這是要去哪”
身後傳來貴族們或疑惑或不滿的聲音。
還有人死死地握緊了拳頭。
審判室和時淺渡的私宅,都在整個帝國最中心的圈子中,警戒十分嚴格,一般來說,幾乎不可能有人能帶著殺傷力高的武器進入這裏。
所以,當懸浮車遭到炮擊而墜落時,縱是秦硯身經百戰,也懵逼地震驚了一秒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懸浮車駕駛員的經驗豐富,在墜落的同時,穩住了慌張地情緒,盡可能的讓車子避開了人流量更大的商場,轟然砸在了一個十字路口附近。
頓時,塵煙四起,地麵被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
沒能及時避開懸浮車的人,連痛苦都沒有感覺到,就已經咽了氣。
秦硯的鼻子動了動,聞到了焦味的一瞬間,就知道車子要爆炸。
他迅速把輪椅上防止病人摔倒的安全帶鎖上,大掌猛地扒在歪歪斜斜破破爛爛的車門上,將車門推開的同時,扯著駕駛員就從懸浮車艙中衝了出去。
兩人離開才十餘米,身後的懸浮車便發出一聲巨響,烈焰滔天。
他整個人被氣焰和爆炸的衝擊掀飛了出去,雙臂猛地挫到地上,一陣火燎燎的疼。
身體歪歪斜斜地倒在地上,無知無覺的雙腿翹著,姿勢詭異。
好在身上係著安全帶,身子並沒有跟輪椅分離。
他顧不得疼,在危險中爆發出了比平時更大的爆發力,雙手撐起不中用的身體,重新坐在輪椅上,疼地不自覺顫抖的手指在輪椅的操作鍵上按了好幾下,發現輪椅在剛才摔壞了。
不僅僅是電動沒法用,輪子也有點變形,成了不規則的橢圓形。
他費力地用雙手推動輪子往前走,輪椅一晃一晃的,好像馬上就要散架得徹底。
四周都是因驚懼而四散逃竄的人們,驚叫聲充斥著耳膜。
秦硯敏銳地察覺到殺意,雙手推動輪子的力道又大了些。
這時,被他拉扯著下車的駕駛員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用吃奶的勁兒從後麵推著他的輪椅往前竄出了十幾米。
下一秒,後麵又是一聲爆破。
泥土、石子飛濺,打在身上細碎地疼。
“我草,這人真是瘋了他知道在這個地方用武器是個什麽後果嗎”
駕駛員灰頭土臉的罵著。
對方用的不是殺傷力很大的武器,不過也很值得重視帝國不允許公民私自持有武器,別說是殺傷力大的了,就算是這種程度的也是絕對禁止。
能把武器帶到帝國的中心進行“恐怖襲擊”,這種新聞已經很多年沒出現過了。
秦硯神色陰沉“這人的目標是我,你趕緊起開,還能有命活。”
他在軍部混了十幾年,對各種武器都很了解。
對方手裏是老式的激光炮,因為需要充能蓄力,在戰場上效率很低,如今軍部已經淘汰了很多年,按理說應該都被回收了才對。
此時對方已經攻擊了幾次,如果初始能量是充盈的
駕駛員啐了一聲“你好歹也救了我,我怎麽說也不能丟下你就跑吧”
“快滾蛋”
秦硯迅速在混亂中鎖定了製造混亂的男人,狠狠地推了駕駛員一把。
眼下這種情況,如果他的腿沒有廢掉
可惡。
男人正肩扛著激光炮,黑漆漆的洞口對準了秦硯,卻沒能發射成功。
這是蓄能用盡了。
他啐了一口,微喘著把沉重的家什狠狠地扔到地上,發出一聲巨響。
接著從腰間抽出折疊式劍刃,猛地衝上前去
這人的攻擊毫無章法,體力也跟不上,顯然不是軍人出身,隻是個普通民眾。
沒有了破壞力大的武器,隻用進展冷兵器時,顯然更不順手了,盡管他每次都努力往秦硯的要害部位刺去,卻沒能真的威脅到秦硯的性命。
秦硯的腿是廢了,但動態視力、反應能力是極好的,就算在軍部裏都是天花板級別。
他用極小的動作幅度就躲過了攻擊,眼眸一銳,猛地抓住了男人的手腕,一個反剪就讓折疊劍落入自己的手裏。
男人見自己近戰沒法奈何秦硯,迅速把手伸進了身側的包裏
秦硯瞳孔微縮,在察覺到危險的一瞬間,猛地抬手擊在男人的胳膊肘上。
一個黑漆漆的東西從男人手中脫手而出,隨著慣性往一群不要命的微觀群眾那邊飛去。
劃過他眼前時,幾乎慢放成了慢動作。
他眨眼之間就分辨出了那東西正是殺傷力不小的暗彈,頓時頭皮發麻。
盡管人們看到有東西砸過來,紛紛往後退去,但如果沒有什麽東西擋住暗彈的爆破,那麽在場的人,也難免死傷
眼前的情況不容他想得太多。
刻在骨子裏的軍士本能,讓他下意識地用出最大的力氣推動輪椅,飛奔向暗彈的方向。
他解開了鎖在腰間的安全帶,用雙臂撐起身體,借著往前的慣性猛地撲了出去
眼見著就要用身體把暗彈壓在下麵。
四周的人離他和暗彈約莫十來米的距離,全都震驚地看著他的舉動,瞪大著雙眼。
說時遲那時快,秦硯突然感覺腰上一緊,接著整個人都被人帶離了地麵。
等等
他心裏一驚,不捂住暗彈,破壞力會更大的
“你他媽放開我”
話還沒說完,一輛新到發亮的皇室專屬懸浮車,被人猛地砸到地上,轟然一聲巨響,似乎連大地都震了三震。
下一秒,懸浮車在刺眼的光芒中,被炸得險些翻了個身。
皇家專屬的懸浮車,用的是整個帝國韌性最好的防爆材料,都被炸出了一個巨大的坑,可見爆破力度之大。
巨大的氣浪把四周的人全都掀翻出去。
時淺渡將秦硯死死攬在懷裏,還特意抱著他如同擺件一般的雙腿,怕這人什麽時候扭了一下,骨頭擰壞了捅破皮膚都不知道疼。
她在爆破和煙塵中落在地上,因為秦硯的重量而往後退了好幾步,後背靠在微涼的牆壁上。
“你不要命了嗎混蛋”她氣不打一處來。
剛剛在萬人審判上把罪名洗清,要是不出二十分鍾人就死了,之前不是白白忙活了嗎
“”
剛才的一切發生的太快了,秦硯本來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打算,此時卻完完整整地活著,頭腦不由得稍有些鈍,更何況他此時此刻正被時淺渡摟在懷裏。
腦子卡殼,好像轉不動了。
雙眼怔怔地望著眼前的牆壁,滿身狼狽地喘著粗氣。
他隻能感覺到,那雙細瘦卻有力的雙臂緊緊地攬著自己的腰,兩人的身子緊密地貼在一塊兒,源源不斷的熱量透過夏日薄薄的衣裳傳遞過來。
距離太近了,對方一說話,溫熱的氣息就輕輕地落在他的耳畔,一陣瘙癢。
心中一陣難以言說的悸動泛起,燙得他像含羞草一樣縮了起來。
該死的。
他竟然覺得時淺渡那麽在乎他。
有那麽一刻
突然有種想要親時淺渡的衝動。
“我他媽”秦硯的喉嚨哽了哽,聲音嘶啞,“難不成看那些人去死嗎”
他一手摟在時淺渡的脖頸上,一手摟在腰上,靠著時淺渡支撐著自己的身子。
似是不經意地,手臂緊了一點兒。
“他們死不死我不知道,要是沒有我,你是鐵定見閻王去了。”時淺渡冷哼一聲,說得一點也不客氣,“能活著你就對我感恩戴德吧,混蛋。”
秦硯的額頭蹦出一道青筋。
為什麽時淺渡總能在他突然有點感性的時候,哐地就把他的火給拱起來
這些是實話,可怎麽就那麽不好聽呢。
這混蛋還說他不會說好話呢,她自己會嗎
四周越發喧嘩,騷亂聲四起。
看樣子是帝國警衛隊到了。
謝奉辰這時也開著一輛新的懸浮車降落到時淺渡身旁。
“殿下,警衛隊已經來了,人抓住了,正在清理和疏散現場。”他一向古井無波的雙眼,這次在看向時淺渡時有些擔憂,“您有哪裏受傷了嗎”
時淺渡搖搖頭,給謝奉辰安排後續“我沒事,你留下來了解情況,那個襲擊者”她眯了眯雙眼,透出一股微不可察地殺意,“給我看好了,別讓他死了。”
“明白。”謝奉辰迅速設定好懸浮車的自動駕駛路線,“殿下,請上車。”
時淺渡把秦硯抱上車,放在了舒適的座椅上。
在離開之前,她又補充了一句“通知管家安排個新輪椅。”
懸浮車高高升起,歪頭看向窗外,就能見到地麵上混亂一片,深坑、碎石、坍塌的牆體、報廢的懸浮車、還有早已沒了人氣的屍體。
血跡一小灘一小灘的,飛在高空之中,卻依然猩紅得刺目。
時淺渡他們很快就回到了私宅。
懸浮車直接停到了別墅前,管家已經推著新備好的輪椅等候在門前了。
見時淺渡親自把秦硯半抱半扶著走下車,管家上前一步,伸出雙手“殿下,我來吧。”
“不用,你下去吧。”
時淺渡早就在管家和謝奉辰的反饋中,瞧出秦硯不喜歡別人碰他,尤其是碰他的殘腿。她把人放到輪椅上,直接推著秦硯來到了浴室。
“你自己脫,我去拿醫療箱。”
“自己脫”三個字一蹦出來,秦硯有些不自在地別過了頭,垂著眼眸“知道了。”
時淺渡很快就回來了。
秦硯已經把挫破了的上衣脫了個幹淨,露出結識的胸膛和手臂。
他剛才摔倒過兩次,手臂在地上挫得鮮血淋漓,混雜著砂石,看起來血肉模糊的,有點嚇人。不過傷口不算很重,沒有骨折,都是皮外傷,還算容易處理。
其他地方也有些擦傷、磕傷,後背和肩膀上都是一片青紫,可以想象,雙腿也好不到哪去。
除此之外,他還被折疊劍割了個口子。
好在傷口不深不大,沒有流太多血,沒到需要請醫生的程度。
“你還真是命大,碰到襲擊都沒有重傷。”
時淺渡先用清水把秦硯手臂上的泥沙一點點地衝洗幹淨,衝洗之後,就能看到他手臂上有幾塊皮膚全都挫掉了,露出不斷滲出鮮血的嫩肉。
有的地方已經撕裂,傷口駭人,看著就疼。
可秦硯薄唇緊抿著,任憑水流衝刷著自己的傷口,幾乎沒有表情上的波動,仿佛感覺不到疼痛。
他看著眼前正低垂著眼眸幫他處理傷口的女人半晌,突然移開了視線。
剛才看到的畫麵在頭腦中揮之不去。
時淺渡的表情,少有的柔和,好像還有點心疼。
難道這個女人真的很在乎他的死活嗎
或許她也有一點喜歡他
哪怕隻是一點點。
如果是這樣
草。
真他媽的高興。
怎麽就這麽他媽的高興呢
他感覺到自己的心髒一點點地鼓動起來,從未有過的感覺在身體中蔓延,根本抑製不住地那種悸動的感覺。
嘖,心跳怎麽這麽快。
不就是,時淺渡這混蛋在乎他嗎
有這麽值得高興麽。
他在心裏一會兒高興一會兒罵的,跑神跑到一直沒有回複時淺渡的話。
直到被時淺渡挑眉注視,他才猛地反應過來,別扭地輕咳一聲。
“嗯那個襲擊者肯定沒有經過特殊訓練,八成隻是個普通人,根本沒什麽章法,如果是軍部的人,我大概早就死透了吧。”
他的聲音低低的,難得不向平時那麽暴躁又大聲。
“哼,我看也是,死了就給我省事了。”
怕疼星人時淺渡輕哼一聲,故意拿出消毒的工具,狠狠地按在了秦硯的傷口上。
“草”
劇烈的痛感順著嫩肉就往裏鑽,秦硯不由得罵了一聲,腰板都下意識地挺直了。
他的表情重新變得凶狠,瞪了時淺渡一眼“你他媽會不會處理傷口”
果然,他就不該相信時淺渡這個惡劣的混蛋
到頭來還不是故意整他。
時淺渡聳了聳肩膀“我不會啊,我以前哪用得著給別人處理傷口。”
她說得理所應該,好像從來都不是故意的。
“”
秦硯剛氣起來,又很快消了氣。
嘁,也是。
時淺渡這種高高在上的尊貴皇女,又怎麽會給別人處理傷口呢,她要是受傷,恨不得八百個醫生急的團團轉,生怕她出一點兒事情。
話說回來,這樣一個人,卻在低頭幫他。
他的心情非常微妙。
有點兒說不清道不明的爽感,還有點兒不想表明出來的竊喜。
總之,現在怎麽看時淺渡怎麽順眼。
唔,以前他怎麽就覺得時淺渡不是個東西呢
時淺渡的動作很快,不出十五分鍾,就把一直流血的傷口止血、包紮好了。
“好了,你的胳膊最好不要碰水也不要頻繁地動。”她的視線掃過秦硯身上髒兮兮的模樣,突然一笑,“灰頭土臉的,自己好好洗洗吧。“
秦硯
他媽的,瞧瞧這個女人說的都是什麽混蛋話。
時淺渡果然不是個東西。
“所以我到底是能碰水還是不能”他直接被氣笑了,語氣又氣又笑,“放著防水的繃帶不用,現在又不讓我碰水又讓我自己洗,殿下,您可真他媽行。”
時淺渡沒忍住,愉悅地笑出了聲音。
嘖,這男人怎麽這麽容易生氣啊。
又開始陰陽怪氣了。
“防水的透氣性很差,對傷口不是很友好,現在又是夏天,如果不是特別必要,最好還是不要用防水的。”
她說著,雙手撐在輪椅兩側的扶手上,俯身望著這張擰著眉頭的俊臉。
緩緩地湊近了一點兒。
接著,彎彎唇角,不正經地笑“所以說,你是希望叫別人幫你洗澡,還是讓我來”
秦硯的臉驀的紅了個透徹。
他心裏暗罵一聲“草”,已經羞恥到快要繃不住,卻還是硬撐住瞪視著時淺渡,沒有挪開視線。
這混蛋,敢情在這兒等著他呢。
唔
說實話,時淺渡已經把他看了個遍了,也沒什麽非要遮遮掩掩的。
更重要的是,他有點兒想讓時淺渡幫他。
意識到自己這種羞恥的想法,一張冷硬的臉更紅了。
臉頰、眼角直發燙。
想要可能會發生的事情,臊得手指都握在了一塊兒。
他的喉嚨翻滾了好幾下,終於幹澀地開口“殿下這麽尊貴的人主動開口恐怕隻有蠢蛋才會拒絕吧。”
時淺渡特別喜歡看秦硯害羞還強撐著說糙話的樣子。
男人臉漲的通紅,還非得板著一張臉假裝沒事,蕪湖
她故意岔開話題“我還以為你會讓我滾蛋,讓我把防水的繃帶給你拿過來呢。”
“”
草,忘了還能有這種說法。
都怪時淺渡沒給他這個選項,他當然隻會在兩個裏麵選一個了。
秦硯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不過他明白,如果是以前,就算時淺渡再沒給他選項,他也絕對會暴怒著讓時淺渡滾蛋、然後自己一個人,忍著感染傷口的風險,把身上洗幹淨的。
為了掩飾心中的羞赧和尷尬,他故意抬高音量罵道“時淺渡你要是不樂意就趕緊滾蛋,我自己可以”
時淺渡沒搭他這一茬,俯身在他耳畔,壓低聲音問道“你,就這麽想讓我幫你啊”
濕熱的氣息隨著好聽的聲音吹到耳廓上,秦硯整個人都燥起來了。
他明白,這種語氣和話語,是在逗弄他。
他他媽的真是一直不長記性,時淺渡這根本不是認真的,隻是在逗弄他完啊
可他這個傻逼竟然當真了,還害羞成那個狗德行。
包紮也就算了,他竟然在期待,時淺渡會親自為他洗澡。
這都是貴族們家裏傭人才做的事情啊。
在強烈的自尊心之下,秦硯因為自己那些不切實際的期待和被人愚弄的羞恥,頓時生起氣來。他猛地往後一躲,炸毛地用瞪圓的鳳眸怒視著時淺渡“時淺渡,你愚弄羞辱我到底夠”
他話沒說完,就因為時淺渡的動作而掐滅在了嗓子眼裏。
性感的喉結滾了滾。
接著,心髒開始狂跳。
“呿,你這人也太容易生氣了吧。”
時淺渡撇嘴,幫秦硯把身上破破爛爛髒兮兮的衣服都扯幹淨,露出完美的身材。
接著,把人抱進了寬大的浴缸中,接了一池子恒溫水。
“自己注意著點兒胳膊,別讓水碰到。”
她一邊說著,一邊取下花灑,開始衝洗男人的頭發。
秦硯的頭發不是特別細軟,但還算聽話,著水後乖順地往頭後麵背去。
一時之間,沒有人說話,浴室中就隻剩下了嘩啦嘩啦的水聲。
水霧升騰起來,空氣變得潮濕又燥熱。
秦硯少有的聽話,沒有罵罵咧咧,也沒有凶狠的表情。
他安安靜靜地坐在浴缸中,身體泡進熱水裏,感到一陣放鬆。
透過浮著些洗發露泡沫的溫水,能夠隱隱約約地看見自己筆直的雙腿。這雙腿現在還算漂亮,肌肉沒有開始萎縮,保持著曾經最完美的樣子。
時淺渡應該不會覺得難看吧。
可是以後呢。
萎縮或者換成機械鎧,甚至有可能截掉小腿換了機械鎧後,大腿神經沒法跟機械鎧很好地鏈接,沒法順利使用,最後或許還要把大腿也截掉。
很醜吧。
大概不會有人喜歡這樣的身體。
他有點eo。
他很少有這種情緒的。
所以在突然的低沉之後,他咬咬牙齒,暗自啐了自己一句。
還沒有嚐試呢,怎麽就知道不行
如果未來可以,那他現在完全就是杞人憂天。
沒有必要。
還是專注於眼前吧。
至於眼前
是那雙既溫柔又特別不老實的手。
細致地給他用洗發露在頭上揉出泡沫、洗幹淨後又塗了一遍護發素。
接著把他身上的泥漬、血漬都清洗幹淨,還用了香噴噴的沐浴露。
沐浴露是兒童用的,草莓味的。
他懷疑時淺渡這個幼稚的混蛋是為了草莓的味道,才特意買的兒童沐浴露。
嘁,真是幼稚。
不管是吃草莓牛奶軟糖,還是買草莓味的兒童沐浴露。
那雙手不太老實地幫他在胸前搓了搓,又在後背搓了搓,還在肚子上搓了搓。
這麽說也不太對勁兒,時淺渡也沒有不老實,因為她的表情非常平靜、認真,沒有半點曾經調侃他時的不正經笑容。
可他就是,總是覺得,時淺渡若有似無地動手動腳。
唔,如果時淺渡再把手往
秦硯有些走神,頭皮忍不住一麻。
察覺到自己有點兒心猿意馬,他猛地回過神來,恨不得當場抽自己一嘴巴。
混蛋,如果現在,在這種場合
實在太不合適。
他覺得自己會被時淺渡笑話一輩子。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在時淺渡幫忙清洗頭發上的護發素時,罵罵咧咧了一句“靠,水進鼻子了,你能不能給我溫柔一點兒”
時淺渡故意扯了一把他的頭發,拿起一旁的毛巾毫不客氣地懟在他臉上“我這還不溫柔你要知道,這雙手在你脖頸子上一掐,就能立刻送你歸西。”
秦硯突然回想起,今天時淺渡把他一把帶離地麵時,好像另一隻手按著懸浮車,把車砸下去的。
這可真是太淦了。
這種力道,比他在軍部時暴力太多了。
可是,就是這麽一雙暴力的手,在基因匹配處來人那次給他
腦子根本就不受控製,給一點兒念頭就變了個顏色,“嗖嗖嗖”地飛速聯想到了不該想的事情。
本來是想要轉移話題讓自己忘掉那些心猿意馬的,可是結果
他幾乎是瞬間,dna就動了。
草。
這他媽的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怎麽就在時淺渡麵前,沒有一點兒意誌力
他沒忍住在心裏爆了一大堆髒話,突突突沒完沒了地把自己給罵了一頓。
浴缸中的水還算清澈。
就算偶爾有點泡沫浮在上麵,也什麽都擋不住。
時淺渡眉頭一樣,輕輕地笑了一聲“嘖。”
這語氣裏,有幾分調侃,有幾分揶揄,笑意再明顯不過。
她沒多說什麽,不過,就這麽簡簡單單的一聲“嘖”,也足夠讓人遐想和害臊了。
秦硯的臉色漲的堪比煮熟的蝦子,張口“草”了一聲,牙齒狠狠地咬在一塊。
這太尷尬了。
說實話,他有點兒不知所措。
心髒“咚咚咚”地跳得劇烈,他的呼吸不太正常,緊促又沉重。
頭腦中燥亂成一片,嗡嗡嗡直響。
不同於上次這種情況的羞憤和抗拒,他這回全身上下都在叫囂著,希望身旁的人能夠像上回一樣幫他。
喉嚨滾了好幾下,他罵了一句“嘖什麽嘖,還不是怪你這混蛋。”
說完這話,他紅著耳朵,咬牙切齒地糾結了幾秒,心說反正已經這樣了,時淺渡都看在眼裏了,還有必要矜持什麽嗎
答案當然是沒必要。
索性心裏一橫,也不管什麽臉麵不臉麵的了,伸手就抓住了時淺渡的手腕,緩緩地往水裏按去。
他嗓音有點啞“你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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