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
    “呃，我們那將彈弓射出的石子稱之為子”
    “使君自己心裏有數就好，到時能否活命，就看使君運氣”
    “這使君使君的，不免有些生分，先生還是直呼禹名”
    “豈”
    “好吧，我一等死之人，先生怕受牽連也是正”
    莊無忌翻了個白眼，懶得應在一邊溫酒的莊曉蝶此時忍不住問道：“奴家看使君麵無憂色，難道使君認為晉國此戰定能取勝？”
    楊禹轉頭看了她一眼，顯然她是知道楊禹將要麵臨的凶險
    楊禹這次讓魏國很是難堪，滿朝鮮卑大臣都要殺他，拓拔嗣卻借達奚洛之事外放了達奚斤，敲打了鮮卑大臣一番，進而推行改這難免會讓那些鮮卑大臣對楊禹更恨之入
    如今在鮮卑貴族力推之下，魏國出兵阻遏劉裕西去伐秦，晉魏一戰已在所難免，若是魏國得勝，那些主戰派更不會把晉國放在眼裏，對楊禹這個令魏國難堪的晉使，必然會秋後算賬，而拓跋嗣也沒有必要再留
    若是魏國戰敗，隻要不想進一步惡化魏晉兩國的關係，拓跋嗣自然不能再殺楊禹這個晉屆時那些主戰的鮮卑貴族的囂張氣焰也已被打掉，大概率也不敢再強迫拓跋嗣殺他
    因此，晉魏這一戰，勝敗的結果很可能關係到楊禹的生
    而作為一個女子，通過一些零碎的消息，能想清楚這些，這莊曉蝶可謂是秀外慧中，著實難
    楊禹笑了笑，答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事到如今豈是我能左右”
    對這樣的答案，莊曉蝶顯然是不滿意的，瞟了楊禹一眼，便低頭給乃父斟酒，再也不理會
    然而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莊無忌突然拿出幾枚銅錢遞給楊禹道：“莊某給使君占一卦，如何？”
    “呃，莊先生也信這個？”
    “道非道，非常道，不可全信，亦不可全不”
    這是什麽話，楊禹嗬嗬一笑，接過銅錢隨手便往桌上一撒道：“那就有勞先生”
    莊無忌看了看桌上的銅錢，沉吟道：“此乃萃”
    “敢問先生此卦吉凶如何？”
    莊無忌一邊收起銅錢，一邊說道：“此卦異卦相疊，下坤上兌，坤為地，兌為澤、為水，澤上於地”
    莊無忌說到這，停頓沉思了起來，楊禹仍是一臉輕鬆地問道：“有澤淹大地，這豈不是洪水橫流之象，這是預示我危機四伏？”
    莊無忌搖了搖頭道：“使君所言對也不對，澤上於地，預示亂象頻生，兵禍四起，有危機不假，但若能順天任賢，未雨綢繆，則不難化危為所謂萃卦，萃者，亦可解為人才匯萃”
    楊禹邊聽邊想，照這麽說，此卦關鍵之處，就在於未雨綢繆，才能化危為至於什麽順天任賢、人才薈萃，這大概跟我沒什麽關係，我又不是皇
    此時卻聽莊無忌接著說道：“周易有雲，萃卦者，通泰也，王假有廟，利見大人，此乃大吉之兆，出行吉利，得遇貴人……”
    說到這，莊無忌又突然沉吟，似乎還在推算著，楊禹感覺到他還有話沒有說
    莊無忌確實有些話沒說，周易六十四卦，要是就這麽簡單，那就談不上玄妙了，其中每卦除了莊無忌提到的卦辭，往往還有六爻，陽爻稱九，陰爻稱六，每爻都有不同的含義，而且這些含義多用隱語來表達，普通人看了往往是雲山霧罩，隻有精於此道的人，才能結合天道人事作出比較可靠的預
    “莊先生可是還有未盡之言？”楊禹追問了一
    莊無忌卻搖頭不語，對此楊禹頗為疑惑，倒也沒太在意，占卜這種事，他跟師父上終南山後其實接觸過一點，隻是誌不在此，沒有深入研究過，在他看來若過於相信這一套，隻怕不是什麽好
    正所謂大道至簡，為人處世，無非就是順勢而
    待到楊禹告辭之時，莊無忌卻突然來了一句：“劉裕此次伐秦，要拿下關中應該不難，使君屆時最好爭取留在關”
    楊禹訝然問道：“為何？”
    莊無忌高深莫測地答了一句：“若無遍地洪水，何來精華薈”
    “這是何意？”楊禹追問了一
    莊無忌卻是不答，見他故作高深的樣子，楊禹反而不甚相信了，此時，莊無忌的老友派來接他們父女的車子到了，楊禹雖頗為不舍，卻也隻能與之拜
    隨著莊無忌的離開，楊禹突然感覺身邊連個說得上話的人都沒有了，不免有些落寞，他看看離天黑還有些時間，便帶著小九出門，準備逛逛太原城消遣時
    北魏沿用了魏晉的州、郡、縣三級行政構架，太原城是並州、太原郡等三級衙門所在地，是北魏最為繁華的城市之一，治下百姓以農耕為主，被鮮卑人占領之後，也有部分牧民放牧，形成了胡漢雜居的局麵，商貿頗為發達，市井之間還算繁
    楊禹帶著小九在市上閑逛，買了幾張皮毛，天氣日漸寒冷，這年頭可不是到處有成衣賣，得買料子自己縫製，或者請裁縫量身訂
    剛出皮貨店，楊禹便看到對麵的酒樓上探出一個腦袋來，一張魅惑眾生的臉，雲鬢上珠翠輕輕搖曳，流淌的目光如水了般柔
    小九立即便要拔劍，楊禹卻搖了搖頭，讓小九先不要妄動，他也沒想到，這妖精這麽執著，竟然跟到北魏來
    這時旁邊一個男子上來施禮道：“我家主人請楊使君上樓一”
    “請我？”楊禹暗暗詫異，猜不到這妖精玩的又是哪一
    “正是，楊使君，我家主人說了，與楊使君是不打不相識，先前的些許誤會還望楊使君不要放在心上，我家主人已在樓上備好酒菜，想當麵給楊使君賠”
    楊禹抬頭望了望樓上，稍加思索才說道：“前頭帶”
    楊禹隨著男子來到酒樓上，秦樓月穿著一件繡翠藍竹葉暗花小襖，身後站著他那侍女小環，手上拿著她那件白底綠萼披見楊禹上來，秦樓月起身盈盈一福，風情萬種地說道：“還好楊使君肯賞奴家薄麵，奴家真是感激不盡，楊使君”
    就像從沒跟楊禹動過手一般，秦樓月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副顛倒眾生的媚態，加上她那誘人的身材，真是對男人有著無窮的吸引
    好在楊禹跟南山老人清修多年，還算有些定力，他毫不避忌地欣賞著秦樓月的美態，含笑說道：“秦娘子擺下的不會是鴻門宴吧？”
    秦樓月一邊請他入座，一邊巧笑道：“奴奴先前有眼無珠，得罪之處，還望楊使君大人不計小人過，奴奴今日準備幾杯薄酒，是真心實意向楊使君賠罪來”
    這自稱……嘿，這是想讓人渾身骨頭都酥掉嗎，他接過秦樓月遞上的酒，出其不意地問道：“秦娘子還真是神通廣大，我甚是好奇，冒昧問一句，不知秦娘子手下有多少人？”
    “嘻嘻，楊使君問這個，莫不成是想收編奴奴手下教眾？”
    “若是秦娘子願意，我當然求之不得，特別是秦娘子這般人物，宜嗔宜喜，收在身邊，看上一眼便足以讓人如登仙境一般，唉，隻怕楊某沒這樣的福分”
    “不曾想，堂堂的楊使君竟也是這樣的”秦樓月白了他一眼，眉眼盈盈地笑道：“那楊使君覺得，奴奴與那莊曉蝶相比如何？”
    “你！”楊禹一頓，隨即哂然道，“秦娘子怕是弄錯了吧，那莊無忌父女隻是我偶然結識，且無利害關”
    秦樓月巧笑不減，帶著幾份俏皮的模樣說道：“瞧楊使君說的，好像奴奴要把莊氏父女怎麽樣似的，奴奴這次請楊使君來，是誠意給楊使君賠罪的，怎麽會對莊氏父女不利呢？”
    這話你信嗎，反正楊禹不信，他上樓時就在琢磨秦樓月這次打的是什麽主意，萬沒想到她竟把主意打到了莊無忌父女身上，這倒真是不好辦
    楊禹暗暗估量著能不能突然出手，先擒住秦樓月，但理智告訴他，對方若不是有萬全準備，是不可能這樣約他上來
    “對了，還有一件事，奴奴先前忘了提醒楊使君了，劉裕是靠殺五鬥米道起家，楊使君您現在是劉裕手下的官員，把陽平治都功印留在身邊甚為不妥，加上楊使君道法如此高明，萬一消息傳到劉裕耳朵裏，楊使君隻怕是百口莫辯”
    “嘖嘖，秦娘子果然高明，楊某領教了，陽平治都功印我可以交給你，但你要保證不牽連無辜之”
    對於楊禹來說，劉裕那邊他可以不在乎，大不了這官不做了，但若是讓莊無忌父女因自己而受害，他實在沒法心安，更何況，這陽平治都功印在秦樓月眼裏是個寶，他卻不怎麽放在眼
    而楊禹還注意到一點，秦樓月竟然說“劉裕是靠殺五鬥米道起家”，這句話頗值得琢磨，五鬥米道是民間對她們的稱呼，她們自己一般可不這叫，這就有意思
    這時秦樓月說道：“好，這頓酒奴奴總算沒白請楊使君喝，楊使君今後若是有用得著奴奴的地方，盡管吩咐一”
    這等場麵話，聽聽也就罷了，楊禹可不會當真，他當場拿出陽平治都功印交給了秦樓月，他倒不怕這妖精拿了東西不放人，他相信這妖精足夠聰明，畢竟東西到手後，再樹敵人是相當不明智
    第二天，楊禹讓小九去確定莊無忌父女平安無事後，便帶著使團繼續北
    越接城，楊禹越不敢大意，誰也知道這一去會不會是羊入虎口……
    ps：抽空到起點曆史類版麵去逛了逛，看到滿屏的新穎的、類似《三國：我的幹爹的大姨媽來了》的書名，毫無疑問，我成了一個異類，心裏不禁拔涼拔涼的：
    誰能用愛烘幹我這顆潮濕的心，給我一聲問候一點溫情，誰能給我一點安慰一點賞賜，讓我今晚不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