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滅後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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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淩天絕一夥襲營過後,兩千人馬一路急行,再沒出什麽大的事端,終於如期趕到了武
    楊禹本以為到武關後會有一場惡戰,畢竟這是關中四塞之一,易守難攻,自古兵家必爭之
    結果情況大出楊禹意料之外,關城之上已經變成了晉軍的旗幟,這也就是說振武將軍沈田子和建威將軍傅弘之竟然突破了武關,一路向關中殺過去
    這確實不可思議,武關這麽重要的險關,竟然被沈田子一千人馬輕鬆攻破了,光這一點便足以說明,羌秦真的不行了,不亡已是天理難
    有了這樣的好消息,軍中士氣大振,於是兩千人馬一鼓作氣追上去,前邊偵騎不斷傳回消息,羌秦上洛太守聽說武關被攻破後匆匆棄城而逃,附近州縣聞風而降,一個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傳來,讓大家恨不得腋生雙翼飛上去,勝利的果實太誘人
    大夥緊趕慢趕,終於在快出秦嶺山脈時趕上了沈田子所率領的一千人
    沈田子三十來歲,吳興郡武康縣人,身材不是很高大,但看上去很精他新逢大勝,正意氣風發,見太尉派來兩千人馬增援,更加高興,第二天便下令眾將士直奔藍田殺
    在大軍到達藍田縣南部的青泥時,探馬回報,羌秦皇帝姚泓親率十萬大軍,本打算去加強潼關的防禦,得知武關被攻破後,便轉往武關方向殺來,如今距青泥已不過五十
    這一消息如同一盆冷水,澆在了大家的頭上,軍中將士多有疑慮,畢竟三千對十萬,這兵力差距太大
    眾將紛紛建議暫時退兵,避其鋒芒,就連建威將軍傅弘之也持此意
    而主將沈田子心氣兒正盛,不肯退卻,堅持要大家迎上去與姚泓大幹一
    傅弘之對此很擔心,勸沈田子道:“沈將軍,我們隻有三千人馬,敵我兵力相差如此懸殊,實不宜與之硬碰,何況這次姚泓顯然是傾巢而出,咱們不如暫時退守險關,隻要能把姚泓拖住,不讓其增援潼關,也算是幫太尉他們的大忙”
    他們率領的這支偏師本來就是疑兵,現在如果能以三千人馬牽製住姚泓的十萬大軍,確實可算是大功一件
    但沈田子卻不這麽想,他一千人馬便能拿下險要的武關,成了殺入關中的第一人,自然不甘心再做疑兵,他拔出戰刀,殺氣騰騰地對眾將說道:“我們千辛萬苦前來,好不容易殺入武關,為甚來著?羌秦眼下已是搖搖欲墜,士氣低落,隻要大家奮勇殺敵,建功封候就在今”
    沈田子說得慷慨激昂,奈何多數將領仍是顧慮重重,畢竟敵我雙方兵力相差太大,別說是十萬大軍,就算是砍十萬頭豬,也足以把三千人累死,雖然封侯拜將人人都想,但也得有命去授封才行
    沈田子欲怒,正想強行下令,一直沒出聲的楊禹說道:“羌秦的主力早就壓在了潼關,加上北有赫連勃勃、西南有楊盛等虎視眈眈,羌秦處處要分兵防禦,兵力早就捉襟見肘,如今姚泓雖號稱十萬大軍,但實際上能有五萬就不錯了,而且這幾萬人馬之中精銳必定不多,否則年初姚恢驅北雍州三萬戶百姓造反,姚泓便無須在緊要關頭,讓姚紹從潼關抽調大軍回援長安”
    楊禹說到這故意停頓了一下,但因為他說得有理有據,大家都忍不住齊刷刷地看著他,等待他的下
    楊禹看效果不錯,這才接著說道:“更重要的一點,諸位想過沒有,我軍這一路過來,敵人望風而降,靠的是什麽?現在一旦退兵,我軍士氣必然受損,而敵人也必定認為我們怯弱,人性向來如此,一旦你露了怯,對方就再也不懼怕你而我軍隻有三千人馬,如果敵人拚死抵抗,咱們憑良心說話,就這三千人馬,恐怕連一座城池都難以攻”
    有人想反駁楊禹,但張了嘴,又不好意思反駁他,因為道理確實如此,硬要駁斥,無異於胡攪蠻
    楊禹接著說道:“所以,隻要大家這次還想建功立業,就不應該選擇退避,姚泓生性懦弱,從未親臨戰陣,繼位之後麵對糜爛的國勢隻會哭哭啼啼,常言說得好,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這樣的人,即便他真有十萬大軍,又何足懼因此,我讚成沈將軍的意見,戰!”
    沈田子見終於有人支持自己了,心裏很高興,他雖然一直沒把楊禹看在眼裏,此時還是讚道:“楊參軍說得好,諸位都聽到吧,姚泓這幾萬人馬沒什麽可怕的,殺上去,殺他個片甲不留!若是能活捉姚泓,那更是封妻蔭子,富貴榮華享之不”
    從楊禹的分析來看,贏麵不小,若如沈田子所言,這戰果則大得驚這下大家都不禁有些意動
    沈田子正想打鐵趁熱,下令出兵,楊禹卻又說道:“沈將軍且慢,姚泓雖然不足為懼,但他畢竟有幾萬人馬,就算真是幾萬頭豬,咱們砍起來也得費些力氣,所以,這仗怎麽打咱們還是先商議一下為好,現在敵我相距五十裏,這五十裏路咱們剛好可以利用一”
    傅弘之若有所思地問道:“如何利用?”
    楊禹說道:“孫子兵法有雲:凡先處戰地而待敵者佚,後處戰地而趨戰者故善戰者,致人而不致於能使敵人自至者,利之現在,敵我兩軍相距五十裏,正好是大軍一天行程,考慮到敵我兵力懸殊所造成行軍速度的差異,如果咱們急著迎上去,估計咱們走三四十裏,敵人才走出十裏,雙方相遇時咱們跋涉大半日已成了疲兵,這對咱們不“
    “剛好我知道前麵十裏有一處喇叭口地形,南窄北寬,兩邊斜坡還利於俯如果咱們到此處駐兵,等敵人行軍大半日到達喇叭口時,已疲憊不堪,咱們以逸待勞,必能一舉擊潰敵”
    楊禹曾長年住在終南山,所以對這一帶的地形比較熟悉,傅弘之聽了點頭道:“若真有這樣的地形,則再好不過,即便戰況不利,需要撤退時,這樣的地形也有利於阻擋敵軍的追擊,沈將軍以為如何?”
    沈田子想了想,說道:“辦法雖然不錯,可萬一敵軍不來,也提前紮營,徒可奈何?”
    楊禹隻得解釋道:“沈將軍,我軍人少,敵人顧忌也就少,加上這次姚弘是為了振奮軍心而禦駕親征,若是遇上我兩三千人馬,其數萬大軍便嚇得提前紮營,還如何振奮軍心?再者說了,太尉大軍兵臨潼關,姚泓跟咱們在這兒可耗不起,定是想速戰速決,然後趕往潼因此我料定姚泓絕不會半道紮營,而是急奔而來,要一鼓作氣將我們滅”
    沈田子聽完,不由得點了點頭,作戰方案便這麽定
    隨即沈田子一聲令下,三千人馬再次出發,走了十裏,果然如楊禹所說,到了一個如同喇叭口的地方,於是大軍便在此停下,沈田子將三千人馬布置於喇叭口兩側的坡上,吃飽了歇著,養精蓄銳等待敵人的大軍到
    等到傍晚時分,不出意料,敵人的大軍到了,遠遠望去,黑壓壓一
    見晉軍人少,姚泓便想一鼓作氣滅了這支晉軍,於是命令將軍姚裕率八千人馬來進
    戰馬悲嘶,戰鼓轟嗚,姚裕八千大軍列好陣型,立即發起進攻,一時間戰刀如林,呐喊震天,無數的箭矢騰空而起,劈劈啪啪的打在盾牌
    晉軍利用地形優勢,居高臨下硬扛著敵軍的第一波進攻,雙方殺得震天動地,戰局僵持沒多久,居高臨下且養精蓄銳的晉軍越戰越勇,而趕了一天路又沒有得到休息的敵軍漸露疲態,攻勢漸弱,反而被晉軍壓著打,戰線不斷下
    “敵軍力盡,封侯就在今日,殺!”見形勢大利,沈田子躍馬揚刀,帶頭衝殺下去,晉軍士氣大盛,呐喊震天,紛紛隨沈田子狂衝而下,如同無數下山的猛虎,敵軍抵擋不住,開始崩
    姚裕拚命呼喝,但戰場上潰勢一成,靠他那點親兵根本阻擋不了八千大軍的崩
    三千晉軍一見敵人崩潰,更是歡呼如潮,如山洪傾瀉而下,聲勢十分嚇人,敵軍狼奔豕突,潰不成
    姚泓聽說前軍潰敗,不禁大驚失色,慌忙逃
    他一逃,秦軍空有幾萬人,卻瞬間土崩瓦解,全部跟著潰逃而晉軍連夜追擊,敵軍丟盔棄甲,一路逃回到了霸上才敢停
    青泥一戰,雖然沒能達成生擒姚泓的目標,但數萬秦軍被殺潰,再無戰
    而此戰對整個羌秦的影響是巨大的,除了附近許多郡縣加速來降之外,便是鎮守潼關的羌秦大軍聞訊之後也不由得為之震動,軍心惶
    劉裕趁機親自指揮大軍與姚讚戰於潼關,同時采納了龍驤將軍王鎮惡的建議,讓其率水軍乘蒙衝小艦入渭水直逼長安,姚讚連忙命恢武將軍姚難、鎮北將軍姚強屯兵涇上阻擊王鎮惡,王鎮惡派先鋒建武將軍毛德祖大破之,姚強被殺,姚難逃回長
    姚讚聞報大驚,連忙退守鄭城西華縣),至此,八百裏秦川已洞開在劉裕麵
    劉裕率大軍順勢進逼至鄭城,羌秦隻能做最後的掙紮,全部退守長安周邊,姚丕守長安北麵的渭橋,胡翼度守長安東北麵的石積,姚讚棄鄭城退守霸水東岸,姚泓親守長安西南麵的逍遙園,另外讓尚書姚白瓜將四軍雜戶遷入長安
    王鎮惡率水軍進至渭橋,棄舟登岸,時渭水湍急,大部分艦隻隨即被水衝走,王鎮惡乘勢激勵部眾:舟楫衣糧皆已被衝走,前方便是長安北門,此戰勝則功名俱顯,敗則骸骨不返,別無他
    說完,王鎮惡身先士卒,率軍與姚丕死戰,很快擊敗姚丕,姚泓率軍來救,與姚丕潰兵撞在一起,相互踐踏,不戰而潰,鎮西將軍姚諶,前軍將軍姚烈,左楊將軍姚寶安,散騎常侍王帛,揚威將軍姚蠔,尚書右丞孫玄等,並皆戰歿,姚泓逃回長安城內,王鎮惡乘勝攻下了長安北門平朔門,姚泓與姚裕等又連忙棄城而逃,霸水東岸的姚讚聞迅後率兵往救,結果士兵在半道潰逃一
    走投無路的姚泓欲至王鎮惡軍中投降,他十一歲的兒子姚佛念勸姚泓道:“晉人將呈其欲,雖降必不能免,不如引”
    姚泓頹然不語,姚佛念於是獨自登上宮牆,義無反顧縱身一躍,用十一歲的生命,為後秦迸發出了最後一抹壯烈的音
    至此,後秦宣告滅
    姚泓向王鎮惡投降後,沈田子率三千人馬也趕到了長安,望著巍峨的長安城,沈田子忍不住狠呸一聲:“倒讓這賊廝鳥撿了個大便”
    楊禹把沈田子那充滿了妒忌、不甘、憤懣的表情盡收眼底,很顯然,沈田子這句話是衝著龍驤將軍王鎮惡去的,因為這次滅秦之戰,王鎮惡不僅攻下了長安城,而且俘虜了姚泓及一幹秦國大
    王鎮惡生於關中,而沈田子兄弟幾人是江南人,楊禹早就聽說劉裕手下的南方將領不相信北方將領,這回算是真切地看在了眼
    跟隨沈田子這些天,楊禹也明顯感覺到了沈田子對他的輕慢,雖然在青泥之戰中,楊禹第一個支持他,並為他出謀劃策過,但這並沒有換來沈田子的友
    比如在報功時,沈田子就直接把楊禹的功勞給省略掉了,對楊禹在其中的謀劃隻字未
    對沈田子的做法,楊禹暗自笑笑,並不放在心
    正所謂海納百川,有容乃沈田子、謝晦等人的行為,楊禹為劉裕暗暗惋惜,任你氣吞萬裏如虎又如何,手下這些文官武將懷著狹隘的地域偏見,終究隻是偏安一隅的小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