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稷渾身一僵，卻不知道說些什麽。
    立場不同，哪怕換位思考，可每個生靈都有自己的思維和私心。
    “這些妖族前輩，說不定也一直等待著他的有緣人。”
    九稷突然覺得鼻頭有些酸。
    他突然覺得自己剛剛的遷怒，是多麽無能的表現。
    當年的事情，有很多因素，非一人一力可以造就這般後果。
    陸清野與許多人都不一樣，至少她心中有自己的底線，並不會因為“大義大愛”就批判所有與之對立的人與事。
    “主人，總有一天……我會變強的。”
    陸清野微微一笑，聽出了他話中的另一層意思。
    他的變強，意味著他最終可能依舊不會放棄妖族，他的變強，可能是為了妖族的強盛。
    陸清野看向九稷。
    “九稷……若是這修仙界，真的如所呈現的盛世，或許出於人族的立場，我會與你對立，對你出手。那是立場的問題，無關對錯，我們生在這世界洪流中，或許能力有限，但做好自己就好，如你所說，無愧於心，無愧於天地，未來，誰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
    陸清野眼中流露出九稷有些看不懂的情緒。
    “可……我心中一直存有一個疑惑，我需要一個答案。在答案尚未揭曉之前，我……不相信任何一方，任何一人。”
    九稷猛地一愣。
    “這盛世之下，或許埋葬著我們都不知道的秘密……或許是我們都承擔不了的秘密……但它總有揭曉的那一天。屆時，我們再分對與錯。”
    九稷看向陸清野。
    “這是你從魂界來這修仙界的目的？”
    陸清野笑，眼中隻留下光芒。
    “我想，是的。如今我們都還太弱小，所見之地，不過是這蒼穹的一隅，但我相信，答案總會有浮出水麵的那一天，在我們強大的路程中。”
    九稷還想要開口問，若是真的有一天，陸清野發現，這個人族的盛世修仙界，不過是以假象，甚至與魂界對立，她會如何？
    但最後，九稷到底是沒有問出口。
    輕輕呼出一口氣，如今的陸清野比起曾經，倒是豁達了很多，似乎是從那一次吸收魂晶後開始的……
    見她專心研究陣法，九稷也開始幫忙尋找。
    很快，陸清野就找到了陣法的破綻。
    其實這個陣法並不難，或者說，創造這個陣法的修士，在一開始，就給後人留了進入的路。
    在陸清野雙手掐訣，靈力匯入陣法一角時，周圍傳來了一陣狼哭鬼嚎的聲音。
    “屏息凝神！”
    聽到陸清野的大喝聲，九稷立刻照做。
    陸清野在打開陣法時，就想到會有這種場景。
    畢竟這裏曾經埋葬了這麽多的生靈。
    能量蕩開一層層漣漪，原本透明的結界，突然出現了一個口子。
    那口子越來越大，直到可容納二人通過的麵積，陸清野靈力一頓。
    “進去！”
    一人一妖立刻遁入陣法內。
    而原本撕裂的口子也快速聚攏融合。
    進入到內部後，陸清野和九稷這才發現，原本在外麵看到的高大骨骼，進入其中後，看起來更大。
    他們站在地麵上，就猶如螻蟻一般，仰望著那些巨大的森森白骨。
    九稷看的有些激動，曾經的妖族也有鼎盛的時期。
    那時候的大妖遍地，神獸也尚未消失滅跡。
    行走在白骨地內，偶爾有黃沙從骨頭裏滲出。
    內部的溫度十分高，不過短短時間，陸清野就汗流浹背了。
    九稷比她好受些，大概是這裏對他比較包容一些。
    九稷每一步都十分小心，避免踩到一些屍骨。
    可遍地都是白骨，幾乎沒有空地。
    哢嚓聲，讓九稷眼睛發紅。
    四周一片荒涼，比起古卷秘境的那些絕地，也不差多少。
    陸清野和九稷都沒有感受到什麽傳承神魂波動。
    這裏埋葬的那些生靈，似乎已經走的一幹二淨，連殘魂都沒有留下一二。
    突然，二人同時停下腳步。
    陸清野汗毛倒立，目光落在正前方的地方。
    那裏矗立著一座血紅色的雕像。
    隻不過那雕像不似人族供奉的那些神像，看起來十分詭異。
    長有六臂，胸口處還有一隻巨大的眼睛，再往上，是整齊切割的脖頸。
    對上那眼睛時，陸清野心中的恐懼被無限放大。
    在神魂動蕩的那一刻，眉心紅光一閃。
    “嘭！”
    周圍蕩開一層能量衝擊波。
    “呃啊！”
    有些淒厲的尖叫聲響起，也讓陷入恐懼深海的九稷猛地回神。
    無頭高大雕像周身湧起無數血色煙霧，其中似有無數道影子。
    “你！是誰？！”
    血色霧氣快速向四周彌漫，不過是頃刻間，陸清野四周就已經被血色煙霧籠罩，外界的白骨和九稷都不見了蹤跡。
    隻餘下對麵的那團紅到發黑不斷翻湧的霧氣。
    對方似乎在審視陸清野，還不斷發出各種淒厲的聲音。
    陸清野手中猛地出現璃光劍。
    周圍的血色霧氣在感受到璃光劍氣息時，猛地倒退。
    那種驚恐的模樣，似遇到什麽洪水猛獸。
    “魂界聖器！”
    血色霧氣的話，讓陸清野眯了眯眼。
    她雖不知道璃光的具體來處，也曾猜測過其不凡，可沒有想過，璃光竟然是魂界的聖器！
    血色霧氣翻湧的更加厲害。
    “不！不對！魂界的普通魂修為何會進得了這裏！你……你身上……是什麽氣息？！”
    尖叫的聲音太過刺耳，陸清野皺眉。
    對方似乎特別畏懼她魂修的身份……這是為何？
    見陸清野沒有回答它，血色霧氣翻湧的更加厲害。
    它如今是這方世界的主宰！
    當年那些戰死的修士，都已經消散！
    什麽自願犧牲，什麽為了蒼生，什麽甘願鎮守？！
    誰心甘情願犧牲自己？！
    要不然怎麽會出現他？！
    血色霧氣心中逐漸鎮定下來，在這片空間內，他就是最強者。
    陸清野手裏的璃光劍突然震動起來，在血色霧氣猛地衝上前時，璃光劍化作紅傘，抵擋在陸清野身前。
    “嘭！”
    能量撞上的那一刻，一陣滋啦滋啦的腐蝕聲傳開。
    中玄修仙界青州大陸某處，輝宏的大殿內，一顆紅色血珠，突然出現裂紋。
    看守大殿的修士似有所感，猛地看向供奉珠子的地方。
    在看到出現裂痕珠子時，臉色大變。
    聖珠怎麽會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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