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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眼的燈讓樂白隻覺兩眼一晃,過度的曝光讓他一時看不清來者。
    而此時,舉著手電筒的溫雲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隨後立刻關掉了手電筒的燈光:“抱歉我不知道這裏有人,有沒有傷到眼睛!”
    說著,她立刻向樂白小跑了過去。
    樂白所附身的人傀被斷掉了下半身,因此那大致的輪廓落在溫雲的眼裏後,讓她誤以為樂白是從山上跑下來的動物。
    能將院子裏的土牆給弄坍塌從而造成這麽大的動靜,溫雲從一開始就沒往“人為事故”這方麵去猜想。
    結果等她走近一看,才發現那居然躺著一個人,並且下半身似乎被埋在了那堆廢墟裏,看上去狼狽無比。
    上一秒還經曆著被鬼追殺事件的樂白一直都沒放鬆警惕,在溫雲還未從屋內走出來時,他便感知到了溫雲的存在。
    和之前在那大街上所感受到的違和陰森氛圍,以及那濕冷又古怪的人群不同,麵前這位一路小跑過來不斷接近他的人,身上帶著的是屬於活人的氣息。
    一種毫無威脅的感覺。
    在對方關掉手電筒跑過來的瞬間,樂白微微一愣,隨後立刻加快了雙手在廢墟間挖掘的動作,最後終於讓他給摸到了被脫離分斷的下半身。
    樂白眼疾手快的將下半身給接了回去,對方也來到了他的身前蹲了下來。
    應該,沒有被看見
    樂白猜測著,耳邊也隨之響起一陣溫和清透的聲音——
    “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裏”
    樂白微微抬頭,便猝不及防地撞進了那雙在夜裏微弱燈光之下也璀璨無比的藍色雙眸裏。
    視野裏唯一的光源便是小屋那昏暗的燈光,普通人或許隻能大概地看出人影輪廓,但七竅俱通的樂白有著極強的夜視能力,來者的樣貌在這時才被他完全看清。
    一時間,樂白有些愣怔。
    至少在他這十幾年的人生裏,他從未見過長得如此超脫認知範疇的人。
    就連曾經遇見過的那些——為蠱惑人心而幻化成美貌之人的詭怪異怪,都比不上對方的一星半點。
    不僅如此,那雙似水似海的藍色眼眸於此刻滿是他的身影,無端地讓樂白產生了一種“自己是被麵前這人緊緊關注和愛護著”的感覺。
    這、這不會也是那些以捕惑人心為食的詭怪異怪所變成的吧
    ——如此迷迷糊糊的想法僅在樂白的腦中出現了一瞬,便很快被他打消掉了。
    雖然有很多異怪鬼怪擁有著十分完美的偽裝,能夠悄無生氣地融入活人熱社會,但它們永遠都無法模仿的便是活人才有的體溫。
    麵前這位美得雌雄莫辨的人,身上就有著屬於活人的體溫。
    很明顯,對方並非是詭怪異怪的化身。
    溫雲在關掉手電筒匆匆來到被壓在廢墟下的人跟前後,想伸手卻又在半空止住了動作。
    也不知對方傷得重不重,貿然過去將人拉起或扶起,說不定會讓對方的筋骨傷得更重。
    於是,溫雲隻好開口詢問起了對方的情況,但不知為何對方沒有給出任何的回應。
    小屋的燈光太暗無法照射到這邊來,溫雲隻能看見對方大概的輪廓。
    連五官都無法看清,更別說分辨對方此刻的神態了。
    有些怕這人是被砸到了腦袋,溫雲再次開口試探性地問道:“你還好嗎”
    萬幸對方這次終於作出了回應,像是愣怔過後立刻回過了神來,語氣聽上去很有精神且帶著幾分急切:“啊、謝謝你的關心,我沒事!”
    說著,溫雲便聽見堅硬重物被搬動的聲音,她隻能看見眼前趴在地上的人似乎正雙手並用地做著些什麽,隨後突然站起了身來。
    看這樣子應該傷的不重
    溫雲在心中如此想著,隨後也站起身來。
    於是,兩人就成了這樣麵對麵站著的局麵。
    一時間也沒人再開口說話,場麵變得有尷尬。
    站在溫雲對麵的樂白有些手足無措。
    也不知為何,當他踏入了這片區域後身後追趕著的那些東西也突然變得悄無聲息了。
    這樣的情況也並非沒有遇見過,樂白曾在別的詭域中也遇見過像這樣類似於“安全屋”的地方。
    即便是鬼怪異怪們所幻化的領域,這其間也依舊有著被束縛的規則,讓它們無法隨心所欲。
    祁岫留下的“眼”就在這戶人家,而他被追趕著悶頭往這邊衝時,壓根沒注意到這是對方院子裏的圍牆,也就引發了這一起事故。
    心中如此想著,樂白不禁看了看腳下的這一片狼藉。
    他這是搞了一個不得了的破壞啊
    樂白微微動了動唇,張口想說些什麽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按現在這情況看來,他都不確定自己能否活到天亮,那他又能補償對方什麽呢
    就在樂白犯難之時,這邊的溫雲終於開口了:“先進屋去說說發生了什麽事吧。”
    說著,溫雲又將他給上下打量了一番,黑漆漆的一片還是什麽都看不清:“屋內有燈光能檢查一下你有沒有傷到嚴重的地方,很嚴重的話這會兒還能去醫院治療。”
    溫雲主動遞下的台階讓樂白受寵若驚,他立刻抬腳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回到了屋裏,溫雲也不太擔心有賊趁著圍牆坍塌進來偷東西。
    小縣城的鄰裏關係非常和諧,在這裏生活了好幾年,溫雲還從未聽說過有盜竊事件發生。
    但也就在她將身後的青年領入屋內後,借著燈光,溫雲也終於看清了對方的樣貌。
    一時間,她不禁微微一愣——
    這標誌性十足的發型,這張熟悉的臉。
    這不就是重要角色之一樂白嗎!
    溫雲驚了,這已經是她不知第幾次以這種十分巧合的情況和重要角色們挨個相遇了。
    這更讓她感到冥冥之中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推動著她,將她推往故事的主線,加深她和主角們之間的聯係。
    這樣的情況已經不再讓溫雲感到驚訝了,而那愣怔也僅是出現了一瞬間,溫雲很快便恢複了常色。
    將人領到了一旁的凳子坐下後,溫雲來到櫃台翻找出了一個小小的醫療箱。
    “你身上有很多傷口,方便自己檢查處理下嗎”溫雲一邊說著,一邊將醫療箱放在了樂白身邊的桌子上。
    樂白立刻低頭看了眼這人傀的狀況,能看見的地方已經很是慘不忍睹了。
    不僅有著大大小小的傷口,那深色的痕跡已經看不出來是血還是沙土了。
    不用想,他現在的樣子一定非常的狼狽的。
    不過比起這個,還是溫雲釋放給他的善意更讓他在意。
    作為毀壞了別人家院子圍牆的罪魁禍首,對方不僅沒有責備他,反而是第一時間關心他的安危和身體狀況,不僅如此還給他藥物處理傷口。
    再加上那張超脫人俗的臉
    一時間樂白不禁紅了耳尖,隨後有些拘謹地打開了桌上的醫療箱:“謝謝你,我自己檢查處理就好。”
    溫雲點了點頭,隨後拿起了放在角落裏的盆子往樓上走去:“我去接清水,你先檢查一下傷口。”
    樂白立刻點著頭:“好的好的,真是太感謝你了。”
    樂白目送著溫雲的離開,在那道身影消失在了視野中後,他開始打量起了周圍的環境。
    樂白這時也發現這裏似乎是一家香火店,擺放在四周的商品都很眼熟,也是經常和他打交道的東西。
    或許就是這個原因,那些東西才不敢追進來
    樂白在心底猜測著,目光也繼續打量著四周。
    也就在這時,耳邊響起了屬於樓梯的嘎吱聲,樂白以為是溫雲回來了便立刻轉頭望去。
    但下一刻,他猛地瞪大了雙眼。
    皺皺巴巴和重重疊疊的臉不知何時從扶手那裏冒出,那是一張屬於老人的臉卻帶著陰森扭曲的違和感。
    但讓樂白瞪大雙眼的,卻不僅僅是這張沒有讓他察覺到任何異常便出現的臉,而是那臉所連接著的東西——
    一圈又一圈,像是被拉扯出來的一樣,從頭部衍生出來然後愈發的龐大。
    不知何時覆蓋在了樓梯、牆壁、每一個物件以及樂白附著的人傀身體裏。
    因為沒有感覺,什麽時候被開了個洞也沒發現。
    微微探查了一番這人傀的內裏,發現裏麵被攪了個底朝天。
    但卻莫名其妙的,樂白感覺這東西更像是在檢查他到底幹不幹淨。
    因為在攪了一圈後,僅僅是那唯一留下作為武器,形狀是蝴蝶骨的鑼被拿走了。
    像是過安檢一樣,檢查結束也沒有了被束縛和侵入的感覺。
    也就在下一秒——
    “奶奶”
    一切消失得一幹二淨,那張臉也恍惚著有了身體。
    即便是在燈光下也像是發著光的白發“青年”突然出現,手中還端著一盆清水。
    樂白眨了眨眼,剛才發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屬於自己的幻覺。
    溫雲在接完了一盆清水後來到了樓梯口,便猝不及防地發現奶奶不知何時站在了這裏。
    她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水盆走到了奶奶身邊:“奶奶你怎麽在這裏站著,夜裏很涼也沒披件衣服。”
    於是,樂白便眼睜睜地看見剛才還仿佛要吞噬一切,目前還不知道是個什麽東西的“老人家”,就這樣乖乖被溫雲擺弄著,隨後被扶著肩膀給小心翼翼地送回了房間。
    在將奶奶送回房間又大致解釋了一番樂白的情況後,溫雲再次回到樓梯口將清水端起,下樓後便在了樂白身旁的桌子上。
    再次看向了樂白,她發現樂白的臉色變得極為古怪,並且用一種難以看懂的眼神注視著她。
    溫雲不禁有些疑惑地問道:“怎麽了”
    為什麽這麽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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