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裏的人聽著聲音就望了過來。
    見來人是褚顏，李平眼睛一亮，快步走到她身邊，“我……我就是太久沒做了，有些生疏。”
    他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了句。
    褚顏笑了，“你上一回做是什麽時候”
    “大約六歲的時候吧。”
    李平糯糯地說了句。
    褚顏人已經往裏麵去，他就亦步亦趨跟著她。
    她身上有淺淡的香味傳來，若有若無，魂牽夢縈。
    “難怪。”
    褚顏淺笑著說了句，又示意小廝讓開。
    對方如臨大赦，跑得比兔子還快，李平一腳踹過去的時候踹了個空。
    褚顏接了他的活兒，聲音很輕，“用不了這麽多的。”
    於是把滿是砧板的蘿卜拿下來一大半，又笑看了眼李平，示意他去那邊坐著。
    “我不，我在這裏學習。”
    褚顏也就由著他。
    她速度極快，刀工也很好，看起來一點都不費力。
    李平看了目瞪口呆。
    他又去看她的臉，頓時又被吸引住。
    不過一會兒時間，褚顏已經把他老半天都沒弄好的粥煮好了，又讓小廝再添點柴火，放入配料。
    等到香味從廚房彌漫出來的時候，李平甚至紅了眼眶。
    他沒告訴褚顏的是，這粥是他娘以前經常做給他吃的，以前年紀小的時候，總想吃，於是就自己做，可從來沒有做到過那個味道。
    這會兒兩大碗粥擱在各自麵前，李平沒由來的一陣心慌和手抖。
    “怎了你可別感動，我也就是今日餓得慌才做的。”
    褚顏玩笑著說了句。
    對麵的男人破涕為笑。
    “我隻是想到了一些事情罷了。”
    “公子，那人抓到了。”
    門外有人來傳遞消息，對方見褚顏在，又看了眼李平，“老爺讓公子過去。”
    李平仿佛沒聽到一樣，舀起粥來喝了一口，眼睛當即就亮了幾分。
    “真好喝。和我娘煮的一樣好喝。”
    褚顏淺笑著也吃了口，“也還行，你若是喜歡的話，我教你做。”
    “你不能給我做嗎”
    對麵的人忽然軟了語氣。
    褚顏愣了一下，失笑了，“我累得慌。”
    李平怔了怔，完全無法反駁這個理由。
    “那行吧，那我做給你吃。”
    褚顏垂眸沒再說話，這粥挺好喝的，可是她也不需要旁人做給她吃。
    “顏顏，他們抓走的人叫昌遮，你認識嗎”
    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對麵的聲音傳來，褚顏握著勺子的手緊了緊，她似乎很是驚訝的抬頭，“怎麽可能”
    “嗯，那你覺得……”
    “他為何要去行刺太子”
    褚顏一副天真不解的樣子，又道，“不過他那人木訥得很，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會不會是收了人的錢財。”
    “你不想救他嗎”
    對麵探究的聲音傳來，李平很緊張，他雙手抓著桌子邊沿在用力，整張臉都緊繃起來，目光死死地盯著她。
    褚顏坐直了身子，瞧著他那張臉，很是不懂，“我為何要救他是他拋棄了我，是他放棄我在前，說是我招惹了你們……也對，他沒說錯。”
    褚顏一臉的破碎，受了極大委屈一般，言語中都是失望。
    她那般點頭，承認自己的錯，也接受自己成為棄子……
    一如當年。
    “對不起，我不該提起這件事。”
    李平立即說了句。
    褚顏淺笑，微微紅的眼眶裏有還未散去的水霧，她總是這般惹人心疼的。
    “沒關係。”
    “我……我可能要離開一會兒，這粥……”
    “放著吧，等你回來再吃。”
    “好。”
    李平走了。
    褚顏臉上的情緒收起來，目光落在門外他的背影，很快又收起來。
    沒過一會兒，昌遮到了廚房裏。
    褚顏並不感到意外。
    但他隻深沉著眸子盯著她看。
    褚顏平靜地吃著碗裏的粥，直到一大碗都見了底。
    “你應該早就走了的。”
    褚顏終於開口了，她一雙眼睛平靜無波，裏麵沒有絲毫擔憂。
    昌遮喉結動了動，暗沉著聲音，“你就不擔心我被抓住”
    “常年跟隨在太子殿下身邊的人，應該不至於這麽差勁，對吧”
    昌遮身子動了動，他眼底全是複雜，“你到底是誰”
    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多，或者說除了太子，沒有別人知道他的身份，可眼前這個女人……
    她分明隻是青梗村的村姑，她從來沒離開過那個地方，她過往的經曆簡單直接，甚至接觸的人都寥寥無幾。
    褚顏眉眼動了動，手肘擱在桌上，托著下巴，一副純然無害的模樣。
    “我是褚顏啊，青梗村的褚顏，不是你救了我嗎如果不是你，我現在或許是青梗河上的浮屍。”
    說著，她又垂了垂眸，“之前你偶爾午睡的時候，嘴巴裏念念叨叨的都是太子快走，再加上昌大娘總看著你發呆，又時常說些奇怪的話，說什麽你們有緣分，我就猜想，你會不會有別的身份……當真猜對了嗎”
    “這發釵又怎麽解釋”
    昌遮把發釵拿出來，那雙眼睛好犀利，仿佛要將人的偽裝都看穿。
    那是褚顏半個時辰前給他的，他問過國師了，這是顯國的東西，他剛才在李家找到了更多顯國的東西……
    他們現在隻需要等援軍到了，然後露麵把李家父子一網打盡。
    可是，褚顏是怎麽知道的
    “你不覺得這發釵很是奇怪嗎”
    褚顏笑說了句，又突然冷了臉色，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你是在懷疑我那昌遮覺得我是什麽人”
    昌遮張了張唇，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他眼底的銳利消失，隻剩下頹敗來。
    “我不知道你是什麽人，所以才要問你，顏顏，你說得不錯，我在京城認識的人不是你。”
    提起這件事時，昌遮心口是疼的。
    他恢複記憶後就一直在想這件事，他多希望那人是褚顏。
    可並不是。
    像是做夢一樣！
    可是……對方的背影分明與褚顏完全不同，那畫麵，真的是假的嗎是他記憶混亂造成的嗎
    褚顏默然，看來是恢複了所有的記憶，也想起來於蓮了。
    這時候，太子應該還沒告訴昌遮，於蓮其實已經嫁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