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有動靜傳來，昌遮深深看了她一眼，“跟我走嗎”
    褚顏愣了愣，“你們應當更需要我留在這裏吧。”
    這個你們當然也包括了太子。
    他張了張唇，卻沒發出聲音來，算是默認了她的想法。
    褚顏太聰明了，聰明到完全不需要他的解釋，卻也疏離到他們仿佛不是一路人。
    昌遮眼底劃過沉痛，轉身沒入黑夜。
    褚顏眸光清明，她自然見到了他情緒的掙紮，也當然知曉他心底的糾結，但也清楚明白他最後的選擇。
    然而，今生的自己從來都不是被選擇的那個。
    李平氣呼呼的過來，人才到了廚房裏，整身子都僵了一下。
    他狐疑地四處看了看，目光又落在褚顏身上。
    “昌遮剛才來過。”
    褚顏沒有絲毫隱瞞。
    李平渾身一個激靈，當即警惕起來。
    “他來做什麽”
    “他想帶我走，被我拒絕了。”
    褚顏選擇告訴他一部分實情，就像李平也隻告訴了她一部分實情。
    李平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依舊是個嬌軟的小美人。
    她一舉一動都十分淡定，隻收了自己的碗筷，又抬眸看向他，“你還吃麽不吃的話我就收拾了。”
    “吃，當然吃。”
    李平想都沒想就說了句，忙走過來坐在她對麵。
    在吃之前他還抬頭看了她一眼，眼底有什麽情緒在湧動，但很快他就大口吃了粥。
    李平吃得很快，不過一會兒，粥就見了底。
    他擦了擦嘴，笑得一臉討好，“真好吃。”
    褚顏瞥了眼他嘴邊的飯粒，往唇邊指了指，“留著明日吃麽”
    “額……”
    李平臉色一紅，忙擦了幹淨，又道，“時候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我已經和我爹說好了，最近一段時間你就暫且住在府上，放心，他不會再來打擾你的。”
    “嗯，好。”
    褚顏沒多問什麽，起身就從他身側走過，出了門。
    李平準備了一肚子解釋的話忽然一句都用不上，他愣愣地盯著她玲瓏身段，不知怎麽的，最初的早已經消失無蹤，剩下的隻是感歎和歡喜。
    好在頭一回見麵時他沒得逞，否則，怕是沒機會再與她這樣平靜相處。
    想到這裏，他又癡癡地笑了。
    褚顏回了房間就睡下，第二日日上三竿才起來。
    春日到底暖和，她讓丫鬟搬了椅子坐在太陽底下，身上蓋了薄毯，閉上眼睛感受陽光打在身上的暖洋洋的觸感。
    一旁做事的丫鬟們時不時也要停下手裏的活兒看上幾眼，總覺得姑娘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女突然降臨世間一般，那幾乎透明的瑩白的肌膚微微發紅，那薄唇浸潤完全不用唇脂也煞是好看。
    等吃了午飯，褚顏就在房間看書。
    她一連好幾日都是這樣的作息，不緊不慢，真當自己是府上的小夫人一樣，也不急著逼李平早日給她名分。
    倒是李平日日來這裏，時不時帶些好玩意，總一坐就賴著不肯走，非要底下的小廝來催好幾次。
    褚顏總是笑看著，說她關心吧，她不言片語，說她不關心吧，她又總問他何時再來，時不時讓他去幫著尋些書或者吃的。
    李平原先還糾結一下，後來幹脆就什麽都不說了，但凡她能用得上的，他都盡力去做。
    沒事兒了也讓手底下的人去附近的城鎮買些好吃的過來，親自送過去。
    四月初這天，李平身邊的小廝抱了滿滿一個懷抱的桃花，急急忙忙衝進院子。
    褚顏正在院子裏喝茶，瞧著他著急忙慌的樣子，楞了一下。
    “這是我家公子讓我送來的，姑娘看怎麽安置。”
    瞧著褚顏那張臉時，他說話都不自覺輕柔了許多。
    褚顏看了眼身旁的丫鬟，笑了笑，“給她吧，撿些花骨朵多的插瓶送一束給李平，剩下的放在正廳，臥房就別放了。”
    “是。”
    丫鬟上前抱花，發現壓根就拿不了那麽多。
    見狀另外一個也湊上去，兩個人一起才拿得動。
    褚顏眉目皺了幾分，“你家公子這是霍霍了誰家的桃樹”
    “回姑娘，公子買的，沒霍霍。把一整棵樹都買下來了，讓我們挑好看的剪下來，可是我們都是糙漢子，哪裏懂得這些，於是能剪下來的都剪了。”
    褚顏笑了笑，“倒是難為你們了。你家公子呢”
    “公子……他去了老爺子那裏，估計明日再過來看姑娘。”
    “嗯。”
    褚顏點了點頭，打發他先離開。
    等第二日再看到李平的時候，發現他走路的姿勢十分奇怪，雖然李平已經在盡力保持正常了。
    “這是新鮮出爐的烤鴨，香著呢，要不要嚐嚐”
    他臉色微微發白，麵上掛著笑，但多少牽強。
    “你被打了”
    褚顏接過烤鴨擱在桌上，問了句。
    李平臉上的笑陡然垮下來，點了點頭。
    又忙補充道，“不過你放心，不嚴重。”
    “為何被打”
    “我經常這樣被打，習慣了，不是什麽大事，我爹就是這樣的人。”
    李平不想讓她知道。
    褚顏大概能猜到什麽，如今是關鍵時期，李衡不想府上多個不清不楚的人，特別是這個不清不楚的人還認識昌遮。
    昌遮是太子的人這件事估計李衡也猜到了點，當時被李衡當刺客關押起來估計也是昌遮故意的。
    褚顏垂眸道，“嗯，上藥了嗎”
    “放心吧，沒過幾天就能好的。”
    “我本想著過些日子等好些了再來看你，但聽聞你昨日問起我來了，擔心你不開心，所以……”
    “你倒不用這樣謹慎，受傷了傳個話來就是。”
    褚顏笑說了句，也沒放在心上，給他倒了杯茶。
    “你不會笑話我的吧”
    他小心翼翼的問了句。
    褚顏頓了頓，“我為何要笑話你父親打兒子，難不成你還要還手”
    “是吧，我就是不能還手，我若是能還手，鐵定不是今日這樣，誰讓他是我爹呢，哎喲！”
    他本想坐下，屁股才挨著椅子就疼得整個人都跳起來。
    褚顏忍著笑，給他拿了個軟墊。
    才出來呢，就見著李衡身邊的人提步進門。
    “公子，老爺說您的那些小妾外室們都給接了過來，讓您給安排個住處。”
    對方就怕褚顏聽不到，恨不得高聲唱出來！
    李平卻當即黑了臉色，下意識去看褚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