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世家大族規矩等級清晰分明，手底下的下人們也各個聰明得很，到處都是主子的耳目。
    他們能自動過濾出對主子有用的信息，然後第一時間告訴他們。
    錦安將錦顏的待遇提高，可不僅是吃飯買東西上，更多的就是對錦王府下人們釋放出來的信號。
    他們的嘉譽郡主，至少在待遇沒降下去之前，就是他們的主子。
    幾個小姐們在一起議論主子，總會有人聽到，也很快會傳給錦顏。
    錦顏瞧著底下跪著的人，嘴角勾起淺笑來，她先前也當過下人，也明白其中的規矩邏輯。
    “海棠，賞。”
    “多謝郡主。”
    那人忙磕頭謝恩。
    錦顏又道，“從今日開始，你就在院子裏做活吧，若是有什麽不懂的，就問海棠。”
    “是。”
    那人感恩戴德，海棠打發了他離開後，麵色微微沉了幾分，“需不需要和世子爺提一下這件事”
    “不用。此等小事沒必要勞煩大哥，讓她們去吧，不過跳梁小醜罷了。”
    她壓根就沒把錦媛放在心上。
    錦媛這個人吧，有幾分小聰明，但這種小聰明不是放在這裏的，日後總會有用得著她小聰明的地方，畢竟，她那雙眼睛，確實與自己挺像的。
    當個替身挺好。
    她心底默默說了句。
    之後就開始忙活自己的事情來。
    過幾日就要去鹿南書院上學，這才是她眼下最要緊的事情。
    錦安讓人送了一些書過來，都是那邊要學的東西。
    錦顏翻看了些，依舊是很熟悉，但又陌生的東西。
    奇怪的是自從來了京城，她就再沒做過那些奇奇怪怪的夢，這白綢還是要找個機會讓人看看才行，但又不敢隨隨便便拿出去。
    心裏事情一茬接著一茬，她哪裏有這功夫與那麽些個養尊處優的小姐們搞內鬥
    “郡主，文大人到了。”
    門外的聲音傳來，錦顏回過神來。
    “快讓他進來。”
    文房手上拿著在東市買的包子，香噴噴的，笑著進門。
    “嘉譽郡主果真不同凡響，才去參加個宮宴，就已經讓你名滿京城，如今走哪兒都能聽到關於你的事情。”
    他揶揄了句，精氣神看上去好了不少，手上的包子也被他擱在桌上。
    “東市最有名的包子鋪買的，錦王府雖好，但你也未必吃過，就給你帶了些過來。”
    錦顏給海棠遞了個眼神，她立即就拿出來放在盤子裏，再端過來。
    這包子她前世吃過，味道好極了。
    還是阿七捧著在手上給她送過去的呢。
    想想也好笑，阿七總說世上男人不如美食，當時覺得她奇怪得很，如今才發現這句話的真理。
    “好吃。”
    錦顏咬了一口，臉上立即揚起笑來。
    文房一時怔了一下，但很快回過神來。
    他徑自喝著茶，等錦顏接下來的話。
    “我要去鹿南書院的事情你應該聽說過，讓你過來是希望你能幫著我提前預習一下功課。”
    說話的時候，海棠已經把書本都抱了過來。
    文房愣了愣，“我從未去過那裏，這……怕是未必能幫得到你。”
    “堂堂進士哪能說這樣的話在鹿南書院裏的那些人，可沒幾個能考得上進士的。”
    錦顏笑嗬嗬地說了句。
    文房麵色一僵，震驚地看著她，眼底有什麽情緒在瘋狂湧動。
    錦顏當沒看到，隻繼續道，“我大哥本想給我請家學，被我拒絕了，如今我大字不認識幾個，若是去了那邊被人笑話可就不好了。”
    “當然，被笑話也是難免的，但不能太草包，丟人。”
    她坦坦蕩蕩，說著這話的時候絮絮叨叨，完全沒把文房當外人。
    而且錦顏說得不錯，在鹿南書院的都是世家子弟，那些人壓根就不用走科舉這條路，等到讀書差不多了，在一些場合上露露臉，水平差不多，就能有個尋常人幾輩子都得不到的機會。
    所以錦安也說了，在鹿南書院，插科打諢的、不學無術的世家子弟不少。
    但錦顏不想當那種人。
    不論是昌遮還是襲昀諾，或者是蕭逸，他們似乎沒用什麽力氣，但實際上都是才華橫溢之人，不過才華隻是底色，他們身上還有其他的光芒。
    沒有任何人可以沒有學識，隻當一個什麽都不懂的貴族子弟就能登上高位的。
    所以，她不僅要學，而且還要好好學，把落下的都補上，甚至超過尋常人。
    錦顏沒和文房說那麽多，點到即止。
    文房這會兒也坦然下來，低聲道，“既然郡主堅持，那我便隻能卻之不恭了。”
    “放心，我會給你算錢的。”
    他又是一愣，緊接著就笑了。
    錦顏在提起錢的時候沒有任何高高在上的感覺，反倒是照顧到了他的自尊。
    回想起來，文房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有這樣的際遇。
    錦安給錦顏的書都是最為簡單的，錦顏自己就能讀懂個七八分，再加上文房的加持，她幾天時間基本能把入門級別的知識了解個大概。
    海棠這時候才告訴她，其實那些書是進入書院最基本的要求。
    鹿南書院名額有限，京城遍地是貴族，再加上外地來求學的，因此也不是什麽學生都收。
    但因為她是錦王府小郡主的原因，才能不受考試的限製，可以直接占用一個名額。
    錦安本意是想讓她熟悉了解一下，沒指望她能融會貫通，又怕她有壓力，才沒說明白其中的關節。
    海棠見錦顏並不是毫無基礎的，這才給她解釋清楚。
    這日，錦顏告別了文房，特意去找了一趟錦安。
    她想參加考試。
    “你想清楚了”
    錦安知道她最近請了文房來府上幫忙，但沒料想到她竟有這樣的氣魄，卻又不想打擊她的積極性，正糾結著呢。
    錦顏很是肯定地點頭。
    “嗯，我想好了。如果沒能考過去我就再在家裏學習一年，等考上了再去。我原先並不知道去那裏還要考試。”
    錦安皺眉，去看了眼海棠。
    錦顏忙道，“是我問起來她才說的，鹿南學院畢竟是天下聞名，我尋思著應該沒那麽容易就進得去的。”
    “當年我與你二哥也沒參加考試。”
    “那不一樣。”
    錦顏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