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賞！”
    皇帝的聲音忽然傳來，錦顏愣了一下。
    又看了眼底下跪著的舞姬樂師，嘴角揚了揚。
    要知道皇上天天看這些，早已經膩了，今日卻賞了他們沒賞凝香樓……
    從此後的很多年裏，凝香樓怕是都不會再出現在宮宴的名單裏。
    這就是他們爭搶的下場。
    錦顏向來不喜歡去隨意招惹別人，但如果有人要找上門來，她也不會怕。
    前世就是太怕了，所以才落得那樣的下場。
    凝香樓想出眾，想學他們，她就給他們希望，給他們一扇窗，但到底是好是壞，他們現在應該已經知道結果了。
    看完這些皇上就乏了，起身離開。
    隻留下皇後還在主持大局。
    世家女子終歸還是想表現一番的。
    太子雖不是皇後親生，但到底還要喚她一聲母後。
    後宮所有的皇子，哪怕是最為受寵的九皇子都要喚她一聲母後，而她手上掌握著大多數人的婚嫁權力，僅這一項，就已經足夠讓人前仆後繼去表現。
    底下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張家的夫人說李家的小姐琴技高超，李家的夫人說張家的小姐歌喉動人……如此，李家小姐和張家小姐都得到了表演的機會，而且還不會覺得突兀。
    皇後也樂意有人這樣恭維她，便都依著這些人。
    隻是看她這樣子，似乎也沒有要給誰指婚的意思。
    直到蕭悅然點蕭悅溪的名兒。
    “悅溪不是在青軒樓待過一陣子嗎聽聞是極其厲害的地方，想必學了些好的本領，怎麽也不給大家展示一下”
    蕭悅然是最會起哄的。
    她在公主裏麵是風頭最盛的那個，其實也不能說是得寵，隻是名聲大了，皇上也跟著誇讚幾句罷了。
    錦顏都能想到她的套路，寫幾個還不錯的字，讓有聲望的人去點評一二，自己堂堂公主，對方自然說的都是好話，再把這些好話宣揚出去，於是就是在書法上頗有造詣，剩下的幾樣也都照本宣科，反正左右不過是第一才女，第一美人這些稱號……
    皇上聽到有人誇獎自家孩子，也覺得麵上有光，怕是也忍不住多問幾句，送些好東西，自那以後，蕭悅然就生出自己高人一等的心態來。
    她自己也是個爭氣的，會些糊弄人的本事，否則這些年也維持不了這些名頭。
    蕭悅溪看上去臉色不好，但也強撐著說了句。
    “皇姐說笑了，我笨，可學不來那些，就不獻醜了。”
    錦顏眉頭皺了皺，微微側頭，錦然就在她耳邊道，“悅溪公主曾經失蹤過一段時間，後來在青軒樓被找到，那地方是個紅樓。而且，聽聞悅溪公主的母親就是個紅樓女子。”
    難怪。
    蕭悅然真不是個東西。
    蕭悅然卻依舊笑著，“有些東西就是骨子裏的，指不定你出生就會，不信的話，可以試試，就算不好看，大家夥兒都不會說什麽的。”
    “母後……尋常時候姐姐妹妹幾個沒少表演節目的，怎麽到了悅溪這裏就怎麽都不行了呢前幾次不是這裏不舒坦，就是那裏不舒服，要麽幹脆連宮宴都懶得來參加，今兒個好不容易有了個機會，總……”
    “悅然！”
    蕭統忽然開了口，眉眼落在蕭悅然臉上，染了幾分寒意。
    對方故作驚訝，又立即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太子皇兄也真是的，悅溪是你的妹妹，我們就不是了麽怎麽總是護著她”
    “算了，不上就不上嘛，就當我是說著玩兒的吧。”
    一副戲精的樣子，拿捏得剛好，像是自家姐妹之間的玩笑一樣，卻偏偏句句都戳中人的肺管子。
    她這樣說了，蕭統也不好再說什麽。
    畢竟皇後還在，大臣和其他皇子公主們都看著。
    說這話時，她又去偷偷看坐在底下的襲昀諾，一雙眼睛含羞帶怯，真真兒的戀愛上頭，不識好歹。
    蕭悅然這番挑撥怕不是針對蕭悅溪，而是針對的蕭統吧。
    誰不知道蕭悅溪是蕭統的人，卻可憐巴巴的隻能被人當靶子用。
    “玩兒姐姐還真是會說笑，我會說姐姐的母親隻是個宮女，會嘲笑姐姐生母身份卑賤麽”
    蕭悅溪忽然冷笑了聲。
    她這番氣鼓鼓的樣子，讓場上的人都驚呆了。
    皇家的豐齪不能放在台麵上來講，如果剛才蕭悅然是暗示，那蕭悅溪就是明示，這話才出來，就讓皇後變了臉色。
    “說話注意點分寸！閨中公主腦子裏都裝了些什麽東西，胡言亂語成何體統！”
    嗬斥聲傳來，蕭悅溪當即跪在地上。
    她挺拔著背脊，不卑不亢道，“兒臣知錯了，但皇姐也有錯。”
    “你……”
    她又道，“兒臣到底是公主，自知分寸，怎麽會去學那些勾搭人的手段和曲子，學的也是詩書禮樂中的高雅之曲，可是皇姐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非說我在青軒樓學的本領，豈不是栽贓陷害再說了，皇姐是見過還是聽過又怎麽知道青軒樓是什麽樣的”
    “那你又知道麽什麽高雅的曲子，不過都是些淫詞豔曲罷了，你會什麽我還不知道麽整日和沒正行的人待在一起，能學得了什麽好”
    蕭悅然說的時候還不忘往錦顏這邊看一眼，得了，錦顏知道她這沒正行的人是自己。
    “夠了！”
    皇後氣得臉色鐵青。
    看蕭悅然猶如看一頭蠢豬。
    什麽淫詞豔曲
    這是應該從公主嘴中說出來的話嗎
    皇後都在氣頭上了，其他人自然都乖乖縮著腦袋。
    場麵詭異的沉默下來。
    皇後目光在蕭悅溪身上停頓片刻，又看了眼蕭悅然，再去看蕭統，最後似乎頗為無奈地揉了揉眉心，“你們兩個平日裏不是一向玩兒得來，今日是怎麽了悅溪確實從未展露過自己的才藝，不如就趁著這次機會，表演一個吧。”
    又補充道，“免得你皇姐整日盯著你一個人看，總讓她準備也不好。”
    她似是無奈，很顯然是偏向了蕭悅然那邊。
    兩個出生都不怎麽好的公主，她還是選擇了其中那個稍稍清白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