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卿別過臉去，不願意回答他的問題。
    可他手勁大得離譜，直接將她的臉擺正，將她的手腕勒得通紅。
    “回答我！”
    “恨？我怎麽敢恨你……”
    她自嘲一笑，哀傷地低下頭去。
    兩世了。
    她就因為忌憚二字，屢屢加害於他，可錯的是蕭硯嗎？
    不是，錯的人是她……
    孟卿無力的癱軟下去，卻被蕭硯緊緊護住。
    他見了這樣的孟卿，也終是硬氣不起來了，他舔舐著少女落淚後的臉頰，像哄孩子一樣哄著她：“臣錯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孟卿苦笑。
    曾經那樣驕傲凜貴如他，現在也會卑微的乞求她的原諒……
    她癱軟在他懷中，“好。”
    蕭硯這才滿意，冰涼地唇瓣親吻著少女的額頭，滿眼寵溺。
    這一刻。
    興許她可以好好享受著跟蕭硯最後的時光，以後的以後便再不會有機會了。
    她要除了他，名正言順的將他從楚國的史書上抹去。
    ……
    東風而來，花草盡茂。
    今日是司務局在外宮舉辦的皇商競選，得了參選資格的都可以憑借令牌入宮。
    孟卿上完早朝便換了一身宮女的裝扮偷偷溜進了司務所。
    她混在紅柱盤，悄悄關注著陸蓧竹。
    司務所從裏到外一共坐了十位商賈主事，可除了陸蓧竹一個女子，其餘的就都是男子。
    司務局的總管劉書來正坐在殿堂上方，身邊的太監一一將這些商賈帶來的成品遞呈給他看。
    前麵的這些胭脂金器倒還隻是姿色平平，可輪到陸氏商號的便在瞬間脫穎而出。
    劉書來眼睛一亮，掐著嗓子問道：“這是哪家商號的？”
    陸蓧竹起身作揖，道：“回公公，是陸家商號。”
    她一起身，周圍就滿是唏噓聲，都在談論怎麽堂堂陸家商鋪的掌舵是個女子。
    就連劉書來也遲疑了一下。
    他哂笑道：“無事，你先坐下。”
    陸蓧竹遲遲坐下，伸著脖子看其他商賈遞上的胭脂和金器。
    孟卿站在底下也在擔心此次競選皇商的結果。
    她本來要跟劉書來打聲招呼，讓他多關注陸家商鋪，可陸蓧竹不讓，堅持要自己贏得競選。
    現在看來，她還是得拉她一把。
    孟卿悄悄退了出去，繞了幾圈找到總管嬤嬤，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嬤嬤，上麵傳了話下來，讓劉總管多多關照陸氏商號。”
    總管嬤嬤眼中打著精細的算盤，始終不太相信孟卿的話。
    “此話當真？”
    孟卿眼神突變狠戾：“嬤嬤你認為呢？”
    總管嬤嬤自然是見過孟卿的，看清了孟卿的長相後，登時腿軟要跪倒在地，卻又被她攙扶起身。
    “嬤嬤明白朕說的話了嗎？”
    “是，奴婢明白。”
    說罷，總管嬤嬤連忙穿過遊廊往堂內而去。
    孟卿也悄咪咪地跟隨在她身後入內。
    這邊司務所大堂。
    劉書來輕描淡寫地掃了眼堂下的十名商賈，餘光卻可惜地掠過陸蓧竹。
    她呈上來的東西是好，可說到底陸家商號的掌櫃是個女子，楚國皇商斷不會授予一個女子。
    他翹起蘭花指，掐著公鴨嗓。
    “諸位來此便都知道，若通過了此次競選皇商，那日後便要為皇家做事，單單你們的商號貼了‘皇商’二字，日後在楚國名聲就是響當當的亮！”
    “而今咱家認為，這柳家的商號確實不錯，堪為……”
    “等等！”
    總管嬤嬤入內打斷了劉書來的話。
    劉書來疑惑，“怎麽了這是？”
    總管嬤嬤福身道：“劉總管跟老身來一下。”
    滿堂的商賈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他擔心錯過什麽要緊的事，便扶案起身甩了甩拂塵跟著總管嬤嬤出去了。
    翠心的目光跟隨在劉書來身上，悄聲道：“掌櫃，您說這是怎麽了？”
    陸蓧竹也一頭霧水。
    “不知道，應當是處理什麽要緊的東西去了吧。”
    眾人本以為劉書來這一去，恐怕也得小半哥時辰，誰知有些人茶還沒喝下兩口，劉書來便回來公布皇商最終屬意了。
    劉書來麵上浮現了一層諂媚的笑容，走向大堂的最前端。
    他宣告：“此次是咱家眼拙，看錯了商號。”
    “劉總管這是什麽意思啊？到底誰才是最終的贏家？”
    “是啊劉總管，我們可都等著您呢。”
    陸蓧竹則安安靜靜地跪坐在原地等待，實則內心緊張得不行，小手攥緊裙擺，就差扭成麻花了。
    孟卿默默站在她身後，溫柔的觀察著陸蓧竹。
    劉書來不耐煩道：“一個個的都著什麽急，咱家這不是在公布嗎？”
    商賈掌櫃紛紛噤聲。
    他繼續道：“此次皇商選拔，當由陸家商號拔得頭籌。”
    此話一出，眾人大為震驚，紛紛驚呼出聲表達不滿。
    “怎麽會是陸家商號？一個女子怎麽能競選皇商？”
    “是啊！這根本就不公平！”
    “堂堂皇商如今竟到了這種偷奸耍滑的地步，不要也罷！”
    劉書來皺著眉頭不滿道：“爾等說出此話之前，不如先反思反思自家做的胭脂和金器可有陸家商號做得一半好？若沒有便莫要在此地口出狂言！”
    有些商賈掌櫃頓感羞愧，便都住了嘴。
    劉書來忽而露出諂媚討好的笑容向陸蓧竹走去，身邊的太監端著紅綢托盤，盤中放著一個皇商的腰牌。
    他道：“陸掌櫃，還不快接下這個腰牌。”
    陸蓧竹欣喜的注視著托盤中的精心雕琢的腰牌，接下這個腰牌之後，她的商鋪定然能夠名揚天下！
    成為楚國第一商號！
    陸蓧竹抑製住心中激昂的心情，白如凝脂般的手掌顫抖地接過托盤。
    她恭聲道：“多謝公公賞識。”
    劉書來奉承道：“陸掌櫃哪裏話，日後咱家還要靠陸掌櫃多多引薦呢。”
    陸蓧竹聽出了不對勁。
    難不成有人在背後對她暗中相助？
    確實剛剛劉書來第一回公布的不是陸家商號，而是柳家，中途被叫出去了一次……
    難不成是皇上……
    陸蓧竹的心情有些失落，看著這沉甸甸的托盤頓時覺得自己德不配位。
    她咽了咽酸疼的喉嚨，道：“公公言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