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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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予垂首道:“是,已經跪了有一個時辰了。”
    孟卿將錦絲手帕丟進麵盆中,激起蕩漾水花。
    “去告訴賀栩父子,此事沒得商量,那賀枕寧身上犯的可是人命官司,這五條人命還都是朝廷命官的女兒,賀枕寧她必須得償命。”
    “奴婢這就去通傳。”
    靈予放下手中托盤,輕手輕腳地走出營帳。
    微小的聲音從幔帳外傳來。
    “兩位大人,這如今正值春獵,你們二人跪在這裏也無濟於事,平白遭同僚笑話,不如春獵過後再來為令千金請命?”
    誰知賀栩是個硬骨頭,孟卿不鬆口,他就不願意起來。
    他朗聲朝帳內道:“皇上!此事另有蹊蹺,還請皇上念在微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徹查此事!”
    賀意玄跟著道:“請皇上徹查此事!”
    孟卿在內聽得真切。
    賀栩這不就擺明了要拿她登基之事說事,時刻告誡她不可以忘恩負義,並且知道自己的皇位是如何得來的,這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脅!
    可說到底,她偏就不是那麽好被威脅的皇帝!
    靈予再次勸道:“二位大人,皇上說了,此事沒得商量,昨日令千金作惡乃是被幾十號人親眼瞧見的,若您不信大可以去問世子爺,相信世子爺定能給您一個滿意的答案。”
    賀栩冷哼道:“微臣信不過旁人,若非微臣親眼所見,微臣絕不可能相信枕寧她會如此濫殺無辜!”
    靈予歎了口氣。
    倔驢,倔脾氣,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她無奈入帳複命,孟卿聽了也知道賀栩非要在外麵跪著。
    她怒道:“那就讓他跪著!滿朝文武世家貴胄往上數幾代誰家不是功臣,非他有從龍之功便敢來這裏要挾朕?朕憑什麽還要給他三分顏麵?”
    “皇上,您消消氣,兩位大人也是救人心切。”
    “救人?賀栩這樣一個老糊塗,自己女兒什麽樣子,他心裏沒點逼數?倒還真是子女隨了老子,一樣的肆無忌憚目中無人。”
    孟卿真是忍無可忍。
    日上三竿後,她繞過賀栩父子出去溜了一圈,回來後還在那裏跪著。
    孟卿受不了隻能去蕭硯營帳裏呆著。
    帳內如往常一般燃著伽南香,三鼎金烏香爐泛出嫋嫋青煙。
    他靜靜翻看經書,孟卿也乖乖在一旁搗鼓其他東西。
    “好好的春獵,你躲來微臣帳中做什麽?若叫外麵那群老臣知道你連春獵的心思都沒有,指不定要寫多少篇折子上諫。”
    孟卿癱軟似的趴在桌案上把玩著玉飾,百無聊賴道:“怕什麽,有本事叫他們到朕麵前來說。”
    蕭硯放下經書,“賀栩父子到你帳前求情了?”
    “求情?得了吧,他們壓根不承認賀枕寧幹過的事,一口咬定是朕冤枉了他的寶貝女兒!”
    “皇上可想到應對之法了?”
    “自然,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賀枕寧是必須要償命的,且不能傷了朕與賀家的情分。”
    蕭硯認可般微微點頭:“皇上長大了。”
    孟卿掀起眼簾盯著他,便想起了些什麽。
    “太傅,你這話朕好像在朕的父皇那裏也聽到過……”
    “嗯?”
    “哎,果然太傅跟朕不是同輩人。”
    “……”
    ……
    入夜深深。
    雪白的營帳內,一把咯吱作響的木質輪椅在地毯上滾動,那人身披黑袍,輪椅緩緩向男人靠近。
    “你打算什麽時候動手?”
    寂靜的黑夜中,聽不見一絲異樣的聲音。
    齊沅眼周血紅,居高臨下,“動手……你想殺她,我自然會幫你。隻是她身邊有個高手,怕是不容易接近。”
    “高手?誰?”
    “梁吟秋。”
    “簡單,你引開他就好。我都查清楚了,明日戌時一刻禁軍會在此時換班,是守衛最鬆的時刻,我的暗衛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混進來,找機會刺殺她。”
    營帳內沒點燃燭火,黑袍下的人臉猙獰可怖。
    “好,明日的篝火宴,你可以讓那些暗衛混入其中,另外安排弓箭手,以備不時之需。”
    “照你說的辦。”
    ……
    孟卿回去後,蕭硯這營帳內也算消停下來。
    鍾罄得了消息馬上進來匯報。
    “主上,圍場內混進了不該來的人。”
    蕭硯輕揉太陽穴:“去了哪裏。”
    “齊小侯爺的營帳。”
    “可有聽到什麽?”
    鍾罄將二人的話重新複述了一遍。
    “密謀……造反……”
    鍾罄想了想,又道:“主上,咱們要不要先下手為強,直接打他個措手不及?”
    蕭硯輕抿薄唇,未曾說話。
    他在想是什麽人竟然如此厲害,能驅使武揚侯的兒子齊小侯爺為其效忠……
    越來越想不通了,難不成……
    他立即道:“不必,由他們去鬧。”
    “可是皇上的安危……”
    “有靈予和我在,你怕什麽?”
    “屬下沒有,屬下隻是擔心若真叫他們得逞反而會得不償失。”
    蕭硯放下寬大的手掌,隱入袖中。
    “不會得逞,你派一支隊伍時刻守護在皇上身邊,一有異動,立刻帶她撤離。”
    “明白!”
    ……
    翌日。
    賀家父子也再沒來跪過,許是想開了就不再為難她了。
    孟卿出了營帳,沒瞧見這兩個晦氣包,心情也舒暢不少,懶懶地朝東方烈焰的初陽伸了個懶腰。
    靈予笑道:“皇上今日精神多了,果然是在太傅帳子裏呆久了,言傳身教之下,也比往日更加朝氣蓬勃,盡顯帝王風範。”
    “少拍馬屁。”
    孟卿抬腳朝帝王台走去,身後浩浩蕩蕩地跟了一群侍衛宮女。
    落座後,鴻臚寺卿左祿便早早等候在側。
    孟卿理好衣襟後,問他:“何事要報?”
    左祿將一本金絲銀線外包的折子遞上,說道:“回皇上,這是晉國二皇子及其使團讓微臣轉交給您的辭行書。”
    “辭行?他們不是過些日子才回晉國?”
    左祿恭聲道:“確實如此,晉國使團說明日會親自前來圍場向皇上您辭行。”
    孟卿接過他手裏的折子,隨意翻開粗略掃了幾眼,都是些恭維的話語或是尋不出錯處的語句,沒有絲毫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