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五郎見馮七神神叨叨的，忍不住打斷他道：
    “馮七，你小子沒那能耐，別在那楞充神探了。這顯然是有人預先殺了人，嫁禍姬先生。前麵那個客人嫌疑最大，你還是仔細想想他的樣貌，也好讓縣令大人按圖索驥。”
    誰知馮七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
    “虧你還是衙門裏的官差，講話也不先過過腦子，仵作驗屍不是言說那女子死於醜寅時之間麽，如何會是前一位租客嫁禍？”
    另一位差役喚做趙斌的一直沉默不語，聞聽此言，忽然開口道：
    “這屍身又不會從天上掉下來，那隻有一種可能，即是仵作出了偽證。”
    謝三聞言，仰頭朝屋頂看了看，幾步來到窗前，身子往外一探，一個倒掛金鉤翻到了屋頂。
    發現邵雍那間屋頂上的瓦片並無被挪動的痕跡，放眼一瞧，見客棧旁是一座三層妓館。屋頂的位置正對著雕花的窗棱。
    醜時又是燭光閃耀的時辰，外邊有如此大的響動，不可能不被人注意到。想到此處，翻身又打從窗戶躍了下來。
    那兩個差役一看謝三這身手，曉得他乃一高人，登時連講話也客氣了許多。
    洛懷川聽聞謝三的分析，一時也沒了主意，匆匆用罷飯食，與邵雍坐在一處分析案情。
    耳聞邵雍道：
    “懷川，我實在想不明白，你說有人欲置我於死地，可動機究竟何在呢？”
    “是啊先生，想我們初到乾德縣，會得罪誰呢？難道是同州厚德齋周掌櫃暗中布的局？倘若如此，針對之人理應是我才對呀，如何會是先生呢？”
    這時魏勝忽然一拍腦門道：
    “哦，我想起來了，不是有一位公子與先生相撞，還問他是人是鬼麽？會不會這乾德縣有一人與先生的麵貌生得一般無二，被人誤害了？”
    他這一提醒，洛懷川猛然想到了那個老乞丐，遂留下魏勝在邵雍身邊照顧，自己則帶著謝三急匆匆出了客棧。直奔熱鬧的坊市而去。
    二人轉來轉去，終於在一處角落找到了正慵懶地曬著太陽的老者。
    洛懷川剛湊到近前，頓時被一股汗臭味熏得直犯嘔，強捏著鼻子拍拍他的肩膀：
    “老人家醒醒。”
    老乞丐正做著美夢，猛地一機靈，睜開眼睛一看，見是一位穿著華麗的貴公子在召喚他，不由坐起身埋怨道：
    “真倒黴，俺好不容易夢裏吃隻燒雞，還被你小子給攪了，這沒來由的尋我個乞丐作甚？”
    “老人家，我家公子有些事情要問你，若是回答好了，別說一隻燒雞，我與你買它十隻如何？”
    老乞丐聞聽，哈欠也不打了，往洛懷川跟前湊了湊，喜形於色道：“那公子還不快問？”
    洛懷川強忍不適，問道：
    “老人家，還記得昨日遇到我的一個同伴，你竟呼他為白孩，這究竟是如何一回事？”
    “哦，你問這事呀，我這肚子還沒填飽，沒力氣說話呀。”
    言罷，故意做出一副虛弱的樣子，揉著憋憋的肚子道。
    洛懷川聞言，打從錢袋中取出五兩銀子塞到他手中：
    “稍後老人家願意吃些什麽，隨意好了。”
    老乞丐油漬麻花的老手握著銀子，嘴巴都快裂到耳後去了。始才開口道：
    “白孩是個孤兒，一年冬天，我外出乞討，見雪地裏蜷縮著一個四五歲的娃娃凍得快死了。
    我頓生側隱之心，便擅自做主將他帶回乞丐窩。請來郎中一瞧，原來這孩子患了重病。
    好在我們的頭賀老六是個熱心腸，便用大家省吃儉用的錢為他診治，這才救了他一命。
    後來見這孩子生得白白胖胖，便喚他白孩。別看白孩在乞丐窩中長大，可我們從未讓他討過一次飯。
    反而用乞來的錢為他請了一位先生教他讀書，足足養到十七八歲的光景。”
    聞到此處，洛懷川不禁疑惑地問道：
    “你們做乞丐的本就不易討生活，如何會對白孩如此照顧？莫非他有來頭麽？”
    老花子聞言，連連豎起大拇指道：
    “公子真是聰明人，想當初我撿到那孩子時，他身上穿著綾羅綢緞，脖頸上還帶著一塊價值不菲的美玉。
    打眼一瞧，便知其家非富即貴。賀老六遂猜測這孩子八成是自己與家人走失了，亦或是被人惡意拋棄了。
    便尋思將他好生養起來，待他有錢的爹娘來認時，為這些小乞丐脫離苦海留個機會。”
    “這個賀老伯倒是頗有遠見，你接著往下講。”
    老乞丐頓了頓，繼續言道：
    “誰知前些日子白孩忽然不見了蹤影，我們幾乎尋遍了乾德縣，也未發現任何蹤跡。
    直到前幾日我遇到與你同行的那位先生，因他二人長得實在是如出一轍，也是我過於思念白孩，始才一時衝動人錯了人。”
    洛懷川聞言，又將老乞丐的話在腦海裏過了一遍，問道：
    “老人家，秋闈在即，你說的白孩會不會背著你們進京趕考了？許是為了與你們一個驚喜，故而幹脆來個不辭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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