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你的嘴巴怎麽了”尹若靈又追問。
    小紅眼中的淚終於落下來，卻緊緊抱著酒壺一言不發，就是這幅樣子更加讓人心疼。
    “你快說呀，你受了誰的欺負，本小姐定為你討回公道！”尹若靈大義凜然。
    段鳶默默掏出手絹將口中的花生米吐掉，又喝了口茶水漱口，沒猜錯的話待會該輪到她上場表演了。
    果然小紅“撲通”一下就跪到地上，眼中的淚決堤而出，哽咽著說道：“小姐別為難奴婢了，奴婢不敢說。”
    “為什麽不敢說是不是欺負你的人位高權重你不要怕，九皇叔平常教導我要公正，九皇叔和我定為你討回公道！”尹若靈的表情由大義凜然變為義憤填膺。
    牛哇牛哇，段鳶覺得這主仆倆的演技直逼李萱萱。
    戲也演得差不多了，小紅這回便不再隱瞞，一副畏縮的模樣哽咽著開口，“是、是長平郡主……”
    ！
    段家的人原本都在看戲，這下猛地全都回頭看段鳶，有種吃瓜吃到自己頭上的感覺。
    段鳶摸了摸鼻子，她是真的不想惹事，但是事自己找上門了。
    那邊主仆二人還在拚命演。
    尹若靈：“胡說！長平郡主與我有同門之情，她的為人我自是知道，怎麽會平白無故欺負你，是不是你做錯了什麽事，長平郡主才給你教訓”
    小紅開始瘋狂磕頭，“沒有、奴婢沒有，奴婢奉小姐之命給郡主送去衣裳，也不知道是哪句話說錯了，郡主突然叫奴婢自己掌嘴，奴婢真的不知道做錯了什麽，請九皇叔和小姐明察！”
    段鳶：……
    慕容洲眉頭微蹙，涼亭之事早有人一五一十向他匯報，他知道是尹若靈借題發揮。
    但是他不好當麵戳破，這畢竟是女兒家的事，如果他告訴所有人來龍去脈，就變成了他這個王爺一直在監視著府中的小姐。
    “長平公主怎麽可能會是這種不講理之人……呀！”尹若靈說著說著擺出一副頓悟的樣子，“莫非是因為上午在涼亭中，我不小心撞了長平郡主一下，長平郡主心裏有氣所以才這般為難你”
    原本看戲的人開始小聲議論，以前他們聽說過段鳶荒唐，今天才知道不僅荒唐，還小肚雞腸心狠手辣。
    聽著周圍人的議論，尹若靈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段鳶的名聲本就壞，最近因為走了還陽路之後有了那些說她福星的言論，人們對她有所改觀。
    今天發生這種事，往後段鳶又變成過街老鼠，看她還怎麽在九皇叔麵前蹦躂。
    田夢回過頭看段鳶，無聲地詢問怎麽回事。
    段鳶搖了搖頭，示意她沒有。
    田夢無聲地又朝段鳶凶了凶才回過頭，她了解自己的孩子，嫋嫋說沒有那就是沒有，她這個做母親的在這，怎麽能讓人欺負了自己的孩子。
    隻是這件事要是找不出證據為嫋嫋證明，她這好不容易好起來的口碑，隻怕要毀於一旦。
    見到周圍的人越小聲討論，臉上表情越確定，尹若靈知道差不多了。
    她裝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看向段鳶，“嫋嫋，上午不小心撞了你害你衣裳被水沾濕是我的不是，我向你道歉，我讓小紅給你送衣裳也是一番好意，你還在氣頭上不原諒我，我能理解。
    “但是小紅隻是個丫鬟，做什麽事都是聽我這個主人的，我對不起你你也不該拿她來撒氣，九皇叔教我們的論語中說過‘不遷怒不貳過’，小紅何其無辜啊！
    “你生我氣，我在此再次向你道歉。小紅是我的人，如今受了委屈我這個做主人的，若是不能為她討回公道，多傷了手底下人的心所以我也希望你能給小紅道歉。”
    尹若靈一番話說得懇切，但心思歹毒。
    段鳶一個郡主今天要是給個丫鬟道歉，那就是整個京都的笑話。
    要是不道歉，有尹若靈這個做錯了事當眾給她道歉的珠玉在前，段鳶就會被比得什麽都不是。
    段鳶現在是進退兩難的境地。
    段鳶也發現了，三年的時間尹若靈腦子和口才都長進不少。
    田夢和段雄皺著眉，他們自是不能讓自己女兒給一個丫鬟道歉，今日這臉，不如他們來丟。
    他們剛想開口，段鳶的聲音就從身後傳來。
    “行啊。”
    尹若靈：
    什麽叫“行啊”段鳶真的甘心給個丫鬟道歉按照她以前的性子，難道不是該牙尖嘴利地回擊嗎那樣所有人都能看到她小醜的樣子。
    不止是尹若靈吃驚，段家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按照以往他們嫋嫋被人冤枉，即使撞個頭破血流也要討回公道，今天這句“行啊”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真的聽進了他們的話不在九皇叔壽辰上鬧事，所以寧願委屈自己息事寧人
    慕容洲也是眉頭緊皺，段鳶想息事寧人他還不想段鳶為了這個荒謬的壽宴受委屈。
    幾人各懷心思，誰料段鳶隻是說話大喘氣，又慢悠悠道：“行啊，你的道歉我收下了，畢竟這是我應得的，至於我該不該向你的丫鬟道歉，那就讓在坐的諸位來判斷好了。”
    尹若靈有不好的預感，還判斷什麽在場的人不都明擺著相信她的話嗎
    總之每次段鳶一開口，總能將她精心布置好的事給破壞。
    “殺人犯被抓官府尚且要問個前因後果，今日一個丫鬟隨口說幾句，就真是我的不是了諸位大人明察秋毫，不如從頭到尾聽聽這件事的經過，再來判判我該不該道歉如何”
    段鳶神色輕鬆，將慕容洲的斯條慢理學了幾分。
    “事情發生在本王的壽辰上，本王定會主持公道，那便依長平郡主所言，將此事交代清楚。”
    慕容洲緊鎖的眉鬆開，他的擔心是多餘的，段鳶向來是個長嘴的人。
    “為了不讓人說我以郡主的身份欺壓下人，導致下人不敢說實話，上午發生之事便由小紅來說明來龍去脈吧。”
    段鳶此舉十分坦蕩，她來說的話就算說的都是實話，別人也會以為她美化故事中的自己，而小紅迫於她的威壓不敢反駁。
    現在她讓小紅來說，如果能挑出小紅話裏的漏洞，那麽孰是孰非明眼人自有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