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八章 一種腦幹缺失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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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冥冥冥老師”
旁邊傳來邱雨菲擔憂的聲音,許冥這才回過神來。
“怎麽了啊下麵是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嗎……”
看她臉色不對,邱雨菲語氣也認真起來。許冥想了想,卻沒多說,隻領著她又坐回桌邊吃飯,吃完就讓她趕緊回家。
邱雨菲不明所以,卻還是依言離開。剩下許冥一人,原地坐了片刻,又拉開窗簾往下看。
卻什麽都看不到了。
許冥:……
“誒”她熟練地彎腰看向床底,用掃帚將躲在下麵的鯨脂人扒拉出來,“今天樓下那東西,你有什麽頭緒沒有”
“……啊”
鯨脂人躺在簸箕裏,睡得眼睛都還沒睜開,聞言一頭霧水:“什麽樓下那個關我什麽事”
不要什麽奇奇怪怪的事情都來問它好不好它又不是搜索引擎!
“樓下那個沒張嘴的男人。”許冥抱起胳膊,理不直氣也壯,“你沒感覺到”
小說裏的異常存在,不都是靈敏得一批,大老遠都能對著同類齜牙咧嘴嗎
“——拜托不要憑腦補就隨隨便便加設定好不好怎麽可能大老遠就感應到啊,又不是abo!”鯨脂人都快崩潰了。
“況且我都說了,我是異化根,本來就鈍……你對我的設定到底是有什麽誤解啊!”
許冥挑眉:“什麽意思異化根的感知能力很弱嗎”
“至少在現實很弱!”鯨脂人沒好氣道,“有序和無序之間可是天然有壁的……光是待在這個世界裏,就已經足夠讓人不舒服了。”
身上就像套了個厚重的麻袋,對外界的感知本身就隔了一層。別說遠距離感應了,能近距離精準找人都不一定能做到。
這也是為何很多異化根,都更樂意待在怪談區域裏。
它這樣的,其實還算好。有的異化根,身處現實時,不僅對外界的感知很遲鈍,甚至連某些概念都很難搞清,尤其涉及到方向、數字、時間、顏色這類認知,經常是兩眼一抹黑,很容易就表現得像是腦幹缺失……
“這樣說起來,你說的那個男的,能找到這兒沒準兒還挺不容易的。”
房間裏,鯨脂人一邊給自己捏著小腳,一邊漫不經心道:“住宅區這種東西最討厭了,到處都是幾何和數字。對異化根來說,簡直就和迷宮差不多。”
“”許冥抬眸看它,“你怎麽知道那家夥是異化根你又沒見過它。”
“很簡單啊,它威脅你了麽。”鯨脂人攤攤小手,“起碼聽你描述,它是專門來找你,而且是打算對你出手的。”
“而死人,是無法直接攻擊活人的。它們隻能恐嚇。而且這個節骨眼來找你,大概率就是衝著規則書來的。死人大多懵懵懂懂,即使持有根,也沒有‘培養’的概念,相比起來,異化根更明白自己需要什麽。”
它眨了眨自己剛捏出的卡姿蘭大眼睛,意味深長地看向了許冥:
“就和你說了,規則書這事,一旦被人知道,可是很棘手的。”
“……”
許冥抿了抿唇,一時卻沒說話。
鯨脂人見狀,隻當她嚇到了,本能地嗤笑一聲,剛要說些什麽,卻見許冥突兀地舉起拳頭——
隨即咚地一下,直接砸在了它身上。
鯨脂人:……!!
“你幹嘛!”它震驚地看過來,它也就是笑了下
“不好意思,試試手感。”許冥毫無誠意地道歉,看向自己的手,“我能打到你……那應該也能打到它咯”
所有的恐懼都來源於火力不足。不論對方是什麽來頭,隻要能攻擊到,那問題就不大。
鯨脂人聽著,卻是忍不住拍了下腦門。
“你拿我做實驗有什麽用。我是綁在規則書上的,你是規則書的持有者,當然能碰到我啊。”
“異化根這種異常存在,外在表現和俗稱的鬼也差不多,你能打到才怪了。”
當然,這種人不是沒有,不過就像許冥的白癡特性一樣,這算是一種通靈能力的畸變,也隻能在怪談區域中生效。
現實中,人類赤手空拳碰觸到異常存在,隻能說是天方夜譚。
“那能怎麽辦”許冥蹙眉,“規則書”
“這是唯一的手段。”鯨脂人呼出口氣,“不過也得看具體能力。”
像許冥的規則書,目前隻解鎖了兩個能力,“紙袍權威”和“工牌打印”。其中“紙袍權威”僅限怪談區域生效,肯定派不上用場,至於“工牌打印”……
“戴上工牌就意味著綁定。”許冥靈機一動,“綁定之後就能碰到了”
“那也得它願意戴,戴上之後還不摘才行。”鯨脂人道。
……那這確實是有些不實際。
許冥再次歎氣,忽似想到什麽,眸光一轉,視線又落在了鯨脂人的身上。
“等一下。”她偏了下頭,“那你能打嗎
“當然不行。”鯨脂人立刻道,“我又不擅長打架。”
“但你能打到。”許冥緩緩道。
“對,我能……”鯨脂人說到一半忽然覺出不對,“等等,什麽叫我能打到”
“……”
回應它的,隻有許冥意有所指的目光,與久久的沉默。
鯨脂人:……
救我。
雖然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但是救我。
當晚。
淩晨兩點。
房間一片昏暗,許冥躺在床上,睡得正酣。
——因為某個隱藏的威脅而提心吊膽不敢睡,在她看來是不太明智的做法。合理的休息是很有必要的。
更何況,根據她的經驗,真到不該睡的時候,都不用人催,身體自己就會醒了。
……就像現在。
夢中的自己突兀地從高空墜落,躺在床上的許冥霍然睜開雙眼,心髒猶因為方才的噩夢而怦怦跳個不停,很快便似察覺到什麽,騰地坐起了身
——有聲音。
門外有聲音。
腳步聲。有節奏,很清晰,一下一下地從走廊上回蕩,聲音由小漸大,明顯是在逐漸靠近。
……終於來了嗎
許冥呼吸微滯,一下緊繃起來,下意識將手伸向了旁邊床頭櫃,緊跟著卻又蹙起了眉。
那聲音停下來了。但不是停在自己門口。
似乎是稍遠一些的位置,大概是60或者609……隨即便是窸窸窣窣的聲響,間或嗶嗶嗶的刺耳聲音。許冥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那是試門鎖的聲音。
——許冥所在的這棟公寓樓,用的都是電子門鎖。
……怪物進門,也需要先開鎖的嗎
這個疑問隻在許冥腦海中停留了短短一瞬,很快便在哢噠一聲中,被生生壓了下去——
它打開那扇門了。
許冥一下子警醒起來。它進去了進的是哪間為的什麽她要不要立刻示警或者過去看看……
還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來,又聽砰的一聲。
門被關上,那抹腳步聲,再次在走廊上徘徊起來。
沒過多久,又再度停住。旋即又是試鎖、開門的聲響。不到一分鍾,那門又被關上,腳步聲又一次開始徘徊。
嗶嗶、哢噠、砰。
嗶嗶、哢噠、砰。
同樣的聲音不斷循環,聽得許冥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那家夥到底想做什麽恐嚇自己嗎試圖用這種方式來增加自己的壓力可它怎麽知道自己這會兒正醒著
……又或者是自己搞錯了今晚來的並不是白天那個家夥那它一遍又一遍地開門又是為什麽,總不能是也在找人……
等一下。
回憶起白天鯨脂人的話語,許冥突然反應過來。
對,找人。搞不好真的是在找人。
——白天的那個家夥,它數清了樓層,但它沒數明白房間。所以它現在,是在憑感覺,一間一間瞎找——
……傻、傻逼嗎
許冥默了一下,一時竟不知道找不到門的怪物,和被找不著門的怪物嚇得渾身冷汗的自己,究竟誰更傻逼一些。
就在此時,走廊裏的腳步聲再次停駐。
許冥一震,背脊又是一僵。
……這一次,腳步聲終於停在了她的房門前。
嗶嗶嗶的試鎖聲再度響起,刺耳得像是利爪抓撓。許冥呼吸一停,徹底拉開了旁邊的床頭櫃——
裏麵是放著一隻新拆封的絲襪,絲襪是一動不動的鯨脂人。
四舍五入,就是一個能砸到對方身上的流星錘。
緩緩將絲襪的一端抓在掌心,許冥緊盯著閃爍的門鎖,緩緩咽了口唾沫。
門口,漫長而刺耳的試鎖聲終於結束。伴隨著哢噠一聲響,許冥的心髒終於懸至最高——
要來了!
她深吸口氣,驀地翻身下床。下一秒,卻聽門外傳來一聲慘叫!
正縮在絲襪裏睡覺的鯨脂人一下驚醒過來,驚恐地抓撓起襪子:
“什麽狀況什麽狀況要開打了嗎!別打我的眼睛,我剛捏好的歐式雙眼皮——”
“……安靜。”許冥被它吵得思緒都亂了,低聲喝了一句,趕緊走到了門邊。對著貓眼看了一會兒後,又露出茫然的神情,遲疑著打開了門。
隻見門外,一片安靜。常亮的燈光將整個走廊都照得一覽無餘,壓根兒不見半點人影。
……地上倒似有什麽東西。許冥俯身仔細看了看,發現是幾枚染血的碎牙。
碎牙的旁邊,還有淺到幾乎看不出來的腳印。紅色的,有些淩亂,許冥覺得眼熟,想了會兒才想起來,這腳印幾乎和之前在衣櫃裏看到的雨靴印子一模一樣,隻是更淺了些。
那腳印一直往前延伸,許冥略一遲疑,果斷提著絲襪跟了上去。一路跟到樓下逃生通道裏,又在角落裏撿到了一塊蛇皮袋碎片,以及一塊……
嗯,一坨血肉模糊的碎肉。
許冥不確定那碎肉的來曆,但那碎片她確定自己見過。白天那個古怪的男人,就背著一個會動的蛇皮袋。
碎肉的旁邊,又是那種紅色的雨靴腳印,顏色比之前要深了不少,繼續向外延伸出去。
許冥心頭疑惑更甚,索性繼續跟了過去。隨著那串腳印一直走出逃生通道,又穿過樓下的走廊,直至沒入電梯。
……許冥試著按了下,電梯從樓上降下來。於是她又乘著電梯返回樓上,果然在轎廂外的走廊裏,又看到了新的血色腳印。
顏色更深、更新鮮。沿著走廊一路向裏。許冥順著走過去,最終停在了自己房門前。
“……”抿了抿唇,她迅速打開了門。房間裏,血紅的腳印像是盛開的花,一片一片灑得到處都是,許冥跟著繞來繞去,最後鎖定的地點,是自己的衣櫃前。
深吸口氣,她啪一下拉開了衣櫃。
櫃子裏,縮著一個顫抖的人影。
臉上戴著防塵頭罩,身上則穿著酒店保潔一般的製服。手上是清潔用的橡膠手套,其中一隻上破了個洞;腳上是一雙深色的雨鞋,鞋子下麵,大片的血跡正在盛開蔓延。
察覺到開門的動靜,她緩緩抬頭,防塵帽子的縫隙間,是一雙烏黑的眼,眼睛旁邊,隱隱可見大片的燒傷。
“對不起。”她對許冥說話,聲音很小很小,“對不起。”
“對不起,弄髒了你的包,還有衣櫃。”
許冥:……
坦白講,許冥現在是真的有點懵。
直至將那個女生從衣櫃裏勸出來。她腦子裏依舊充滿了懵圈。
不過聯想到之前看到的牙齒和碎肉,有件事,她大概是搞明白了。
“外麵那個東西,是你趕跑的嗎”
蹲下身看著蜷縮成團的女孩,她盡可能放慢語速道:“就是那個,背著蛇皮袋的男人,是你幫我趕跑的,對嗎”
“……”女孩遲緩地抬頭看她,片刻後,才點了點頭,“嗯。”
“你,幫了我。所以我,也想幫你。”
“幫你”許冥有些茫然,“我什麽時候幫你了”
“你,帶我出來。”那女孩卻是分外認真地開口,虛弱地抬手,指了指許冥放在牆角的包,“你還,幫我們說話。”
“謝謝你。很謝謝你。”
許冥:“……”
原來如此。她想起來了。
她在宏強樓的時候,為了瞞著老李拿到樓下的鑰匙,曾經揀過一隻破了洞的橡膠手套。之後那手套似乎就一直裝在包裏,再沒拿出來過……
直到離開宏強,她才再次檢查包裏的東西,不過沒再看到那隻手套。因為人從怪談區域帶出的普通物件本身也會消失,所以她也沒細究。
再看看對麵女孩的破洞手套,一切似乎不言而喻。
“所以,包上的血跡是你的,還有之前看到的雨靴……”許冥喃喃著,忽然蹙了蹙眉,“那之前你是故意躲著我的為什麽”
“……”女孩默默攏了攏臉上的帽罩,沒再吱聲。
許冥觀察著她的動作,也明智地沒再追問,轉而道:
“那最近,小區裏不少人都看到的奇怪影子……也是你”
“……對不起。”女孩喃喃著,將自己縮得更緊了一些,“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回家看看,可我記不得我家在哪裏了,我隻記得在這附近……”
因為實在記不得,所以隻能像無頭蒼蠅似地轉來轉去,明明已經很注意了,可有時還是會控製不住自己,不小心被人看到……
“沒事沒事,不要緊。你今天打跑了壞人,我謝謝你還來不及!”許冥趕緊道,說話間無意往下一看,心頭突地一跳。
隻見女孩的雨靴下麵,血跡已經蔓延得越來越開,像是打翻了的顏料;女孩本身,卻抖得越來越厲害。
“……誒。”隱隱意識到不對,許冥趕快將鯨脂人從絲襪裏扯了出來,“這什麽狀況要緊嗎”
“哦,沒什麽要緊的。”鯨脂人隻淡淡瞥了眼,轉身又往床底下鑽,“死亡的意象而已。”
許冥:“……”
“!”她反手又把人拽了回來,“說清楚點!”
“說啥啊,不就那麽個意思……”鯨脂人誒呀了一聲,“說白了就是熬不住,要消失了唄。”
……!
許冥驚訝地看了女孩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壓低聲音:“怎麽會……”
“怎麽不會她本來就是要消失的靈魂,能待到現在已經算是天賦異稟了。”鯨脂人無奈,“我琢磨了下,估計是她靈魂本就屬於比較強健的那波,本來就沒死透,之前在宏強時又被你放進包裏,無意間沾了規則書的力量,所以才又能出來蹦躂……”
“不過這種臨時的沾染本來就提供不了多少力量。她方才又和異化根交過手……說真的,一個死人能把異化根打跑,已經算是非常生猛了,你不能對她要求太高。”
許冥:“……”這是我要求太高的問題嗎
“等等,你剛才說,她是沾了規則書的力量。”她眨了眨眼,忽然反應過來,“那如果我再把規則書給她……”
鯨脂人:“你以為是西洋參嗎,隨便就能吊口氣”
許冥:“……那綁定呢像你一樣綁定”
這回,鯨脂人卻是沉默了。
又過片刻,才聽它緩緩道:“這個倒是可行,不過話說在前麵,我也不知道我這是怎麽綁上的……”
要是知道,它早跑了。
許冥心中卻已有了打算,深吸口氣,再次拿出了那本規則書。
“小妹。”她邊翻邊對著對麵人道,“你快要消失了。而我有辦法讓你在這個世上繼續待下去。關鍵是,你願意嗎”
正在發抖的女孩驀地抬起頭來,片時後,方囁嚅著點了點頭。
“我想看看我的家。”她輕聲道,“雖然我不記得了,但我想再看一眼。”
“好。”許冥略一沉吟,輕輕點頭,“那我幫你。”
我會幫你找家。雖然我不知道會花上多久的時間,但我保證,我會幫你。
許冥抿緊唇角,終於將規則書翻到印有打印機的那一頁。原本還想再琢磨下要如何打印,定睛一看,卻又一頓。
隻見那個頁麵上,不知何時,又有了新的變化。
——空白的區域內,多了一個工整的方框,框內是一個更小的方框,與好幾行空著的橫線。
看著就像是個空白的工牌模板一樣。
意識到這點,許冥心中忽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同一時間,鯨脂人亦再次探頭:
“……如果實在不確定使用方法的話,隻能等進入怪談區域再說了。規則書這玩意兒的使用其實也挺看靈感和天份,在怪談區域裏或許更容易觸發……”
看到許冥一本正經地從包裏拿出支水筆,鯨脂人話語一頓:
“等等,別告訴我你打算直接畫……”
不等它說完,許冥已經對著規則書飛快落筆。
她本來就是學過畫畫的,手速又快,沒多久,就在那個工牌模板內勾勒出一個簡單的q版形象;工號則是隨意發揮,隨便填了個數字上去。
至於所屬單位……許冥筆尖頓了下,想想還是撇了撇嘴,填了個“怪談拆遷辦”上去。
“那最後,就隻剩名字了。”許冥抬眸看向對麵半透明的人影,“我其實不太確定,但你說你的家就在附近,手套又是我從宏強的樓撿到的……”
雖然臉上戴著麵罩,難以辨認,可許冥還是想嚐試一下。
“顧雲舒。”她輕聲道,“這個名字,我先給你登記上。如果你以後想起自己的名字,又或者是想取別的名字,再給你改,好不好”
“……”那保潔聞言,卻隻偏了偏頭,也不知道聽懂沒有。
又過一會兒,才聽她輕聲道:“好。”
許冥這才鬆了口氣,垂首,在麵前的模板上認真寫下“顧雲舒”字。
無比鄭重地,最後一筆落下。
什麽都沒有發生。
“……”這又什麽狀況
許冥眉心跳了一下,又開始翻來覆去地研究手上的規則書。而就在她差點準備將書拎起來抖一抖的時候,一旁的鯨脂人忽然低呼出聲——
“呦嗬,有意思。”
……
許冥不解抬頭,這才注意到,對麵保潔人員的胸口,已然多了個東西——
巴掌大的長方形,平整的塑封,塑封內部,是她剛畫完的q版小人像,以及列得整整齊齊的個人信息。
——一塊工牌,屬於怪談拆遷辦的工牌,憑空出現在了對麵人的身上。
隻是係在那工牌上的,卻不是什麽細繩或帶子,而是數根細細的紅線,被人注視時,還會輕輕飄動一下,像是飄蕩的血絲。
許冥:“……”
這線好像還挺眼熟
說起來,連在鯨脂人和規則書之間的,好像也是這樣的紅線……
許冥默默想著,注意到對麵的保潔開始低頭擺弄自己的工牌,又不由直起了身體:
“怎樣有什麽特別的感覺嗎”
“……”保潔默了一下,輕輕搖了搖頭,停了下,又小聲道,“謝、謝謝。”
“沒事,不用……”注意到她腳下的血跡終於不再擴散,許冥終是鬆了口氣,“先就這樣吧。”
說完,就準備收起規則書。翻動的同時,卻又注意到了另一件事。
——打印機的前麵,印有初始個技能的那一頁,似乎也有了變化。
原本個技能中,前兩個都是被塗黑的方框,這會兒再看,卻能明顯感覺出,其中第二個框裏的黑色變淡了,甚至能隱隱看出下方的字跡。
……這又什麽意思技能進一步解鎖了
許冥愣了下,當即又抓過了鯨脂人。後者卻也是滿眼茫然,過了半晌才道:“不是,這你問我,我也……”
“難不成,是因為單位擴招了,所以解鎖進度推進了”
“……”什麽單位,那個怪談拆遷辦嗎
許冥一時無語,鯨脂人打了個嗬欠,又道:“誒呀,都說了這我也不清楚……實在不行你再試試嘛。”
“再去路邊找個孤魂野鬼發工牌,看解鎖進度會不會再變。”
“你這說的。”許冥忍不住晃了晃他,“我是刷業績的hr嗎為了kpi隨便什麽人都要而且哪有那麽多的異常存在等著我給發工牌……”
“有!”那保潔女孩兒一聽,卻忽然激動起來,“有!有!”
“有”許冥奇怪地看著她,“有什麽”
“有人,可以拿。”保潔指了指她的規則書,努力組織著語句,“可以拿,你的牌子。”
“就在附近。”
“……附近小區裏嗎”許冥卻蹙了蹙眉,想起了最近小區的其他傳言,“也是亡靈嗎”
“不確定。”女孩小聲道,“但他在。”
“一直守在一個地方,傻傻的,很可憐。”
隻有晚上會在,一到白天就消失。同時,人似乎也很好。她曾在到處飄蕩時見過他,他還為她治療了傷口,讓她血流得少了一些。
“……”沉默地與鯨脂人對視一眼,許冥看看時間,認命地站起了身。
發工牌的事暫且不提,既然知道小區裏麵就有個有意識的異常常駐,那還是先去看看為好。
女孩當即飄了起來,開心地開始為他們帶路。令許冥驚訝的是,那人距離自己家還真是相當得近——
就在隔壁單元樓。
隨著女孩一路走到隔壁603,很快,許冥就看到了她說的那個“好人”。
一個高個男子,膚色蒼白,麵容清俊,穿著兜帽衣,挎著旅行包,看著倒是人模人樣。
……不如說,是相當人模人樣。以至於許冥看到的瞬間,還愣了一下。
微妙的是,對方在看到她的刹那,也明顯愣住了。
“許冥”他緩緩啟唇,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跟著便抬手指向旁邊的603。
“你,不住這裏”
……
許冥傻了。這叫什麽問題
“當然不是。”遲疑了一下,她如實道,“我住隔壁。”
對麵的男人看上去更呆了:“276號”
許冥的目光登時更警惕了:“你怎麽知道”
“……”男人卻隻更加茫然地看著她,“所以你為什麽不住這裏”
一旁的女孩兒終於看不下去地開口:“那個,這裏是274號。”
男人:“……”
不知是不是許冥的錯覺,在這話出口後,對方的表情,忽然變得有些僵硬。
整個人的身上,都仿佛蓋上了一層厚重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