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四十三章 他們稱呼自己為,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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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雲舒。
    老實說,許冥其實並不確定對方是否知道這個名字。她隻是覺得有這個可能。
    既然如此,就不如賭一把。
    而很快,施綿長久的沉默就讓她知道,自己賭對了。
    隻是這事兒對施綿來說似乎有些為難。她支吾了一下,一時沒給準話,許冥默默聽著,在心裏給這姑娘道了個歉,跟著就又加了把柴。
    “你還記得我之前和你說的,那些在宏強內還堅持救人的亡靈嗎”許冥道,“顧雲舒就是其中之一。我和她就是在宏強遇見的。”
    “我遇到她時,她已經很虛弱了,因為加入了拆遷辦,所以狀態也慢慢好轉……她已經什麽都不記得了,可我撿到她的時候,她還是想著要回家。”
    許冥說到這兒,聲音不由低了下去。對麵的施綿也是一陣沉默。
    ……有一說一,她這說的也不算謊話,都挺符合現實的。
    許冥默默想著,再次開口:“因為她救過我,所以我也想幫幫她。可拆遷辦這邊,是不允許員工去查自己生前的事的,幫著查也不行……
    “我知道突然提這種要求還蠻突兀的,不過我也是不知道能去找誰了。我隻是一個剛加入拆遷辦的新人,沒什麽路子。會想到拜托你,也是因為聽我們主任提過,安心園藝在這方麵比較有優勢。”
    許冥說著,目光無意中轉了下,正對上旁邊蘭鐸不解的目光——他的認知還停留在許冥被叫做“許主任”的階段,因此有些茫然,不知道哪裏又冒出來一個“主任”。
    許冥見狀,輕輕衝他擺了擺手,示意這事之後再解釋。幾乎是同一時間,手機裏再次響起施綿的聲音。
    對方深深吸了口氣,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抱歉。”許冥聽見她道,“我也很想幫忙。但這種要求,實在是超出我的權限之外了。”
    ……果然。
    許冥不由閉了閉眼,順手擼了把湊上來求摸摸的黃金狗頭,剛想說那就算了,卻又聽施綿跟著道,“不過我知道這事可以拜托誰。你給我點時間,我應該能托人幫你查到。”
    “……!”許冥剛剛頹下去的背脊,又一下直了起來,連帶著擱在她膝蓋上的狗頭都跟著抖了一下。
    “那、那就麻煩你了!”許冥趕緊道,“太感謝了……啊對,你過來的那天,要不順便來吃頓飯吧”畢竟她也沒有其他表達感謝的方式了。
    施綿卻是連連拒絕:“不用不用,本來就是我來麻煩你。順便的事而已。
    “啊對了,還是之前答應你的事,我這邊也已經有些眉目了。到時可能還要耽誤你一段時間,補上關於宏強的記錄。”
    ……之前答應的事
    許冥怔了下,旋即想起來,之前確實和對方做過約定來著。
    對方去查那個騙走了雲姐根的人,作為交換,自己會提供在宏強內的真實記錄。
    ……老實說,當時會答應這事,也是因為自己有些上頭,再加上施綿手裏正好也有印著葉子圖案的名片……現在想想,也挺為難人家的。
    許冥有些尷尬地想著,剛想再說些什麽,忽聽施綿那邊傳來一陣交談的聲音,似乎是有急事;跟著就聽施綿小聲說了句抱歉,匆匆掛斷了電話。
    剩下許冥一個,猶沉浸在方才大起大落的情緒中,緩了一會兒,方輕輕吐出口氣,放下手機,站起了身。
    一轉頭,卻正對上陸月靈透著思索的雙眼。
    “你上頭還有‘主任’啊。”她有些驚訝,“那他不管你上班的嗎”
    她跟著許冥這麽久,還沒見過許冥去上班,正奇怪呢。
    許冥聞言,卻是默了下——是她疏忽了,居然忘了陸月靈還不知情。
    就像蘭鐸隻知道她是“許主任”、方雪晴他們隻知道她是“實習生”一樣,在陸月靈的視角裏,她也隻是“業務員”。
    ……不過這種事解釋起來未免太麻煩。而且有點社死。於是許冥也沒多解釋,隻說他們單位比較自由,不用坐班。有事線上處理就行。
    陸月靈聽著,眸中思索卻是更重了些。
    “你們單位不許死人去查之前的事……也就是說,是希望員工把過去的一切全拋下了”她複又問道。
    許冥一時卻不知道該怎麽說,畢竟這個具體的設定她還沒編。短暫的思索後,她隻道:“具體情況具體分析,其實也沒規定得那麽死。隻是我這邊確實不方便去查,隻能委托給別人而已。”
    她說得含糊,陸月靈也沒再追問,隻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再次垂下眼睛。
    反倒給許冥搞得有些糊塗了。
    同樣糊塗的還有鯨脂人——作為和規則書重度綁定的異化根,它對一切可能威脅規則書的存在都十分警惕。這兩天對陸月靈的留意,比起許冥來隻多不少。
    暗中觀察了這麽些天,這會兒它終於憋不住,趁著許冥出門買菜的時候偷偷扯她袖管,問她對陸月靈的看法。
    “我感覺她像是還在等待什麽。”許冥直言不諱,“有隱瞞,但感覺沒什麽惡意。”
    “我也覺著,但總還覺得不放心。”鯨脂人把自己捏成了一個冰淇淋裝飾,趴在許冥的手機殼上,邊跟著手機晃悠邊道,“隻可惜你的工牌效力還是太弱,沒什麽單向的強製約束力。不然直接給她戴上一個就萬事大吉了,也省得要在這兒瞎捉摸。”
    “有也沒用啊,又不是沒問過。”許冥裝著在打電話的樣子,邊走邊無奈,“我還問了兩次呢,她都不願意。”
    “有沒有一種可能,她隻是傲嬌”鯨脂人試著給她拓寬思路,“我覺著那小孩說話是有些別扭的。”
    “……”許冥停下腳步,用餘光瞟了它一眼。雖然這會兒太陽不大,暴露在外的鯨脂人卻仍給人一種快要融化的感覺,配上它此刻冰淇淋的造型,倒是意外得適合。
    “你當我是什麽木頭人嗎,傲嬌我聽不出來”許冥忍不住道,“她是真的不願意。”
    反正她從對方身上,感受到的隻有遲疑和抗拒。
    聽她如此肯定,鯨脂人也沒什麽好說的了。乖乖縮回了許冥的包裏。
    不過鯨脂人的話,倒是提醒了許冥另一件事。
    ——工牌的相關使用規則,或許是得設法再優化下。
    倒不是圖什麽單向的約束功能。主要有些方麵,許冥覺得得加點限製。比如生效失效的條件等等——像這回,就因為那個紅鞋女人可能順走了一張工牌,她一個人膈應了好久,屬於半夜睡醒都要捶下床的程度。
    如果,她是說如果,她能以打印機持有者的身份,在工牌上適當地加一些使用條件,一旦違反,工牌就會自動脫離失效……那再遇到這種事,至少也算個後手。
    許冥屬於行動力較強的那一類,確認思路後,回去就開始嚐試。花了大概半天,總算試製出了一張半成品工牌,但在具體找誰來試這事上,卻又犯了難。
    她給這張工牌施加的條件是,與她相距一定距離時,會自動失效,寫在了工牌的背麵。偏偏這會兒蘭鐸出去遛狗不在,顧雲舒也還沒回來,鯨脂人又是死綁在規則書上的,沒法走那麽遠。
    小區周邊的馬路上倒是有徘徊不去的亡靈……不過他們的內裏早就已經流逝殆盡,很難進行溝通,更別提讓它們幫著實驗。
    剩下的備選項就隻有寄宿在規則書裏的阿焦,以及寄宿在許冥家裏的陸月靈。許冥糾結了一會兒後,還是優先選擇了後者。
    陸月靈聽了她的請求,麵上卻有些遲疑。
    “離開你一千米後這個就會自動解除嗎”她打量著手中的工牌,不確定道,“那萬一它沒有解除呢”
    “那你就拿回來,我再試試。”許冥道,“如果你不高興一直戴著,就脫下來拿回來,別亂丟就行。”
    “……”陸月靈聞言,卻是怔住了。
    “這個,是可以摘的嗎”她看看許冥,又看看許冥手裏的工牌,語氣竟似十分難以置信,“可以自己摘的嗎”
    “當然是可以的啊。”許冥覺得她問得奇怪,“酒店裏組織救援的時候,我應該有和別人提過這事……你沒聽到”
    陸月靈:“……”我一直躲在前台的房間裏我怎麽會聽到。
    許冥:“……”那我也不知道說些什麽了。
    兩人沉默地對視片刻。電光石火間,許冥腦海中突然掠過一個極度荒謬的念頭——
    “你之前不想要這個。”她指指陸月靈手中的工牌,表情愈發微妙,“該不會是怕戴上了脫不掉吧”
    “……”陸月靈默然片刻,終於小聲嘀咕出聲,“我們就業指導老師說過,畢業後第一份工作一定要慎重。”
    許冥:……倒也不必如此慎重。
    我們是皮包公司,沒有浪費應屆生身份這一說。
    不管怎樣,明確了可以隨時“離職”這一事,陸月靈總算願意戴上那塊工牌。遺憾的是,從實驗結果來看,許冥製定的那條“規則”並沒生效。
    鯨脂人猜測這可能得在怪談區域中才能生效,畢竟許冥建立的這條規則,目前唯一能令其成立的技能隻有“紙袍權威”,但“紙袍權威”是隻限定怪談區域可用的。許冥因此更愁,翻看起自己的本子,想要再找找有什麽可用的技能時,卻驚訝地發現了另一件事。
    ——解鎖進度,又推進了。
    或者說,它之前就已經在緩慢累積,一直累積到陸月靈戴上工牌那一刻,終於帶來了質變。
    隻是這回產生變化的,卻不是首頁上的那三個技能,而是那台由宏強捐贈的打印機。
    隻見原本就頗為複雜的使用規則後麵,這會兒又新增了兩條:
    【新增條款:若你發放工牌的對象,已經與規則書存在其他類型的綁定關係,你可選擇用工牌覆蓋該層聯係。若工牌失效,則聯係自動恢複。
    【新增條款2:你可通過撕毀或修改規則書內的工牌繪製頁,來單方麵取消或修改工牌。該操作不可逆轉,一張工牌最多隻能承受三次修改。且可通過觸碰繪製頁麵的姓名或工號,確定當前工牌持有者。】
    “……”許冥瞪著最後一條說明,心情一時五味雜陳。
    你早說新解鎖出來的是這個技能,我哪兒還用自己慢慢去試啊……
    好在她在這方麵上花費的精力也不算很多,不然真的不知該哭還是該笑了。
    暗歎口氣,許冥瞥了眼不遠處陸月靈的背影,當即將規則書往後翻去,打算先確定紅鞋女人拿的是哪張工牌。沒翻幾下,紙張突然被旁邊伸出的一隻小手按住。
    ……真的是小手。手掌都隻有拇指點兒大。
    她緩緩轉頭,順著那手看過去,正對上鯨脂人充滿了殷切的眼。
    “工牌、工牌!”它發自內心地呼喚著,身後一條不知啥時捏成的尾巴還在拚命搖晃,仿的是金毛造型,似乎是在試圖賣萌,“你工牌都發那麽多了,不在乎再多我一個,就給我一張唄嗯嗯”
    許冥:“……”
    從鯨脂人的角度來看,它想要工牌,也無可厚非。
    畢竟戴上工牌,就意味著它原本和規則書的綁定關係被覆蓋。它可自由活動的範圍何止是變大,直接跑出十萬八千裏都沒關係。
    “當然,我是絕對不會跑那麽遠的!”它和許冥保證,“我就隻在城裏轉轉,反正你隨時可以取消我的工牌,對吧”
    “……”
    許冥對此其實沒什麽意見,甚至原本就是想給的。隻是在她繪製工牌的過程中,鯨脂人已經按捺不住開始蹦躂,蹦躂的過程中,又有隻言片語,不斷飄進許冥的耳朵裏——
    “酒吧!酒吧!”
    “夜店!夜店!”
    “耶耶耶——”
    許冥:“……”
    畫畫的手,微微顫抖。她忍了又忍,終是沒忍住看了過去:“你還會去夜店啊”
    “啊,我還在那兒打過工呢!”鯨脂人叉腰得意,“王子和公主我都當過!以前出國還方便的時候,我還去泰國那邊進修過……其實很多人都好那口的。”
    許冥:“……”
    “對了,你還缺不缺錢”鯨脂人繼續興致勃勃,“能自由活動的話,賺錢也就容易了。你等我研究下這年頭怎麽找金主……說起來其實仙人跳我也挺有經驗……”
    許冥:“…………”
    短暫的沉默後,許冥安靜將筆放了下來。
    “要不,還是再看看吧。”她艱難道。
    最近打黃打非很嚴。她這輩子除了辦身份證和護照就沒進過派出所,她也不想因為別的理由進去,絕不。
    鯨脂人:……!
    “不是,不用你撈啊,我自己知道怎麽出來的,流程我都熟,真的……”鯨脂人倉皇開口,許冥卻聽得更麻了。
    所以你還真的進去過是吧!
    許冥再次沉默,並在鯨脂人慘烈的叫聲中,堅定地合上了手中的規則書。
    事實證明,新解鎖出的技能副作用非常明顯。至少接下去的一天裏,許冥被迫一直承受著鯨脂人的各種撒嬌賣萌胡攪蠻纏,最後忍無可忍以開熱空調相威脅,對方才終於消停下來。
    而就在又一天後,施綿終於到訪了。
    “——真是抱歉,最近事有點多。拖那麽久。”
    緩緩在許冥對麵坐定,施綿不好意思地笑起來。許冥連忙表示沒有,同時飛快以目光掃了圈周圍。
    她早在施綿過來前就和所有人打過招呼,因此這會兒,除了藏在床下的鯨脂人外,其餘所有人都暫時躲了出去。唯有還在外麵的顧雲舒,沒得到消息,存在突然回來的可能。
    不過這倒無所謂。許冥已經向施綿透露了她的存在,就算她出現也不奇怪。
    思及此處,許冥不由看向了對麵。似是看穿她在想什麽,施綿很快就拿出一個信封,推到了她的跟前。
    “這是顧雲舒家人現在的地址。”她輕聲道,“不過請在隻有你一人的時候打開,不然你是看不到的。”
    許冥:“”
    “不好意思,這是使用規則,我也沒辦法。”施綿露出無奈的笑容,“這是我委托單位內一位老師幫忙查到的。她的身份比較特殊……手段也比較特別。因為你也是業內人,又是為了胡楊,她才願意幫忙的。”
    她說著,又點了點那個信封。厚厚的牛皮紙質地,看上去十分複古。
    “等你看完之後,就可以憑心意分享裏麵的內容了。但是切記,在你之前,不要讓別人看到。”
    許冥不明覺厲地點頭,小心收起了信封,認真朝對方道了謝。施綿連連擺手,隻說能幫上忙自己也很高興,跟著又掏出個文件夾,當著許冥的麵翻開。
    “還有,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欺騙了胡楊的人……”她小心翻動著查到的資料,“我這邊也確實查到些東西……”
    許冥聞言,不由再次抬眸。跟著就聽施綿道:
    “從時間點和行為來看,她應該是曾在安心園藝供職的員工。不過早就已經離職了。”
    “哦……”許冥微微點頭,對此倒不是特別奇怪。
    下一秒,卻又聽施綿道:“至於她做出這種行為的原因,其實我們這邊也無法確定。但從結果來看,她大概率是‘那種人’。”
    ……
    這話一出,許冥卻是懵了。
    又過一會兒,才聽她輕聲道:“哪種人”
    “就是那種……”施綿一時似也不知怎麽描述,看向許冥的目光反帶上幾分遲疑。許冥這才意識到,所謂“那種人”,應該是類似“樹”和“菟絲子”一般的內部術語,眸光迅速一轉,旋即有些尷尬地笑起來。
    “抱歉,我是真的不懂。”她直接對施綿道,“我其實才入行不久,而且拆遷辦那邊,業務對接的都是怪談方,我對人類這邊的一些術語,還真的不太明白。”
    “哦,這樣啊……”施綿眨了眨眼,信了。跟著就見她抿了下唇,似是該思考如何開口,“既然如此,那事情就得從頭解釋了。”
    “說起來,顧小姐你大概是什麽時候,發現自己體質比較特別的”
    施綿說著,抬眼看了過來。許冥微微一頓,一時拿不定主意該不該說實話,轉念一想,對方既然有那個背景去做調查,那要查自己過去的事想必也不是什麽難事,既然如此,撒謊也沒意義。
    遂直接道:“大概小學臨近初中那會兒,就已經能感覺到了。隻是到了大學那幾年,不知怎麽突然又看不見了。直到最近入職了拆遷辦,才又開始接觸那方麵的事的。”
    “哦……”施綿若有所思地點頭,情不自禁地感慨出聲,“那顧小姐你運氣還真不錯。”
    許冥:“”
    “既然你以前就是靈異體質,那想必,你也已經感覺到了。”施綿繼續道,“現在的環境,和以前,已經很不一樣了。”
    這個倒是。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話題會轉到這個上麵,但許冥還是由衷地點了點頭。
    以前的世界很安全。正常人類隻會活在正常的世界裏,活在秩序的包圍中。看不見來自另一個世界的存在,也無法跨過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邊界。
    這是隻有許冥他們這種所謂的“通靈體質”才會接觸的危機。
    沒有死人傳播怪談的機製,也沒有規則書。而且怪談區域的形式似乎也比現在要簡單許多——現在的怪談區域,至少就宏強和蝴蝶大廈來看,地圖都遠比許冥以前接觸的要大許多,機製也更複雜。
    以前她遇到類似的怪談區域,總能第一時間發現不對,之後隻要再深入前跑到人群中,就大概率能跑出來;真要遇到跑不出來的,設法在裏麵苟一陣,也總能熬到找到出口,或是等到撫養自己的阿姨進來救她。
    而現在的怪談區域,怎麽說呢。
    它們甚至不在規則裏明確逃生方式和逃生出口。連著兩次遇到的怪談都是,如果不是自己手裏有規則書,或是得到外力協助,基本等同於無解……
    等等。
    思及此處,許冥心中忽然一動。
    更大的波及範圍。更複雜的內部機製。更無解的捕獵手段。這聽上去,簡直就像是——
    “進化。”施綿輕輕開口。
    “顧小姐,你是去年的應屆畢業生,沒錯吧所以才說,你運氣真的很好。
    “因為你大學的那段時間,不管是傳播方式,還是怪談的破解難度,都在指向一個很糟糕的事實:
    “怪談,正在進化。而且已經完成了一次大進化。”
    他們單位的擴建和重組,也正是在那段時間——安心園藝的前身本就是隸屬官方的特殊事件處理單位。這幾年為了應對怪談的驚人變化,才慢慢演變成了“安心園藝”,並分裂出了以私企形式存在的互助單位“大力除草”。
    當然,這部分施綿並未對許冥細說。她隻提到,人類在這段時間裏,還有另一個重大發現。
    規則書。
    “我不知道貴司是如何看待這東西的,但至少在我們看來,這是人類目前唯一可以依仗的東西。”施綿正色,“因此,在過去的幾年裏,準確來說,是剛發現規則書的那一年,安心園藝一直在重點尋找持有規則書的人類,自己內部也在嚐試培養和扶持。”
    “嗯……”許冥微微抬眸,“然後”
    “然後,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某些持有規則書的人類之間,突然興起了一種古怪的說法。”施綿繼續道,聲音稍稍沉了下去。
    那個時候,為了便於持有規則書的人類交流,他們還特意建了專門的論壇。不論是官方的,還是私人的持有者都可以進行瀏覽討論。隨之而來的則是各種私聊、小群……等他們注意到時,那個說法已經借由各個渠道,在內部群體間廣泛流傳了開來。
    那種說法認為,怪談的進化,還遠遠沒有結束。或者說,現在所謂的“進化”,隻是一種前奏,是一個過渡階段。
    等到過渡階段過去,才是真正的挑戰。
    “他們認為,到了那個時候,怪談將會完全入侵現實,將整個世界都變成怪談的遊樂場。”施綿輕聲道,“所有的人類,不論是正常人,還是天生的‘異常者’,都將被迫進入怪談之中。整個世界的秩序將會重新洗牌,能否更加適應怪談的挑戰,能否在挑戰中全身而退,甚至脫穎而出,將成為評判一個人是否成功出色的唯一標準。”
    “到時候,規則書也將不再是少數人的憑仗,而是所有人類都會人手一本的標配道具。他們這種已經拿到規則書的人類,則相當於遊戲正式上線前的‘內測用戶’……”
    “等等。”許冥聽到這裏,卻不由蹙了蹙眉,“遊戲內測”
    她當然知道這兩個詞是什麽意思。也正因為知道,所以才有種莫名的不爽——
    “他們到底把這一切當成是什麽”她忍不住道,“這可是會死人的事。”
    回應她的,卻是施綿複雜的眼神與輕輕的搖頭。
    “這我無法斷言。”施綿低聲道,“但依我了解的情況,所有相信了這種說法的人,後期都以同一種代號自稱,以作為互相確認身份的暗號。”
    “他們稱呼自己為,‘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