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候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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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我和老爺子離戲台越來越近,我周圍溫度也變得越來越低。
和上次來招魂時,我感受到渾身發冷的感覺一樣。
陰冷的氣息從四麵八方湧來,壓得我有些喘不上氣。
老爺子走在我旁邊,臉色也不好。
他額頭上暴起的青筋,表現出他在努力忍耐著什麽。
老爺子邁出的每一步都顯得有些困難,他的眼睛緊盯著離我們不遠的紙戲台。
好像這種盯緊目標不放的方法,能讓我們更快走到戲台。
但老爺子的情況,顯然要比我好一些。
除了那種無形的壓迫感,和自己逐漸冰涼的身體,我還感覺有人在盯著我。
這個感覺,和我們招魂那天,離開金葉河時一樣。
隻不過現在那種感覺更加強烈,仿佛有成千上萬雙眼睛正惡狠狠地盯著我。
我欠了陰債的那些邪祟,似乎正躲在河水裏、或者枯樹林中。
好像下一秒它們就會從水裏爬出來,將我拖進水裏,當他們的替死鬼。
這一刻我深刻地體會到,什麽叫:
“能用錢解決的都是小事。”
此時,我頂著這些陰狠毒辣的目光,感受著四麵八方湧來的惡意,恨不得立馬掏出鈔票燒給它們!
我被盯得心驚膽戰,感覺自己的手腳,都有些顫抖、渾身直冒冷汗。
看著一旁同樣行走困難的老爺子,我隻能咬緊牙關,緊跟著他往前走。
之前來招魂時,王喆就說過,老爺子陽氣重,小邪祟不敢輕易靠近。
我要是再不跟緊老爺子,恐怕隻能爬到戲台前。
現在雖然是白天,但金葉河這個地方卻格外邪門。
邪祟不能見光這條鐵律,對於景南的金葉河來說,似乎沒多大作用。
用王喆的話來說:
“金葉河的風水,有大問題。”
我當時沒聽明白他這話的意思,但現在回想起來,我才意識到王喆說的這個問題有多嚴重。
試想一下,一個能打破鐵律,讓邪祟在白天都能有所行動的地方,有多不符合常理。
在這種環境下,我和老爺子能堅持走到
戲台前,已經十分不容易。
可按照王喆在河畔上的布置,等會兒送戲魂的時候,恐怕會比現在更讓人難受。
我和老爺子大約花了十多分鍾,才走到紙戲台的右側麵。
眼前,麵朝河麵,背對枯樹林的紙戲台,幾乎能容納兩個六七歲的小孩子。
戲台綠色的屋頂,用紙片拚出了瓦片交疊的感覺。
四根大紅色的台柱上,還用金粉描了芍藥的花紋圖案。
戲台飛簷翹角的屋簷下,有用小木條搭出的鏤空撐拱,四個撐拱上還分別掛著竹編的燈籠。
這個小戲台光是屋簷的部分,就足夠讓我讚歎這位紮紙匠的手藝,更別說戲台的其他部分。
就連一旁的老爺子看見戲台後,都忍不住讚歎了一句;
“這位紮紙匠的手藝,算是景南城裏數一數二的了。”
看著眼前的小戲台,和戲台下的紙人,我似乎理解了王喆為什麽會找我要那麽多錢。
不過,那些紙人就完全不能和戲台比較了。
我大致數了一下,戲台下一共有四十一個紙人。
紙人都麵朝戲台,以前少後多的方法,往後排開。
所有的紙人都是按照統一的大小做的,外形上就是白臉、黑衣,不分男女。
雖然紙人的形態都做得一樣,但白臉上卻畫著神態各異的表情。
唯獨,離戲台最近的十個紙人不同。
這十個紙人的臉上,隻用紅墨水在七竅的位置,畫了七個圓圈。
我隻是回頭看了一眼,就轉移了視線。
這些紙人給我的感覺實在太陰森了,我看一眼就覺得後背發涼。
我將視線轉移到地麵上後,發現這些紙人的右腳上,都插著一隻筷子。
可能是為了防止,紙人被風吹走吧。
這樣想著,我就順著紙人的腳往後看去,紙人的最後麵橫著一張桌子。
桌子中間放了豬、牛、羊的頭顱,左右兩邊各放著兩缸酒。
看樣子桌子上的東西,就是給河神的祭禮。
昨天王喆找我要錢的時候,我問過他:
“祭品和祭禮,不是同一種東西嗎?
”
王喆很明確地告訴我:
“不是。”
他說,河裏有的不止河神。
孝敬河神的叫祭品,求河神辦事的叫祭禮。
當然,向河神獻禮前,還得把河裏的其他鬼神招待好。
按照王喆的說法,三頭牲畜兩缸酒水,恐怕不夠。
我收回了目光,正想著:
“王喆這小子是不是把我的錢私吞了!”
一旁的老爺子就推了我一下,我看向老爺子,他朝我使了一個眼色。
我順著老爺子的視線看過去,發現紙戲台下似乎壓著什麽東西。
我走過去一看,發現是一張殘缺的冥幣。
看著眼前四四方方的戲台,我突然有一個猜測:
難道王喆把剩下的錢,都買成了冥幣裝在紙戲台裏?
可是就算剩下的錢都買冥幣,這個紙戲台也裝不下啊!
冥幣這種東西,十塊錢可以買一遝,能花多少錢?
這樣想著,我就準備把冥幣放回原位。
畢竟王喆布置的這些東西,處處透著一股說不清的詭異。
我還是不要亂動什麽東西,免得之後又惹出什麽麻煩。
就在我準備把冥幣放回去時,我突然發現冥幣背麵有一行紅字:
“東家張期,誠心有請。”
什麽情況?
冥幣上,怎麽會有我的名字?!
就在我愣神時,一聲高喝突然從枯樹林裏傳來:
“今吉日良辰,張家掌櫃做東!請明四路陰神,今晚誠邀各位貴人聽曲看戲!”
那聲音喊完,一聲嗩呐就緊跟著響了起來。
伴隨著嗩呐吹奏的哀樂聲,七個青年也從枯樹林裏走了出來。
他們從頭到腳的穿著都是黑色,臉上也用油彩全部塗白,顯然是照著紙人的樣子打扮。
青年中為首的人就是王喆,他也穿著一身黑,但臉上並沒有塗白。
他隻是用黑色的油彩,將自己的印堂抹黑了。
看著他們這副模樣,我多少也猜到了其中的含義。
六個青年扮紙人,王喆又扮成一副短命鬼的樣子,再加上他們剛才在林子裏喊的那番話。
原來,王喆要開的是一場花魁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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