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沉魚閣中的密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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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江茗禹找來張管家,並把事情原委,前因後果全告訴予他。
隻見張管家一臉無奈,尷尬地表示:“好,我知道了、容我再想想辦法。”
語畢,便轉身離去,忙活其他事了。
三天後,晚上,張管家獨自一人來到醉八仙。
“呦嗬……張管家您來啦!”
掌櫃阿淵熱絡地打完招呼後,接著說:“霍老板早已恭候多時,他們人呐……現就在‘沉魚閣’裏;您請稍待片刻,容我忙完這茬,馬上帶您過去。”
阿淵說完,趕緊轉身,應付前來櫃台結帳的賓客,是七手八腳,迎笑哈腰,好不忙活。
“你就忙你的吧。”
張管家說道:“沉魚閣我熟,我自行前往即可。”
阿淵:“呦……那怎麽好意思!這不……”
按說,像張管家這樣的熟客,阿淵若無法親自接待,也會叫店裏其他夥計幫襯一下。
偏偏今晚店裏恰逢有人作壽慶生,有人春酒筵席;櫃台裏,一時間忙得是不可開交,掌櫃、夥計,無不分身乏術。
張管家擺了擺手,笑道:“沒事沒事,你們店裏也忙,就留在櫃裏守著唄;再說……我又不是什麽生人,還怕我迷路不成!”
“那……那就真對不住您了,勞駕張管家您……有請。”阿淵笑著臉,恭敬地說。
張管家自行登上三樓,推開沉魚閣的門,映入眼簾的是一間裝潢奢華的小包廂。
牆壁上掛著的字畫,筆墨纖細,色彩鮮豔,字體娟秀,構圖巧妙,讓人賞心悅目。
黃花梨木雷紋桌散發著紅豔豔的光澤,獸腳雕刻栩栩如生,充滿力與美的結合。
八張鼓腿繡墩,繡麵金絲紅線,花紋繁複華貴,顏色黛藍色彩,槌邊飾以寶石,光華奪目。
地麵鋪著手工紅檀木鑲嵌堪輿圖案的地板,花紋層次分明,紅與黑交相輝映,走在其上輕輕一踩,便如踏在雲端。
挑高的屋頂是精雕細琢的漆天花,畫著飛天仙子,神態各異,神采奕奕,栩栩如生,好像下一秒鍾便會展翅高飛。
包廂裏沒有點燈,隻有隱隱約約的晚霞餘輝,透過窗戶灑進來,為這奢華靡麗的空間烘托出一片朦朧沉浸的氛圍。
張管家熟門熟路地走進包廂,得見鐵掌霸姬、路雄英、塗大人,三人齊聚包廂,一桌酒菜已是杯盤狼藉!
張管家就坐後,自愧來遲,先罰一杯,再寒暄道。
“今兒個是什麽好日子樓下忙活這樣!”
“‘玖千歲’連宴三日,作五十大壽……”
鐵掌霸姬一邊幫張管家斟酒,一邊解釋。
“稍帶手,‘香雪蘭’染布坊的春酒,以及邢部幫‘俞點’俞大人轉調南直隸的餞行酒會;這都撞在了同一晚,你說……能不忙嗎。”
“俞大人轉調南直隸”
張管家一臉詫異的問。
“昨晚聖上發出的旨意,你還不知道吧。”
坐在一旁的塗大人說道。
張管家:“這事……我還真不知道。”
塗大人:“前些時日,不是有人參了鶴相一本,說禦印一案,耗資過巨,恐有弊端!而俞大人又堅持要查,所以就被南調了。”
“原來如此……”
張管家接著說:“我今天約你們出來聚會,要聊的……也是這件事。”
語畢,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張管家。
張管家告訴他們,說太子也在查這件事。
還從工部“陸大人”那裏取得報價,再私下委任江茗禹,暗中調查真實底價!
“原來太子殿下……想借江茗禹,在朝中探一個虛實!”塗大人說。
“不錯!”
張管家接著說:“這忙,我們究竟是幫還是不幫”
“你以為呢”塗大人問。
張管家:“鶴相年紀也大了,早晚得告老還鄉。我是想,咱們得扶植另一個鶴相出來!而‘江茗禹’是塊好料子!”
鶴相當年就是依靠路家的武力、霍家的財力、塗家的人脈,三家鼎力相助,才有今天的政治實力。
現如今,三家前一代人已相繼故去,如今由第二代接棒,可凡事都得聽命鶴相,為他所用!
所以他們三人心底都藏著同樣的抱負,就是搬倒鶴相,另立傀儡!
“你覺得……就憑我們這幾個,有那個能耐”
路雄英問道。
張管家:“我覺得可以!”
張管家認為,江茗禹天資聰穎,稟性單純,可以利用;加上他與太子親近,而太子又是儲君,未來的皇上;如若順利通過這次考驗,獲得信任,未來必成國之重器!
經過張管家的分析,塗大人第一時間表示讚同。
塗家此時實力稍遜路家與霍家,正窺視機會重新崛起,若能扶持江茗禹一舉成為重臣,對塗家而言是難得的良機。
塗大人心中暗喜,隻待時機成熟,便可實現家族抱負。
而鐵掌霸姬對此並無異議,她雖為女流,卻是霍家當主的鐵腕人物。
霍家此時實力雄厚,倘若江茗禹真如張管家所料,成為扶植的傀儡,霍家也可借機操控朝政,加上太子的搭售,霍家必可稱霸朝野。
所以,她並不反對此舉,心中也暗藏算計。
唯獨路雄英有些憂慮。
路家武力過人,一直依靠鶴相獲取利益。
現鶴相已老,路家如何確保江茗禹上位後,也能像鶴相一般,成為路家的堅定後盾,這讓路雄英感到憂心。
路雄英:“禦印一案,上下牽連礦場、盤商、作坊數十家,共千餘人;就連我家鏢局,也有參與陸運及漕運。我是怕……會受到波及!”
張管家點了點頭,意有所指地說:“那麽……就一部份讓他知道,另一部份不讓他知道,即可。”
三天後,江茗禹伴讀課程結束,隨太子步輦一同返回東宮;這天恰逢十五,太子妃夜宿靈台寺,不在宮裏。
江茗禹來東宮作客,也好幾回了,對宮裏布局、路線已不再陌生;宮裏人上上下下對江茗禹自然更不陌生,很快便熟絡了起來。
晚餐後,把酒閑談間,江茗禹突然問道:“咦,今晚怎不見宮裏之前那名男童”
太子當時心頭一驚,但仍故做鎮定,麵不改色地說:“你說零兒呀……春節期間,不慎染上疫病!宮裏有規矩,為防疫病散布,變將他遣回原籍;聽人說,現如今……人已病逝。”
江茗禹聞訊後,雖感到有些遺憾,但很快就恢複正常,再幾杯黃湯下肚後,話題很快就聊到了禦印成本一事上頭,並把張管家透露給他的信息,一五一十的向太子匯報。
去年八月起,陸續從遼東、暹羅、安南、台澎琉球、蒲甘王國,等海內外著名玉礦石產地,上貢近二百八十斤原石料至市舶司。
經過初選,將原石料進行切割,去除雜質與外皮,隻保留內核質地上好的原石。
然後將石料按照顏色、質地與紋理進行分類,挑選出質地細膩、顏色鮮明的上等石料。
這些石料經過打磨與拋光,使表麵平整光滑,方可用於製作印章。
再取出品相、色料姣好的石料約六十斤,送到夜臨縣,再交由七家工坊,依禮部交予的字帖燙樣,在石料表麵雕刻出印章的主體圖案。
雕刻完圖案後,要對圖案進行一定的修飾,使得線條流暢、層次分明,圖案栩栩如生。
然後在印章底部開刻文字,要求筆畫厚重遒勁,結體端莊。
雕刻完成後,要使用砂紙進行打磨,將印章表麵及邊角打磨得圓潤光滑。
然後上墨測試,若印效清晰俊逸,色澤飽滿,則製作完成。
江茗禹:“按夜臨縣工坊報價,做工最昂貴的‘禾子央’,一枚報價也才六兩官銀而已!”
太子聽到一枚印章,工錢隻需六兩官銀,大吃一驚!
江茗禹接著說:“各產地的運費,包含厘金、人力、畜力、車馬船舶,再到護航兵丁、書文傳令等成本,零零種種……按律,零頭不計,共八千九百六十四兩。”
太子聽完,是一臉難以置信!
還說:“父皇那邊的報價是九萬五千兩,陸大人偷給我的工部底價是一萬八千兩,你跟我說……全部才八千……”
江茗禹:“八千九百六十四兩。”
“不管啦……”
太子接著說:“你這個價碼也差得太離譜!”
江茗禹:“我……我不過是據實以報。”
太子:“你說,這價碼是何人所給而他的價碼又是從何而來要知道,一個欺君之罪降下來,會有多少顆人頭落地!”
太子之所以會如此驚訝,除了江茗禹所給的報價出乎意料的低之外,再來就是江茗禹調查的速度也太快!
從陸大人傳來封蠟密信那天算起,到今晚為止,前後還不到半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