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哭喪大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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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茗禹帶著二十人龍陽軍小隊,一路快馬加鞭,出左護都衛後,一路向西,往東宮方向趕回。
按律,一支部隊在京城裏快速移動,手中一定要有兵部文書或聖旨、虎符之類的信物,否則各路關卡會將其攔下。
但因為江茗禹手中持有“監國手令”,所以一路暢行無阻!
江茗禹回到東宮後,此時太子已不在這裏。
太子妃說不久前,宮裏人派了十六抬龍輦儀仗,將太子迎進宮去!
“江大人,您快帶著龍陽軍入宮……”
太子妃神情焦慮地說:“宮裏現在情況不明,我怕……太子會遭遇不測”
“太子能遭遇什麽不測”
江茗禹一臉困惑的問。因為在他的觀念裏,太子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整個大奉朝裏,豈有人膽敢動太子一根汗毛
太子妃也清楚,江茗禹不是宮裏人,又任官不久,不諳宮裏水深;可偏偏這一時半刻裏,又很難跟他解釋清楚。
“我沒時間解釋了……”
太子妃急切地說:“你現在馬上帶著龍陽軍進宮,但千萬別走朱雀門……”
沒等太子妃說完,江茗禹又滿臉困惑地問。
“不走朱雀門”因為不走朱雀門,他就不知該如何進出皇宮了。
太子妃:“對……得改走白虎門,從白虎門進去;然後找到海牢,海公公……”
話說到這裏,她到身後的桌案上,取來一片半尺長的藏青色雁羽和一封裝有三千兩銀票的信封,遞給江茗禹。
然後接著說:“把這兩樣東西交給他,他會帶你進到大內去。”
皇宮裏頭,分前殿、後宮,兩大區域。
前殿議政,是皇上與文武百官舉行朝會、辦公的區域。後宮則是後妃們居住的區域,一般外臣不得擅自進入。
兩個區域用兩道城牆隔開,以“祈夜門”和“尚沐門”為界,出入管製,禁衛深嚴。
江茗禹收下雁羽和信封後,靦腆地問:“可是……我沒走過白虎門,不知該如何走!”
此話一出,沒差點把太子妃氣昏過去!
她扶著額頭,略顯無奈地說:“龍陽軍知道,你就跟著他們一起過去。”
禦廚裏的阿偉,一早進來就發覺宮裏頭氣氛不大對!
不但宮外排滿各色朝服的百官們,紫紅藍綠皆有,侍衛也比平常多出一倍!
若不是他領著二等副廚的頭銜,否則他也要被擋在宮外,進來不得。
今天海公公的神情特別凝重,禦廚南麵那道小宮門,不時有太監從裏頭跑出來,與海公公交頭接耳,不知在傳遞什麽信息!
阿偉雖然好奇,但沒敢問,就老老實實的按部就班,幹每天該幹的活兒。
突然間,有一小太監領著一位綠袍文官,後頭還跟著一隊打著左護都衛旗號的錦衣衛,來到了禦廚。
過去,阿偉在宮外的市井巷弄裏,見到這種陣仗肯定都會嚇得尿褲子!
還會下意識的想逃走或找個地方躲起來,不想惹事,也不敢多事。可如今在禦廚工作的他,仗著有海公公在,有恃無恐地看著他們!
他不但感到好奇,還想探清楚究竟怎麽回事,好回去與友人得瑟。
隻見海公公收下綠袍文官給他的一支羽毛和一封信封,並簡短地交談過後,隨即麵色凝重地走進禦廚,把所有幫廚、副廚,包括阿偉在內,全數散班回家!
還說沒接到通知,暫時不用回宮當差,僅留下幾個當值的老廚子而已。
不明就裏的阿偉,見海公公那罕見的沉重神情,也沒敢多問,趕緊收拾收拾家夥,好與大夥一同散班回家。
臨走前,好奇的阿偉回頭多看兩眼。這時海公公帶著綠袍文官和那隊錦衣衛,被擋在小宮門前,場麵有些僵硬,像在對峙!
小宮門前站崗的兩名侍衛,看到海公公帶著一隊人要闖進宮來,嚇得立刻叫人支援;不一會兒,宮裏也趕來另一批侍衛!
就這樣,小宮門裏外兩側,聚集了兩支隊伍;門外那隊急著要進去,門裏那隊硬是攔住,不讓進!
剛從宮外回來當差的圖克斯洛,這時恰巧經過小宮門,官拜副指揮使的他,本能地前去一探究竟
他一眼就認出那位綠袍文官,正是過去一年來,頻繁進出皇宮的太子侍讀,江茗禹,江大人。
“怎了啦,怎了啦,吵吵嚷嚷的,這裏可是大內禁地,容你們這樣瞎胡鬧嗎要是驚動聖上可怎麽辦!幾個腦袋夠你們砍”
行伍出身的圖克斯洛,一副上級姿態,對著眼前那兩隊侍衛們一頓斥責!
這時的他,還不知宮裏發生了什麽事。
“唉呀,是圖克斯洛大人!”
海公公解釋道:“您快趕緊……命這群門衛放行,好讓我們進去護駕!”
圖克斯洛一聽關鍵字“護駕”,整個人都嚇醒了!
還沒搞清楚狀況的他,急問:“您說啥護駕護什麽駕”
江茗禹眼看前麵這幫兵痞們,一時半刻也說不開。
深諳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他,索性再次從懷裏翻出監國手令,抬手高舉,喊道。
“奉旨辦差,攔路者,斬!”
門內所有侍衛,包括圖克斯洛在內,一看到“如朕親臨”四個字。
立刻觸發肌肉記憶,如反射動作般,紛紛單膝下跪,頭也沒抬的齊聲喊道:“拜見欽差大人!”
一路趕來,嚐過幾回甜頭的江茗禹,意氣風發地命道:“爾等還不速速給本官讓道!”
語畢,不用圖克斯洛號令,門內侍衛們自動讓出一條路,好給江茗禹和他身後那一隊人通過!
圖克斯洛雖然認識江茗禹,也知道他的來曆,但沒說熟絡到哪去;就在江茗禹帶隊過小宮門時,他留了一個心眼!
自己也帶著另一支隊伍,跟在其後,借支援護駕之名,協助策應。
皇上經太醫們徹夜搶救,清晨才宣告不治而亡,這時大體還停在淩夏宮裏,沒敢移動。
太子乘十六抬龍輦,隨著儀仗隊伍來到淩夏宮;下輦後,以跪爬的姿勢,且哭且跪地進到淩夏宮。
當他看到皇上大體就躺在偏殿的龍床上,快速跪走過去,一路呼天搶地的哭嚎著!
太子看到皇上的遺體,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他嘶聲力竭地哭嚎,聲音哀慟絕望,像是要將天塌下來。
眼淚流個不停,很快就濕透了衣襟。
太子伏在皇上身旁,抱著那已經冰冷的身軀,痛哭不已。
太子一刻也離不開皇上,仿佛隻有緊擁著皇上,他的心才能稍得安慰。
然而當他再度睜開眼,見到的依舊是皇上毫無生氣的容顏
心中的悲痛便如滔滔江水般洶湧澎湃,難以抑製。
在淩夏宮裏,太子的哭聲是最為淒涼的。
他像一個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用盡全力呼喊著“父皇”兩個字,聲嘶力竭,卻終究換不回應答,隻能將那聲聲“父皇”和眼淚一起埋葬在陰冷的宮牆深處。
太子的悲痛之情幾乎要將他淹沒,看他那樣子,仿佛生命都隨著皇上的離世而結束。
他緊抱著皇上的遺體,似乎想將皇上留住,又似乎想將兩人的生命合二為一。
然而事與願違,他隻能在無邊悲痛中迷失方寸,與那沉默的宮牆漸行漸遠。
淩夏宮裏,所有人無不痛哭流涕,嗚咽聲此起彼落。
不一會兒,鶴相也來了;他和太子一樣,一路跪走進殿,又哭又嚎,聲嘶力竭,悲慟程度不亞於太子。此時皇上的龍床邊上,就見太子和鶴相兩人,一左一右,一同嚎哭,仿佛在比誰哭得更大聲,更淒厲!
他們像兩隻失去了主人的幼鳥,在龍床前無助地呼喊、悲鳴,卻終究換不回生者的回應。
玖千歲以置辦冰塊,冷窖皇上大體為由,暫時離開淩夏宮。
當他一走出淩夏宮,老遠就看見哭哭啼啼的梅相。
一路跪爬,一邊磕頭,一邊叫著“皇上”兩字,委屈的模樣宛若一個失去親人的孩子,正往自己的方向爬來